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了？”终南刚回身合上房门，就听傅展之悠悠问道。

    “是。”终南正欲开口继续回禀，却见傅展之手微抬自顾自问道：“是她？”

    “是。”又欲开口，结果依旧被傅展之制止了，只听他问道：“她知道吗？”

    终南这会也意识到傅展之是想问话，只回道：“尚且不知。”

    “查到什么？”顿了好久，未听见终南再开口，傅展之问道。

    而终南卡住了......将军现在是个什么路数呀？以前不是都一声不吭的听禀报吗？这次是怎么回事？自己要说他不让。好吧，我不说了等您问，您又让我自己说。

    都做好一问一答准备的终南，突然就不知从何说起了。

    许久等不到回答的傅展之抬眸看了终南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再不说话嘴就别要了。

    终南被看的汗毛一竖，立即找到了话头，细细将近一月查到的信息说与傅展之听，可说是极其详尽了。

    听完终南的调查过程和结果，傅展之沉默了许久，终是淡淡一句：“出去吧。”

    三个字说的好似刚才终南只是说了句：天黑了，该睡了。

    毕竟是自小跟在身边的人，虽然傅展之面上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可终南还是从他微颤的指尖看出了异常。

    本还想问问关于六安的事，这样子怕是也不合适再多言，留下傅展之一人在屋内退了出去。

    屋内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傅展之眯了眯眼一挥袖，顿时陷入了黑暗。

    在这样的暗夜中，傅展之反而觉得有了些安全感，整个人摊到床上，用小臂遮住了双眼。

    傅展之喜欢这种无尽的黑，黑夜能吞噬一切，不止血腥冷酷，还有他的慌乱与恐惧。

    自傅展之记事以来，哪怕是当年知道了自己是谁都不曾似此刻这般害怕。

    若从未拥有过，就只是遗憾。

    可他大约也算是得到过，再放开就如剜心割肉般血淋淋。

    傅展之缓缓闭上了一双满是破碎的眼，向那深不见底的暗不停地下坠、下沉......

    小丫头，吾该如何是好？

    终究，我们之间隔的不止家恨，还有国仇......吾该怎么办......

    屋外，无衣坐在门廊下，用肩膀撞了撞终南道：“你差事办完了？”

    “办完啦，你可以回去了。”终南拍拍被撞的肩膀，嫌弃的道。

    “我才不走，好不容易能跟着将军。”无衣傲娇的一扭头，坐的离终南远了些。

    打量无衣几轮，终南突然不怀好意的笑着往无衣身边挪了挪问道：“你跟着将军一路来发生什么事了？”

    “那可真是...”无衣正要开口，发觉不对劲，上下扫视了终南一番奇怪问道：“你问这做什么？”

    “看将军这样，小爷帮你分析分析啊。”说完终南撇撇嘴往一侧挪开了点，又道：“不领情就算了，你再惹了将军不痛快，别怪小爷没提点你。”

    无衣听了这话赶紧谄媚的往终南身边凑，“终南兄弟，我跟你说，夫人跟来了.....”

    竹筒倒豆子般，无衣将一路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与了终南听，生怕自己说晚了对方会反悔。

    听完之后，终南不知该说什么了，也不想分析了，这还分析个啥......

    自家主子的心思，终南知道；将军夫人的心思，终南也知道。但这中间原本有一条谁都不会跨越的分界线，可如今似乎两人都开始在边界疯狂的试探，这要出事呀......

    终南有一瞬觉得脖子一凉，现在自己好像是那个知道事情最多的人，也太不安全了。

    当然，此时觉得小命危矣的不止终南一人。

    浮渊镇最大的祠堂内，里正陈大光此刻浑身抖如筛糠，说话也哆哆嗦嗦结巴起来。

    “大...大...大人...”感觉脖颈处一凉，里正陈大光声音颤抖着道：“小人真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呀！”说完终于支撑不住，膝盖一软跪坐在地上。

    长剑一寸不移落在陈大光的脖颈上，在月色里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