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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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拜访文良

    这日,阿淮刚接受完林氏的教学,本想继续习字。林氏见女儿近期十分刻苦,又是欣喜又是心疼,道,“凡是适可而止,便是学习也是如此。\b今日学不完,便明日再学,切不可操之过急。”

    久坐过多,对身体不好。阿淮也觉得近期用力太猛,身体有点僵硬,便道,“母亲说得有理。”

    \b想着便起身到院子转一圈,阿淮先是去大篱笆屋看了看祖父,见祖父在小院子里,呆呆地坐着,没甚动静。而小厮阿兴则是站在旁边,无精打采的。没想到,祖父倒是不闹了。阿淮心想,难道是因为父亲受伤的缘故?

    近日是阿兴负责专门盯着祖父,由于刘宗时常逃跑成功,看守的下人那是换了一批又一批。每次刘宗逃跑成功,总要有人挨板子,如今院子里没挨过板子的小厮,恐怕已是少数了。阿淮看着祖父思索着,祖父是不是偶尔会恢复正常?不然他如何从这严防死守中逃脱?又想起之前祖父疑似偷偷撬锁的模样,越想越可疑,于是计划以后有空就来观察祖父。

    探望完祖父,阿淮绕到了大院子里,看还未到午食,便想着进屋继续学习。结果还没进屋,便见到小蝶从厨房里出来,还提着一小篓鱼,往那院门去。

    阿淮心下疑惑走向厨房,见杨妈妈在那宰鱼,问道,“杨妈妈,小蝶是要出门?”

    杨妈妈见是阿淮要进来,赶紧道,“小姐快别进来,屋里腥得很。”

    阿淮刚踏入厨房一半的脚,被吓得收了回来。

    杨妈妈见阿淮没进来,便解释道,“今日渔村那边送来一些新鲜海鱼。张先生爱吃鱼,便挑了一些,给他送去。”

    阿淮听到,眼睛一亮,问道,“可是张文良,张先生?”

    杨妈妈也知近日阿淮总往上厝跑,便也不奇怪,笑道,“是啊。张先生爱鱼,他收到鱼,准高兴。”

    杨妈妈说完,继续低头专心手上动作。片刻之后,杨妈妈不见阿淮搭话,再抬头往门那边一瞧,发现阿淮早已经没影了,便自言自语道,“今日做鱼汤,还是煎鱼呢?还是鱼汤吧。”

    这边阿淮听闻小蝶是前往张文良家,此刻正发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院外奔去,生怕小蝶走没影了。

    好在小蝶还没走远,阿淮往大道左边一瞧,就看到她正朝着下坡方向去,便喊道,“小蝶,小蝶,等等我。”

    小蝶回头一看,见是自家小姐,便停了脚步,在树荫一旁候着,大声道,“小姐,你跑慢点”。

    等阿淮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时,小蝶问道,“小姐,怎么啦?”

    阿淮解释道,“我也要去。”

    自家小姐想去,自己又能怎么样,当然是让她跟着了。于是二人便一起往那文良家去。阿淮问道,“你常去张先生家送鱼吗?”

    小蝶点了点头道,“每回有新鲜鱼过来,定是要去的。”

    阿淮心想,估计是自己老爹或者老娘吩咐的。毕竟是公主府老人了,待遇肯定不一样。

    约莫快走到大道尽头,看到了那土地庙,小蝶拐往左边,走上了侧边的上坡道,这坡略陡些,不过行走却是无碍的。走了一会儿,便又往右拐,可见一个石子小道,左右两侧种着翠绿细竹。沿着石子路走一会儿,到了路尽头,一个隐在小竹林的木质房屋呈现在眼前。

    阿淮早知大仑竹林多,这一路也被镇住了。这细竹品种与之前所见似乎不同,在阳光照耀下,那翠色似乎飘了起来,如梦如幻。而那古典木屋此刻像是嵌在仙境中的一缕烟火,让这幅美画有了些许人气。阿淮心下暗叹,不亏是四大谋士所居之地。

    突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把阿淮从陶醉中拉了回来。

    “小蝶来了。”

    阿淮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清瘦儒雅的男子,此刻正站在那木屋前,看着自己。阿淮见状,忙道,“吾名为李淮,父显文。常听父亲念叨您,今日前来探望。”

    那男子早就看出阿淮在胡说八道,也不拆穿,只是哼了一声,道,“他怎地不自己来?”

    阿淮听到回应,暗暗郁闷,本是想在屋外偷偷瞧瞧,如今却是被抓了个正着。只得忙着替父亲赔礼。

    此时男子身旁的小厮已取了那鱼篓,退去了小厨房。想来便是要用这鱼来做午食了。

    往日小蝶送完鱼,便不逗留,直接回家去。今日小姐也跟了过来,两人对话后又沉默了起来。小蝶便也不敢自己回去,只安安静静地跟在小姐后面。

    最后还是阿淮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面上故作忧心,叹道,“山城城中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只是不知这外面是如何景象了?”

