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面与数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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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识

    余舒深深叹了口气,把目光回归到沙盘上:“他有意把庭院建在低处,把河建在高地,这种心理状态已经很危险了。”

    “好了,别看了,休息吧。”

    “眠眠,”

    “好啦啊我的大小姐,睡觉吧,昂,睡觉,不想了不想了。”景眠拉着余舒到沙发上:“好好睡觉,我就在办公室,渴了饿了想我了就去找我。”

    “哦。”余舒鼓起嘴,闭上眼睛。

    景眠打开柜子,拿出毛毯给余舒盖上,然后拿出手机拍摄沙盘,把模具放回柜子,拿小刮耙把沙铺平,在庭院正下方耙出一个破碎的陶瓷小鱼。

    ‘这,我记得是之前没处理的那批货。’

    景眠看了眼余舒,然后打开衣柜下层,半拉出一个箱子,里面是自心理咨询室建立以来,陆陆续续破损的玩具。

    ‘原来,也会有人用破损的玩具来形容自己。’

    景眠把箱子搬出来,轻轻把柜门关上,抱着箱子去办公室,又去保安室借了点砂纸打磨那些破碎的陶瓷边角。

    余舒闭着眼睛脑海里都是那个学生的沙盘模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摆出那样一触即溃的场景,都实在让人担心。

    ‘同归于尽。’余舒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个词,即将崩溃的大坝,会冲塌他的庭院,同样那些向他走去的驼鹿也将覆灭。

    ‘清醒一点,不要什么都往坏处想,或许驼鹿是想保护庭院呢?可那堆在一角的几只凶兽为什么是背对着他们的呢?难道不是视而不见吗?’

    余舒想了半天终于是睡着了。

    景眠把打磨好的玩具都放进箱子,写了个标签半粘在纸箱上,抱着箱子回沙盘室,找了个摆件排放比较稀松的柜子,将那些破损的玩具简单分类摆放,最后贴上标签‘不完美。’

    景眠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了看熟睡的余舒,回办公室制作那个专项问卷。

    中午闹铃响起,景眠把文件保存后叫醒余舒,拉着她去食堂吃饭。

    “我说咱美丽动人倾国倾城的景眠老师,咱真的真的真的必须在学校吃饭吗?”

    “废什么话,吃不吃?不吃自己出去买。”

    “吃吃吃吃!真小气。”

    “想吃什么?一楼有汉堡、披萨、米线、麻辣烫、煎饼、饺子、各种面。二楼有米饭、馒头、各种炒菜、凉菜、粥。三楼日料,西餐,西点。”

    余舒听着听着心情就复杂了起来:“啧,你们学校……果然留在学校是个好选择。”

    “还有第二食堂,操场旁边,二楼有包间,三楼是露天的”

    “也是那些投资方剩下的钱建的?”

    “不是那些,是一个,因为自家闺女有洁癖,所以扩建了,二楼有一个包间是专门给她闺女的。”

    余舒深深叹了口气:“这就是私立学校的好处吧。”

    “你要来我们学校吗?我跟副校长熟。”

    “再说吧。”

    “吃什么?”

    “看看先。”

    “趁学生还没下课,赶紧走。”

    两人刚走到食堂就打了下课铃,几栋教学楼瞬间撒欢,老远就听见有人喊干饭了。

    景眠怀念了一下高中生活,然后迅速跑到食堂里面:“几楼?”

    “二楼。”

    两个人跟贼似的,两个阶梯一起迈疯狂爬楼,丝毫不顾自身形象。

    刚爬到楼上,景眠就忍不住笑了:“咱有必要这样吗?我可是老师唉!”

    余舒乐呵呵的从窗口挨个审查:“朕决定,今天中午选酸菜鱼贵人了。”

    “是是是,小的这就给皇上将酸菜鱼贵人召过来,皇上先拿筷子,找个好位置坐下,一会放电视,西游记。”

    “好好好,甚好甚好。”余舒去消毒柜拿了两双筷子,两把勺子,几张餐巾纸,挑了个好位子坐下。

    食堂里慢慢涌入学生,窗口前也渐渐排起了长队,前后投影幕布放下来,音响也传来声音。

    景眠端着托盘找到余舒,把饭卡放桌子上:“来,酸菜鱼、糖醋排骨、还有你最爱的土豆丝。”

    景眠依次把托盘上的盘子碗端下来,把托盘放在一边,坐在她旁边。

    “哇哦,真香。”

    “不是我吹,是个凡人都逃不过我们学校的真香定律,快尝尝。”

    “嗯嗯嗯,好吃!”余舒疯狂点点头。

    “这熟悉的bgm,熟悉的画风,哎呀八六版西游记真堪称神剧。”

    余舒边嚼边问:“嗯,你说,这么多年,这国内国外,翻拍了这么多遍,为什么就86版最有感觉呢?”

