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想闯江湖。”

    正习武着，月牙儿没来由的一句。

    “为何？”

    父亲闻言，大吃一惊，杯中茶水不慎晃撒腿上，烫的他嗷嗷叫。

    他连忙使手驱散热意，却忘了茶盏还在手上，一时间沸水倾倒，屋内外充斥快活的声音。

    “爹，我真想闯江湖。”

    月牙儿在父亲耍完一套后，依然恳求。

    她并不求父亲认可，要论闯江湖，自个便去了，关键需要钱和马。

    没钱寸步难行，没马，天朝疆域之大，只可闯得一亩三分地。

    “为何？”

    父亲再一次言，他褪去狼狈姿态，正襟端坐。

    “小说中讲的，在江湖中仗剑天涯，快意恩仇。”

    月牙儿回答，父亲知她痴迷武侠小说。

    “不可信，小娃娃懂啥，插画本里皆是胡编乱造，凡作者都该关进大牢。”

    父亲佯装恼怒，做烦躁样敲击扶手。

    “江湖可是你想那容易？要知我月家阴晴圆缺四门武学，尚不敢称在江湖有一席之地。”

    “阴晴圆缺威力不俗，是我们为官所迫，拉了后腿。”

    童言无畏，父亲腾的站起，指着丫头鼻子，大声斥责：

    “屁话！江湖人再怎武功高强，挡的住朝廷千军万马？为官是正途，习武不过歧路。”

    他说的月牙儿一愣一愣，差点就要相信。

    “既然习武是歧路，爹你怎还让我练【圆月刀】？”

    这话似乎戳到父亲痛处，他脸色略有僵硬，矮身凑到丫头耳边嘀咕，气势截然无存：

    “这不是...让你进...官府...吗...”

    一字字蹦出，父亲面色尴尬，忌惮隔墙有耳，对话让人听去。

    “官府，官府有什么好的，武功低微，受人限制，我想闯江湖！”

    月牙儿未察觉，仍然胡搅蛮缠。

    “官府有秩序，江湖只是散兵游勇，不成气候。”

    父亲恢复镇定，大声道，希望可能偷听之人将这句也听去。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闯......”

    干脆躺在地上，月牙儿撒泼打滚，她对小说情节很向往，不成目的不罢休。

    眼见二字就要说出。

    “啪！啪！”

    父亲连忙动手，只听啪啪两声，被他拎起的月牙儿目瞪口呆，脸颊肿起两道痕迹。

    “不准哭，憋回去。”

    父亲扬了扬预热完的手掌，低声威胁。

    他怕孩她妈听到自己抽娃子。

    月牙儿自是不懂这些，乖乖屏息含泪，静待发落。

    “你想闯江湖，我不拦你，再过三刻也可出发，但你在外不得说自己是我月家之人。”

    打骂完，父亲甜枣接上。

    “我是猴？”

    月牙儿联想到某只猴子拜师情景，遂疑惑。

    “?”

    什么玩意？

    好不容易积聚的气氛毁掉。

    “我想说，你二哥在江湖行走，难免会招惹仇人，不要自报家门将他们引来。”

    父亲早就判断，月家在没落，继续扎根朝廷只会飞蛾扑火。唯进驻江湖，才能在没落后保留一线生机。为此，他在几年前派出二子闯荡江湖。

    足量银马，十数武功好手作伴，二子却没完成组建势力的任务，只落得尸首分离，头颅被送到月家示意。

    官不管武，武不犯官，这是朝廷、江湖所默定的界限。父亲将二子放于江湖，虽开辟了后路，但也杜绝了家族的威慑力，自不能怨孩子技不如人。

    “哦。”

    月牙儿呆呆应道，父亲严重怀疑她听没听明白这句话。

    “罢了，罢了...”

    父亲摇头长叹。

    挫折使人成长，没有经历挫折的人，融入不了江湖。

    与二子身具任务不同，女儿显然把江湖当作玩乐。也许她真能创造奇迹，愣头青样活下来。

    “你去吧，去吧，不要让你妈看见...”

    父亲特意叮嘱。

    孩她妈肯定不会让女儿闯江湖。

    月牙儿伸手。

    “...？”

    看着那双粉嫩小手，父亲进入沉默。

    “爹？”

    月牙儿疑惑。

    父亲也疑惑。

    父女皆疑惑。

    “你还不走？”

    大眼瞪小眼数秒，父亲发问。

    “我没有盘缠啊。”

    父亲懵住数秒，才反应月牙儿口中盘缠是钱的意思。

    “给我马，还有钱。”

    “跟我来。”

    父亲一拍脑袋，领着月牙儿来到居房，让她在外等待。自己进入小金库摸出百值银票，出门交由她，然后再带往马厩，挑一匹强壮骏马给予，系上缰绳。

    “驾！”

    得到索要后，女孩翻身上马，不顾离别挥手，兴冲冲夹紧马肚，随一声叫喊，马儿奔去。

    父亲原地默默注视，直到马匹飞驰惊倒不少行人，破门而出。

    “让三儿换上女装，今日起跟我学武，顶替四丫头官府职位空缺，还有她的婚姻之事。”

    拦下路过一名杂役，父亲小声吩咐，杂役连连点头。

    这不仅是掩盖准备的后路，更是做两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