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之第三十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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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酒馆的人情冷暖

    “呃...不认识!那杜炙跟他儿子聊过!对了,他的儿子你知道是谁么?听起来也不是个东西,卧底在别的门派里呢!”

    卫封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岔开话题,要谨记自己是个陌生人。

    “杜炙的儿子?”张怀义皱着眉道:“我不认识。杜炙师徒其实我也不认识,我能来对付他也是受人所托,信息也是他人所给的。”

    “有人委托你杀全性?”

    卫封感觉有瓜吃,这可是原著都没出来的剧情诶。

    “全性之人所遇皆可杀,又何须他人委托。不是一回事...”

    张怀义摇了摇头否认,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大耳朵,有没有人和你说你这性格很讨打啊!。”

    本来以为有瓜的卫封,看张怀义那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不禁暗自念叨。

    这人怎么就爱说话说一半,难怪到老被打死都那么能守秘密。

    不过就从这句话看,张怀义现在应该还没和无根生结拜吧,不然不至于这个态度。

    张怀义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唠叨,只是淡然一笑:“先说你的问题。如果你要修行炁,天赋先不谈,这只存在于你能修行后的成果有没有效,这个你还不用关心。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没有修炁的根本,也就是没有合适的躯体经脉能够运行周天。

    而据我所知,马本在对于机关器物的研究很是有一手,据说还制造出了机关人体,如若找他,或许可以补救一番。”

    卫封盘坐在地下,稻草手摸了摸稻草下巴:“机关制物有作用么?人体器官软组织能被机关替代?”

    “我未可知,但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合适的办法。”

    “诶,你说找个尸体给我怎样?能不能安?”

    张怀义闻言,沉默半响,抬眼再看卫封。

    眼中亲近之意已是消散:“是我害你这幅模样,所以我不骗你。可以,但我不做,也不会让你做。”

    卫封其实也不过是发挥现代人思路的脑洞,随口一问。

    内心并不是真的存在这样的想法,眼见张怀义已然生气,这是底线问题了。

    连忙摆手解释:“哎,我就是好奇能不能做到而已,你别多想,我也接受不了。还有,你也别说你害我怎样的,要不是你,我可能没两天就烟消云散了,站在我的角度,其实我还挺感谢你的。”

    张怀义笑了,自己没救错人。

    卫封忍不住又是给了个白眼:“你这人情绪真能写在脸上。”

    张怀义现今心情大好,捞起卫封抱在手上转身,随便寻一方向抬步就走:“哈哈,下山的时候师傅说不让我藏,我听师傅的。咱们走,天下之大,也不知道在哪能找到马本在,抓紧吧那就。”

    “啥玩楞?你还不知道马本在在哪的么?”

    “哈哈,略有耳闻罢了,找呗。”

    “...你到底靠不靠谱啊。”

    “对了,大兄弟你叫什么?”

    “我靠...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就大兄弟大兄弟地喊...”

    “行走乱世,脾性投缘,对胃口就好。”

    半个月后

    一个小巧的黄色稻草人,正对着一条小溪“豁豁豁”地行拳,旁边一个大耳朵正躺在草地上百无聊赖。

    “哎,大耳朵,啥时候能发出炁源啊。”

    卫封这半个月以来基本每天都会抽时间进行这样的行为,原因是张怀义送了他一张聚炁符箓,说是能让他跟压胜钱宝之间沟通出激发的桥梁,他跟宝贝似的忍不住天天研究想着怎么激发。

    “谁知道呢,压胜钱宝本是道家的东西,跟我天师府的聚炁符箓是很契合的,你没用过炁,找不到感觉也是正常的。”

    张怀义爬起身,看了看天色将近中午,差不多进城里找东西吃了。

    “可是都半个月了,你说这压胜钱宝本身就被蕴养很久自带炁源,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卫封结束自我训练,默默走到张怀义的脚步,静等被捞,这半个月的路程都是这样,一旦要去人多的地方,就要躲进张怀义的道袍里。

    不然遇见异人还好说,遇到普通人总能把人吓一跳。

    “有什么好骗你的,不然你以为你一个连炁都没有的人,之前为什么压胜钱宝会在你身上自动激发。”

    卫封轻车熟路地撩开张怀义心口的袍子,自个钻了进去,露了个没有五官的头出来:“那怎么最近半个月没激发了。”

    “没人对你恶意攻击啊。你让我对你动手也不行呢,我对你现在这个小玩意根本恶意不了啊,哈哈!”

    这半个月来张怀义和卫封两人倒是混得熟悉,两人聊天的时候,卫封的很多想法能够给张怀义带来新角度,而张怀义的阅历和异人的知识,也让卫封兴致盎然,要不是稻草禁不起折腾,恐怕已经练上些拳脚了。

    不多时,两人到了城里酒馆处。

    张怀义挑了个比较靠前的位置,一人独坐就食,时不时地在怀里按一按。

    不是第一次了,卫封就是馋,躲在张怀义怀里总忍不住探头眼巴巴地看着桌上小菜。

    “卫兄弟,你别折腾了,你又没得嘴吃。”

    张怀义咬着窝头,低头小声地劝解着卫封。

    “唉,你知道大半个月嘴里没味道的滋味有多痛苦不,你吃饭还吧唧嘴,我这刺挠劲直冲灵魂你晓得不!”