    景眠把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一部剧这么多年依旧能被认可,无非几点”

    “一,剧情忠于原著,二,演员功底扎实,第三呢是道具制作精良,而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则是,传达的思想贴合社会主流价值观。”

    “嗯有道理,讲的好,奖励你块排骨。”余舒夹了快排骨放到景眠米饭碗里。

    景眠谄媚的夹着音:“谢皇上~”

    “景老师介意我坐这吗?没地方了。”

    景眠听到熟悉的声音,差点呛死:“咳咳咳。”抬头确定了来人后,点点头捂着嘴:“坐,咳咳。”

    崔司逸没立马坐下:“老师感冒了?”

    余舒快笑死了,轻拍景眠是背,顺顺她的气:“没有没有,同学你坐,她是呛着了。”说罢,起身去超市。

    崔司逸坐在景眠面前:递给她一张纸:“景老师。”

    景眠接过纸,擦了擦眼泪‘太丢人了,太丢人了,我作为老师的美好形象没有了!啊啊啊!谁来救救我!该死的小鱼干去哪了!’

    没等一分钟,崔浩然找到他哥:“哥!你怎么坐这啊?景老师好。”

    景眠点点头:“好。”

    崔司逸没回答他的问题,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坐。”

    ——几分钟后——

    余舒提着袋子回来后,愣了一下,看了对面人一秒,拿出一瓶AD钙奶放桌子上:“眠,景老师。”

    干饭的崔浩然问声抬起头,看余舒,觉得有些熟悉。

    余舒拿出小瓶橙汁给司逸,扫了一眼校牌:“来同学。”

    “不用,不用,”崔司逸连忙站起来挥手,脸上满是无措,对于陌生人的善意,他不怎么见过,也没有经验处理。

    景眠清了下嗓子:“拿着吧,算我的。”

    见余舒就这样等着他接,没有收回的意思,他也不好驳了面子双手接下,感觉就像是在接奖杯,甚至还微微鞠了躬:“谢谢。”

    余舒憋住笑:“坐坐坐,别客气。”

    余舒坐在座位上,看了眼崔浩然好气全没了,拿出一罐旺仔牛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推到崔浩然面前,一字一顿:“你的。”

    “啊?”崔浩然笑他哥的嘴角还没压下来,就轮到自己了。

    “我,”我不要的话没说一半就被小红罐制止了,那小红罐的小人仿佛在喊‘再看,再看,就把我喝掉。’

    崔浩然真挚看着余舒的眼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谢谢漂亮姐姐。”

    余舒那抹不开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胳膊肘碰碰景眠:“哎,你看看人家。”

    “嗯嗯嗯。”

    景眠斯文的模样让余舒忍不住想挑逗:“景老师,怎么不讲话景老师?”

    “食不言,寝不语。”

    “景老师,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景老师。”余舒夹了筷子土豆丝给景眠。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此时此刻的余舒已经死了。

    “景老师,为什么不叫皇上了呢?”

    景眠咬牙切齿,忍住没给余舒一个白眼:“你晚上是想流浪街头吗?”

    余舒抽泣着,假装哭泣:“景老师我错了,景老师。”

    “知错就是好孩子。”景眠又理了一下头发。

    余舒见状放下筷子,轻撸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黑皮筋,熟练的扎起景眠的头发。

    景眠抬头笑笑没说话。

    崔司逸看到眼前的一幕,有些奇怪,但也没细问。

    崔浩然越看越觉得余舒面熟:“姐姐叫什么名字啊?”

    “啊?我,余舒。”

    “余……余舒?”崔浩然拿筷子的手停了两秒:“于是的于吗?”

    景眠找到机会报复余舒了,接话:“残年余力、积恶余殃、余食赘行、死有余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余’。”

    余舒要乐死了,给景眠夹了块酸菜鱼:“景老师好有文化,讲的很好,下次不要讲了。”

    崔浩然垂下的手捏住了大腿,忐忑的问:“那,舒呢?”

    崔司逸感受到崔浩然的不自然,看向余舒。

    “舒?来景老师,说出四个带有舒的四字成语。”余舒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云舒霞卷、灿若舒锦、展眼舒眉……啊嗯……舒舒服服。”说完景眠自己都笑了。

    余舒笑着鼓鼓掌:“嗯,不错不错,我们家景老师真有文化。”

    出于礼貌她本应该问一下对方的名字,但是她不感兴趣,何况一个平时在学校,两人再相遇的几率小到刚出门就被车撞。

    崔浩然的心脏一颤,满脑子都是‘余舒’这两个字。

    那些年出现在聊天界面上方的‘余舒’、写在日记本里的‘余舒’、刻在墙上的‘余舒’,最终绘成一笔一划将名字写在他手心的余舒。

    崔浩然盯看着余舒,小心翼翼地问:“姐姐,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记性不错啊。”余舒冲崔浩然笑笑。

    崔浩然高兴地露出一排大白牙:“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