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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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天赋决定上限

    虎二见煤球满不在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舞动得刀影缭乱,往煤球周身上下招呼,煤球则挥动竹竿,稳扎稳打,凝神防御。

    虎二从小于寨中耳濡目染,就论兵器而言,实在煤球之上,眼见他招式多变,已有不少“刀”劈在煤球身上,这场比拼应是虎二赢了,可两人怒气上头不管不顾,打着打着就当了真,煤球催动土之力,忍着疼痛出招,也有几竿结结实实地打在虎二身上,虎二挨了棍心中更气,把那柄木刀舞得越来越快。

    少年人性情冲动,有时胡闹着便真打斗起来,辛无住熟悉这所谓的青春叛逆,往往在出现苗头时就赶紧出言劝住,煤球是最听他话的,立即停止胡闹,再将两人分开片刻,心中的怒火被掐灭后,过得一会又重归于好。可好巧不巧,辛无住此时正在那窑洞中修炼,他自己也万万想不到就这么一会功夫,两人在外面又斗了起来。

    眼见得两人身上已经全是青淤,仍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忽地一把长枪飞来,将木刀竹竿打断后直插入地,这一掷力度角度恰好,折断木刀竹竿却不伤二人。两人俱是一愣,同时向后跳跃半步,齐向旁看去。

    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走过来,她青春洋溢、光彩照人,虽身高才到虎二两人胸口,但拥有一对修长匀称的腿,显得十分高挑,一张瓜子脸上眉目如画,直如仙女下凡尘。气质却是英姿飒爽,无半点娇羞。

    “小花!”两人齐声惊呼道。

    来者正是小花,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在这个世界也不例外。十五岁的少女,真如一朵超凡脱俗的花儿,惊艳了时光。随着年纪增长,她自己单独住一间卧室,生活仍是和这几位哥哥一起,虽有沉鱼落雁之容,却如男孩般直率,这几位大哥倒也一点不把她当女孩,称她为“假小子”,因此,她对自己美貌与傲人身姿倒是一点都不知,也从不在意,仅仅在外出之时,为了安全着想才以麻衣裹身、头戴斗笠面纱。

    小花双手叉腰,神气十足道:“你们在这呱呱乱叫,没一点章法的胡搅蛮缠,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嫌丢脸!”两人被她呛得面红耳赤,作声不得。

    “你们谁还没打够,我来会一会!”她义正言辞道。

    虎二赌气道:“你别来多事!”

    小花朝他一咧嘴,转头向煤球道:“煤球哥,你别和他计较。”

    煤球“嗯”了一声。小花问道:“大哥呢?”

    煤球回答道:“他正在窑洞中修炼。”

    虎二正想要驳斥两句,小花又忽然笑着走到他身旁,伸手将那柄长枪拔出,“你看看这把长枪如何,能不能练那桑林刀法了?”

    适才并没过多注意这柄长枪,此时细看只见枪身圆润笔直,枪头银光闪闪,虎二疑惑道:“这是……哪来的?”

    小花讳莫如深道:“当然是我自己做的,你猜猜枪头是何物?”

    虎二手持长枪,凑近看那枪头,着实是无比锋利,隐约有一种熟悉感,惊呼道:“这,这难道是那纺织梭子!”

    兄妹俩常商量报仇的方法,虎二亲眼见识过桑林刀法的威力,心知唯有掌握这一套刀法,才能打败岩刀门石擎天等人。这刀法为御风斩、凌焱子所创,羊皮纸刀谱就在虎二手中,若由他和小花修炼,自是再好不过,两人各自学了生父的风、火二力,这几年进步神速,只是虎二仅有一把宝刀,小花手无利器,便把此事耽搁了下来。

    小花温柔且坚定地看向虎二,道:“你猜对了,今后我就用此枪,在刀法上稍作调整,你我修习桑林刀法后,让他们好看!”

    这柄枪是她借辛无住匕首,打磨古樟枝干为枪身,枪头用的正是她母亲所制纺织机的梭子,那梭子用精铁打制,原是两头尖圆中间宽的梭形,她将一头嵌入枪身,另一头在河石上打磨锋利。小花聪明伶俐、心精手巧,做出的银枪像模像样,阳光照耀下煜煜生辉。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立刻变成充满仇恨的坚毅,虎二道:“好!让他们好看!”煤球在一旁听得清楚,义愤填膺道:“我给你们见证!”

    少年人的冲动任性,来得快走得也快,虎二、煤球心中的不悦早已丢得干干净净,身上的伤倒似两人共患难的印记、无上友谊的证明,一时亲密无间更胜之前。

    若干年后,有弟子问白发苍苍、面容慈祥的大陆女性领袖,伟大的“火行母”,年轻时印象最深刻的修炼经历是什么?火行母颔首微笑:是风华正茂时的双枪奇旅?还是与那冲动要强的哥哥齐修桑林刀法,最终挫败强敌?好像都不是,最令人怀念的,却是懵懂无知时,在那位大哥的关照下,“小花”才得以茁壮成长,一步步变得强大,幼年时收获的安全感与信任,潜藏于内心永不褪色,任何时候想起,都会觉得有一股暖意涌上心来……

    四人赶到武场的那天,小花心中最为惧怕,这片大陆上,尚无女子出门学武的先例,即使有大部落的女子于寨中偷学得一招两式,也绝无混在男人群中的。虽然她穿上破布衣衫,脸涂淤泥后和流浪小子模样无异,但此处人多口杂,生恐自己露了馅。

