菩提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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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谁是猎手

    凌焱子本是一名使刀的游侠,孤身于大陆间游历,访众刀客切磋。他到蛮疣州之时,正逢虎刀门成名不久,御风斩与小兰生下一子名虎大,才十岁就展示出极高的天赋,小兰此时又怀有身孕,家中诸事皆交由小葵打理。昔日随姐前来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如今已是落落大方正值风华的少女,性格爽快、办事精明犹在其姐之上。姐妹俩继承了父亲的心灵手巧,一手出色的纺织工艺无不让人拍案叫绝,妹妹小葵更是冰雪聪明,发明制造出纺丝机器,教族中众女子织蚕衣,身着那鲜明亮丽的衣服,路过之时旁人不免多看几眼,虎刀门有善织衣者的名声也不胫而走。

    凌焱子到虎刀门所居坝上,只为寻御风斩过招而来。穿过茂密的桑树林,听得女子欢笑声不断,要知此时大陆上女子地位十分低下,仅在家中干一些脏活累活,为男子的战利品俘虏而已,又有何快乐可言?他心中生疑,悄悄走近,藏在一棵大桑树中。

    只见桑树前摆着几架木质机器,这种机器他从未见过,但观察得一会,已知是纺织衣物所用。三五个年轻女子围坐在一架机杼前,这些女子手下有些生疏,间断地呼唤“小葵姐”,一绿罗衫女子款步穿梭其间,听到呼唤便前来,细心教导她们该如何如何,这伙人熟知无误后,旁边呼唤又起,她笑道:“来嘞!”,迈着轻盈的步伐又去指导下一拨,众女子经她指点后,往往恍然大悟,拍手称赞不停,她笑靥如花,叮嘱道:“可不许再忘了!”众女子纷纷点头称是,一群人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直到太阳下山,视物不大清楚,这些女子才散去。凌焱子此时才发现自己在树上已藏了半天,一拍大腿道:“只好明日再寻那御风斩!”

    当天夜里,他却如何也睡不下,那袅袅婷婷的动人倩影萦绕在他心间,久久不能忘怀,他索性起身对着空气乱砍,直到疲惫至极方沉沉睡去。第二日,他路过桑树林时,又藏到树上偷看,在此后的三日,他就如着了魔一般,路过那桑树林便不由自主想去瞧那女子,几日下来,他已得知小葵的身份,又知她尚无归属,他身手极佳,感知力也远超常人,倒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清晨他从睡梦中醒来,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巴掌,只因那窈窕丽影已闯入他的梦乡。

    心中一黑脸小人凶巴巴道:“凌焱子啊凌焱子,你还自负英雄,一个女子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可笑啊可笑!”

    另一个白脸小人温柔道:“那女子非同反响,简直如仙女一般,只有她才配得上你这样的英才!”

    黑脸小人不服道:“呸、你既然这么牛,那为何不去找御风斩打一场,打赢了不就全是你的?”

    白脸小人道:“去会会御风斩也可,只是莫着急,先顾全自己安危。”

    黑脸小人不屑道:“既然怯了,就别去丢这个脸!”

    “够了!”凌焱子大吼道。

    ……

    御风斩看着眼前目光炯炯、英气逼人的年轻人,实在一头雾水,“就算你再强,一个人就敢来我寨前挑衅未免也太过分。”但凌焱子背上的那把刀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同为使刀者,见到了总是想切磋一番。

    “来打架的吗?”御风斩目光如炬,语气凌人。

    凌焱子却失了往日豪气,神情尴尬拱手道:“实不相瞒,我有事相求。”

    御风斩见他这般模样,没心思多想,拔刀就朝他劈去,“来我这打秋风,你还是第一个!”