    文良听罢,心道,早知这刘呆子的女儿不痴傻了,近日也时常听家中小厮道,每日一早都在大道跑步,名其曰:锻炼身体。只是今日来此究竟为何,莫不是刘呆子授意过来试探的?又想了下,以呆子心性,定无此意。要有,也是那子远的。对,在谋士文良眼中,刘父便是个呆书生,根本无力复仇。本来对刘宗还抱有几分希望,只可惜听闻公主死讯后,没抗住,疯了。

    文良曾在公主府,也受过恩惠,如今不过是顾念故去主公之情,在此辅助。虽是咸鱼辅助,但目前山城并无危机,若是出现军队围城,那也是要加入出谋划策的。几年前他也是留守到平县城破,才堪堪离去。

    文良听到阿淮感叹,没好气道,“上位者争斗,百姓遭殃。能如何?不过是卖儿鬻女,落草为寇罢了。”

    阿淮见文良回应自己,心中一喜,又道,“先帝可曾料想有此一日?”

    文良闻声微微蹙眉,他也是先帝李演的迷弟,这天下大乱的黑锅扣在老皇帝身上,实在不像话,毕竟先帝逝时,齐国尚是国泰民安,兵强马壮。可略一思索,这寿王可以在陛下薨后快速控制皇城,可见其筹谋已久。而这赵贼手握重兵,却无其他大将可以制衡,难道不是一个大问题?如此一想,心中便对阿淮有了些许好奇。暗道,这是少城主的所思之言,或只是胡言乱语?

    虽然心中如此想着,却是维护先帝道,“先帝亦是凡人,如何料想今日?”

    阿淮听罢,心想,只怕是他已料想到有今日,却无力改变局面吧。

    此刻,厨房里飘出一阵阵鱼香,勾得阿淮的肚子也叫了两声。阿淮面上一红,眼睛却巴巴地看着文良。以往家中做鱼,便都不太好吃,阿淮每次只得硬着头皮食用半碗。今日回家必又是鱼,心中微苦。又想到,文良爱鱼,小厮的厨艺肯定杠杆的。闻着飘来的鱼香,便知道这用鱼做得午食有多好吃了。

    文良也是公主府中老人,见阿淮顶着一张颇有公主神韵的脸这样看着自己,也舍不下老脸把阿淮赶回去。便勉强道,“已是午食时刻,便留下来用饭吧。”

    听到张文良回复,阿淮面上欣喜,回头对小蝶道,“回去与父亲母亲说,我留此用午食。”

    小蝶此时肚子也饿了,闻言便道,“是,小姐。”。说罢便疾步退了,往家去禀报城主夫妻。

    没过多久,小厮端着一大盆鱼肉汤走了过来,又拿来几个小碗给两位主子分食。阿淮也不客气,拿起调羹便勺了些鱼汤尝了尝,叹道,“美味啊。”

    文良怪异地看了阿淮一眼,心想这城主家应该没有缺衣少食吧,怎么一碗鱼汤就感叹成这样?此刻阿淮若是听到文良的心声,肯定要反驳,‘那是你没吃过我们家的鱼汤,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文良也喝了一些,道,“这鱼如果用那炉子烤着,再撒点盐,更鲜美。”。又叹道,“可食盐难得,便也不常做那烤鱼了。”原来这道烤鱼有个前期准备,是要将那鱼置于温盐水中一小会,再烤,并且烤制过程中,也要往上面撒点盐。于是这道菜便比鱼汤要废盐一些。文良虽曾是公主府谋士,如今在这山城,经济却也不宽裕,靠着城主发的一点月奉,日常生活倒是可以满足,铺张浪费却是不足的。

    阿淮听罢,想到父亲已在进行晒盐之事,以后定是不缺盐的,便道,“往后便可做了”。

    文良听到这奇怪的回复,只当是阿淮对未来的一个美好愿景。便也不想打击阿淮。原来他近期都不曾过去办公,也不出去闲逛,而刘父也将此事瞒得死死的,竟还未得到晒盐消息。

    两人刚用完午食,便见小蝶手中还提着个小篮,从那竹林小道走出。

    小蝶走到院内,道,“张先生,这是妈妈刚烙的饼,夫人吩咐带一篮过来。”

    小厮见张文良点了点头,便去将篮子取了过来。

    见饭已用毕,文良道,“回去午休吧。”

    阿淮看天已是正午,于是也不啰嗦,认真地向张先生拱了拱手道,“今日叨扰先生了。”

    张文良见阿淮人小小的一个,嘴边还挂着鱼肉,动作却又做得有模有样,便笑道,“去吧。”

    道完别,阿淮便起身往家去。此刻她若是回头,便会看到张文良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