    约定好几时于何处碰头后,煤球和虎二便迫不及待地前往土之力、风之力传武场,这地儿他们是再熟悉不够,须臾间即隐没在人群中。对于小花,他们并没有过多留意,一来她内心虽有惧意,表面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二来他们也知武场内禁止打斗,并无生命危险,当然,少年人好玩的天性,本来也顾不得那么多。

    六神无主之际,忽然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拍在自己的肩膀,“我想去火之力传武场,你去吗?”小花抬头看去,见是年长的大哥,她来不及多想忙点了点头,生怕这位大哥也自行离去,只丢下自己一个人。

    辛无住和小花赶到火之力传武场的时候,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小花想起自己的父亲擅使火之力,自己的确也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好成为像父亲那样的强者,然而这里挤满了人,什么都无法得知了。

    辛无住看出了小姑娘的期盼与无奈,蹲下身子在她耳旁低语几句,小花带着歉意道:“这样不会害了你吗?”辛无住笑着摇了摇头。突然间他白眼一翻,双腿一软向前倒去,前面几个汉子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敢在这动手?”“是个要死不活的老病鬼!”“真他娘的晦气”“呸!”一群人将他抬起,直接扔了出去。小花身材娇小,在众人手忙脚乱之际,悄悄钻进武场内围,回头望向辛无住,见他躺倒在地眯着眼朝自己偷笑。这一切,正是他的计划。

    离开武场之时,辛无住偷偷瞟向石碑背面,见御风斩、凌焱子的名字上都划上了一道横线,他匆匆一瞥立即带三人离开,唯恐被他们留意。昔日因见识到御风斩的威风而奋发图强,如今这么一个强者就这么如草芥般消亡,象征实力的名号被一笔划过,此外再无痕迹,不禁让人唏嘘……

    小花记性与悟性极佳,日间于武场所学都是一历耳根再不会忘,夜深人静时独自在脑海中再过一遍,几日下来火之力的属性、修炼要诀已熟记于心,只是缺少实修经验。虎二常与煤球玩闹在一起,对她无暇多顾,何况他俩本是修行风、土二力,对火之力所知甚少,小花只能自行摸索。

    辛无住在土窑中修炼结束,走出窑洞时迎面撞见了小花,他下半身被火烤得通红,上半身皮肤却是惨白,表面好像裹了一层水雾,小花见状吓了一跳,黑漆漆的眼珠睁得老大。辛无住也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小花却先开了口:“大哥,我也想在这修炼火之力成么?”她见窑洞上黑烟滚滚,靠近时感到酷热,料想辛无住是在修炼火之力。辛无住道:“你可以先在外面燃一个小火堆来感应火之力,什么时候你能闭气两小时以上才能进窑洞,里面不止高温,还有难以呼吸的考验。”

    十天后,小花再次出现在窑洞口,诚恳且执着地道:“大哥,我能够了。”原本只是一句不经意的嘱咐,万万料不到一个小姑娘竟有这样的决心与毅力,在短短十天内便攻克了这道难关,辛无住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心想既然答应过她,就不能说话不算话,我在外面候着,若遇上什么意外及时催动水之力救她出来便是。他点头道:“好,你进去后若有不适及时唤我。”小花心喜拍掌称是。

    两人一同进了窑洞,这窑洞比最初又大了两圈,辛无住修炼时在四周围上三层木柴同时燃烧,此时竖放好一圈木柴,他再次叮嘱小花后才离开洞中,在一侧留心着里面动静。

    小花走出窑洞时只觉凉风阵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头见繁星满天,自己竟在里面待了一天!惊奇间一块黑影飞过来,她伸手一抄,见是一件大衣,忙披在了身上。只见辛无住、煤球、虎二三人齐刷刷站在窑洞前,神色各异地看着自己。

    虎二难以置信道:“你竟然真在里面!”

    煤球惊喜道:“小花,你这是跟大哥修炼什么神功!”

    辛无住欣慰地一笑,“火是两个小时就烧完了,我见你认真端坐其中,就没有打扰,怎么样?有收获吗?”

    小花不由得脸上一红:大哥竟在外面等候了一天。心中好生感激道:“谢谢大哥!”

    自此以后,小花常于窑洞中修炼感应火之力,仅仅过了一年多,她便摆脱了对外界环境的依赖,即使不用去窑洞,气海中也自有一团火焰燃烧,并可流布于肢体,这已是中品三阶的实力,她自己却不知。

    几人围坐在一起,她手指一搓,掌中的木屑便生起火星,再也用不上打火石,虎二、煤球见状哑口无言,心中均想:这是什么样的怪物,仅仅修炼一年便能突破到中品三段!辛无住微笑道:“小花,现在你应该尝试练一些实战招式,拿木桩练,或是找人拆招。”听得此言,虎二、煤球皆是一惊,埋低了头不敢吱声,陪女孩拆招,自己不敢用全力就会耽误自身修炼进度,当然,如果打不过的话就更丢人了。

    在后来的两年,小花随辛无住修炼,两人在一起拆招,常不到一会,周围便燃起一圈高丈余的红色火焰,见不到圈内两人的身影,虎二煤球不禁咋舌:如此可怕的天赋,我们恐怕都不是小花的对手。男孩要强,身材体型又比她大一圈,让他们当面承认小花比自己厉害却是万万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