    凌焱子侧闪躲过,御风斩见一刀劈空,拨转手腕挥刀横扫,刀刃挟带风势向他腰间袭来。“好快的变招!”凌焱子抽刀出鞘,转守为攻,径点御风斩面门,御风斩道一声“好”,后跃一步,这一刀若是挥过去,他自己头上也不免开个窟窿。

    御风斩催动风之力,刀身周围的空气都随之扭曲,一扬手,月牙状的刀影气旋飞速冲出,凌焱子前跃一步避过,那道气旋唰地齐腰斩断他后方松树再飞出数十米才消。御风斩手上速度加快,凌焱子倒拖着刀围绕他跳跑闪避,月牙状气旋紧追不舍,人上下腾挪,刀影密不透风,真如流星逐月,眼见得地面满目疮痍,却始终沾不到他身子。

    御风斩冷笑一声,道:“你就不敢接我一招?我可没时间在这遛猴。”

    凌焱子笑道:“不是不敢接,实在是你那把刀看着有点邪门!”

    御风斩闻言心中暗暗吃惊。凌焱子忽道:“轮到我出招了,看好了!”他双手倒提刀直插入地里,大吼一声“着”,沿刀燃起火圈,将御风斩困在其中,双手推出,十条黄色火龙从火圈四周齐冲向御风斩,原来他在躲避间已将火之力布于四周。

    “好!”御风斩大喝一声,初时只当他是个愣头青,此刻见他能一眼认出手中宝刀,又藏着这样的后手,心中已生招揽之意,既要招揽,总得让他心服口服。他高高跃起,手中宝刀直指天穹,飓风在刀尖凝聚,纵力下劈,飓风从天卷袭扑下,十条火龙全被卷入其中,巨大的金色风柱穿破云层,映出漫天霞光。

    凌焱子大惊失色:这一击若是打向我,恐怕非死即残,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于他们这种游侠而言,挑战失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逃回去再修炼就是,可忽地想起那妙龄女子,心中一阵凄凉。

    凌焱子正怅惘间,御风斩却收刀大步向前,笑道:“你说有事相求,是什么说来听听!”虎刀门正是崛起之时,手下却无大将,此刻他停手问话,就是认可了眼前年轻人的实力。

    凌焱子一愣,随即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坚定道:“你寨中名为小葵的女子,我想和她结为连理。”

    御风斩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若是平常女子,你带走便是,你可知她是谁?我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寨中没了她,可是大大地不妙!”

    凌焱子低头不语,听他如此夸赞,心中又有几分窃喜。

    御风斩缓缓踱步道:“你既有此心,明日再来听我安排!”凌焱子大喜,拜谢后离去。

    消息如长了翅膀立刻传遍了整个寨子,男子登门为求女子这等事件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人们心中那原始的八卦好事心被勾起,议论热度都超过了御风斩与他对决一事。小葵平日里与众人打作一团,寨中众女子也无忌讳,众人猜测纷纷、丝丝窃语,直惹得她满脸通红,竟不去那纺织地,免得被人笑话。

    她直奔向大厅,却不见御风斩身影。到得姐姐卧室,见御风斩正温柔地搂着她,哄她多吃点食物,姐姐肚子日渐增大,临产的日子将近,见此情景,她不好再质问,安静地坐在一旁。

    小兰见她坐下,忙示意御风斩放下手中陶碗,温柔道:“小葵,听说有一青年才俊前来寻你,你可识得此人?大哥说他人才武功俱佳,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好好考虑一下!”她含情脉脉地看向御风斩,接着道:“姐姐怀有身孕,没时间照顾你,多亏你大哥细心照料,你有个归属,我也放心。”御风斩闻言轻轻将她一揽。

    小葵本要质问大哥此事,听得姐姐这话,倒泄了一半气,巴巴道:“我能陪在姐姐身边就很好!再说了,那人是猴子是马,我都没见过!”

    御风斩呵呵一笑,两人向来对她宽容放任,不免有些恃宠而骄,毫无忌讳,他笑得一阵打趣道:“我保你没见过这么俊俏的猴子,这么健美的马匹!”