    这不是比喻,这是写实!

    “莫急,咱们这不是找到线索了么,既然八极门有人见过马本在,等咱们吃完就赶路。”

    是我等你吃完吧..卫封嫌弃地想着。

    躲在怀里的脑袋却是不再关注菜碟,目光已经扫向靠近酒馆大门的那桌。

    那桌的动静有些大了。

    一个只剩独手,跛脚拄着拐的老人,一身麻布衣的模样像是普通的老农。

    此时正在桌边哀求。

    “郑老板,您这不是为难我们父子吗?我们父子俩给您干了大半年活了,怎么能算出来我们还倒欠您工钱呢!我儿子这病拖不得了,求您心善,还了我们这几个月工钱吧。”

    那桌上一个富态中年端着茶碗,也没打正眼瞧那老农,抿了一口。

    悠然答道:“老刘啊,当时你自己说的工钱折成粮食和药,能照顾你儿子就行,我没应允了么?然而我这也不过是个小作坊,能收留你们一残一病大半年不算仁义么?现在是什么世道了,药跟粮食涨了多少?你俩能干的活,早就不值当了。”

    老刘这急得眼泪泛花,搭拉着桌边却又不敢太过靠近,生怕冒犯了郑老板:“可您没和我们说要涨啊!您说了我拼了老命也得给您补上些活计啊,我儿子已经断了药了,再拖下去就怕活不成了呀!”

    郑老板看那老刘靠近,微微一避,眉眼间有些许嫌弃。

    听完老刘的哀求还是无动于衷:“呵,和你们说?粮食短缺和我们说了么?鬼子兵打过来和我们说了么?已经养活你们大半年,再让我按之前给你们算钱粮,那不就让我活得不舒坦了么!”

    提到鬼子的时候,老刘的身体猛然间颤抖了起来,但似乎在努力地克制,连哀求都暂时忘却。

    那郑老板眼看酒馆内众人都已经看过来,也许是为了不让自己薄情寡义遭人议论,也是不等老刘再求。

    又接着说道:“不怕实话跟你讲,我这作坊也没打算开下去,前头都有传闻听见炮响了,谁也不知道这边什么时候打起来,多给你一分粮,就是让我少逃一分路,给不了!”

    这话一出,明显能感觉酒馆内的气氛变得有些低沉,或许有人会可怜老刘,但此刻没人愿意搭茬,甚至同桌互相讨论的人都没有。

    诚然,这世道谁活下去都不容易。

    张怀义捏紧了窝头,嘴里的咀嚼也是慢了下来,不知是什么滋味。

    卫封心里其实更不平静,这个时代在以后书上叙述的,只是宏观上冰冷的文字,而现在不过是一偏僻小镇,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人情冷暖。

    他不是当世人,未经历当世的苦难,无法评价这个郑老板的做法对错。

    窝在张怀义衣服里,能感觉到张怀义的气息变得有些厚重,不由得问道:“要管?”

    张怀义只是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管不了。救得了一人,救不了世道...”

    卫封还未回话,那桌人动静又大了起来,老刘已经抛下拐杖,拖沓着那条残缺的腿,给郑老板跪了下去。

    “郑老板,老头子求您心善,我这条命就卖给您,只求让我儿子多活些时日,求求您了郑老板...求求您了...”

    郑老板被拉扯着衣服,连忙站起来想要甩开,不复之前的悠然,神态已经有些恼怒。

    “滚开!死人很稀奇么?外头哪天不死人,都要我心善,我善的过来么?”

    言罢更加用劲拽回自己的衣服,一个大力竟把老刘扯了个踉跄,堪堪就要摔倒在地,脑袋直冲冲向下。

    这时邻桌一个布衣青年突然离桌,猛地跨步挡住老刘将要磕到的脑袋,一个挽手将老刘扶正。

    见老人没有伤着,倒也没去安慰,只是瞧向那郑老板:“你这人,再有难处,也不必如此粗鲁对待啊。”

    郑老板终于甩开牵扯的老刘,拍了拍身上被摸脏的衣物,厌恶地说道:“天天为了那病痨儿子来烦,换你也粗鲁。”

    或许是嫌烦了,郑老板边说边在身上摸索了一些钱财,丢在桌上结了茶饭的账,起桌就离去。

    临到门前又转头对地上的老刘放话:“你不用来找我了,我可不算亏欠你。你那病痨儿子不还曾经是什么八极门的门人么,怎地不求那门去,天天来烦我有啥用!劝你一句,趁早回家守着吧,爷俩一个比一个病的重,多温存些日子都是赚的,呵呵,别痴心妄想活多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