    小葵哼了一声,问道:“比大哥如何!”

    御风斩道:“大哥这般年纪时,只怕还不是他对手。”言下之意虽比现在的他身手差点,但是又帅又能打。

    小葵道:“既然如此,你明天就当着我的面试他一试!”

    御风斩正色道:“当然要试他,不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怎么配得上我们大名鼎鼎的小葵姐!”小兰满含笑意地白了他一眼,小葵双手叉腰,神气十足地点了点头。御风斩转过头,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从脸上浮现。

    凌焱子到虎刀门寨子时,御风斩已在门前等候,旁边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的少年。

    御风斩大笑道:“我以为你不敢来了!看不出你对小葵,倒是一番真心,刀山火海也不惧!”说到后面,声音更加高亢。

    凌焱子道:“昨日你说听你安排,不知是什么要求!”

    “好!爽快!”御风斩豪气冲天道,“这第一,小葵实是我寨中重要人物,她姐宠溺得紧,万万是不能放走的,你既对她有心意,必须加入本门!”

    凌焱子不答话算是默认,他本是无牵无挂的游侠,经昨日一战对御风斩也十分佩服,加入虎刀门不算难为之事。御风斩身旁少年身子一抖,走上前两步又退后。

    御风斩微微一笑,道:“这第二条嘛,小葵聪颖非凡,脓包无能之辈她是看不上的,我虎刀门也只收真正的强者,你必须接我一刀!”

    凌焱子点点头,料知正面对决是躲不过的。御风斩带他至坝上,两人相对站定,御风斩道:“拔刀吧!”

    两人奋力相拼,刀刃相碰,铛地一声凌焱子手中刀竟被斩断,御风斩横转刀柄,刀身轻拍在他肩上。

    凌焱子心惊:这刀果然不一般,他若是直接斩下来,我这肩膀定要被削了去。他轻轻摇头,知他手下留情,这一下,确实是自己输了。

    御风斩不以为意,好像一切尽在意料中,道:“你并非实力不如我,只是刀差了一截,我尚有宝刀一把,这第三嘛,就看你能不能拿到了!”

    他手指远方崖边巨石,巨石上悬着一把绿鞘宝刀,下方是滔滔河水。御风斩挥刀扫地,霎时间飞沙走石,地面出现裂缝,他高声道:“把刀拿回来,再与我比过!”

    凌焱子跳出,飞快穿梭在沙石间,直向宝刀冲去,眼见宝刀唾手可得,忽听得旁边一声惊呼,凌焱子回头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小葵,御风斩身旁那个少年竟是她假扮而成。此刻地面断裂,她站立不稳往崖下坠去,斗笠被吹起,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白玉无瑕的脸庞露出惊慌之色,凌焱子忙转身前跃,几个起落已到她身旁,猿臂轻揽,将她横抱怀中,脚蹬下坠的岩石,借力三连跳,直至崖间一节松树上。

    御风斩手持宝刀站在崖上,哈哈大笑道:“妙啊妙,好一个爱美人不爱宝刀的多情刀客,刀我先收着,你俩赏赏美景,晚点再拉你们上来!”听得脚步声渐远,他竟已离去。

    小葵打扮作少年模样,跟在御风斩身旁,听他要凌焱子加入虎刀门,才知这大哥竟想用自己为诱饵招揽他入伙,不由得生气要上前质问,又见凌焱子仪表堂堂,对自己似乎一片真心不假,大哥第二条便要试他身手,就退后留神观看。眼见御风斩险些砍断他臂膀,心中暗暗担心,待三人到得坝上,地面断裂飞沙走石之际回头却不见大哥,惊慌失措间凌焱子舍弃宝刀飞身相救。此时崖间狂风呼啸,底下白浪翻滚,在他怀中却安全感十足,不由得轻闭上双眼,凌焱子温香软玉在怀,真是如梦如幻,但见她玉貌花容、惊艳脱俗,心中一动轻轻往她额头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