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侠意味深重地看了纪凡一眼，嘴唇微微又闭上，接着将手中那罐啤酒一饮而尽，喉头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把你的识法亮出来看看。”

    “什么是识法？”

    李奇侠将啤酒罐捏扁扔到地上，无奈地看了纪凡一眼。

    “识，就是异兽和我们这些拥有特异能力的异人掌握的能力。”

    说着，他举起左手，张开手掌。

    一层薄薄的水流在他手掌皮肤表面缓缓流动着，随着他捏拳，那流动的水流又汇聚起来，裹住了他的拳头，如同遇到高温一般，隐隐可以在拳头上看见蒸腾的气流。

    “这个就是‘识力’，像气又像水，无形却有质，从我们灵魂的深处产生，可以作用于我们身体的任意一处。”

    “明白了。”

    纪凡也学着李奇侠张开手，无形的波动在他掌心晕开，覆盖他的手掌。

    “识法，就是我们运用识力的一种方式，你那根黑色的锁链，就是你的识法，它能够承载你的识力，并将你输入的识力进行质的变化，以具先出来的物品作为媒介，这样的识法被称为‘具式’”

    听着解释，纪凡已经召唤出了那根漆黑的锁链。

    锁链的一端是尖刃枪头，放着凌厉的寒光。

    李奇侠将脑袋往前探了探，仔细地打量着纪凡的“识法”，从尖刃端看到漂浮在空中的另一端，接着若有所思地抬起手，触摸着冰冷的锁链。

    “你具现出来的这根锁链有什么能力你清楚吧？”

    纪凡沉吟几秒，说道：

    “我获得能力的时候能感觉到，但是说不出。”

    “据我和你交手的感觉，以及你那天和鬼蜮卫交战来看，你的识力在这根锁链上流动，能将触碰者的识法‘沉默’掉。”

    李奇侠皱眉想了想，又补充道：

    “‘沉默’可能有点夸张，你的识法应该是大大减缓触碰者的识力流动，从而导致识法难以运转，作用在我身上时，我能明显感觉到身上的识力流动受阻。”

    纪凡听言，认可地点了点头。

    “你管这玩意叫啥啊？”

    “禁魂索。”

    “也挺贴切，收回去吧。”

    纪凡意念一动，漆黑锁链便凭空消失。

    “等等。”

    李奇侠看着禁魂索消失，问道：“你不需要用手操控这条锁链吗？用意念？”

    “对的。”

    “这样……”

    见对方忽然陷入了思考，纪凡也回想消化着李奇侠刚才对他说的一切。

    “你的识法是你那根甩棍？”

    “不是，那是我的武器，你也会有差不多的。”

    李奇侠点了根烟，继续说道。

    “识法的媒介不仅仅有具现物，还有通过作用于身体发生质的变化，这种被称为‘御式’。以及识力自身便能完成变化，媒介就是识力，被称为‘化式’。”

    纪凡回想起在废弃工地那晚，李奇侠应该是使用了识法，那晚他身上的伤势如同回溯一般消失，并且紧接着浑身迸发出熊熊的识力。

    “识的力量已经可以通过量化进行分级，总的来说就是分成了五阶，怎么量化的你后面有机会接触。”

    李奇侠接着向纪凡科普基本知识，夹着烟的手指向纪凡道：

    “而你，我能感受到，是在二阶这个水平。”

    “那鬼蜮呢？”

    “鬼蜮成群聚集，普通鬼蜮一阶，那天我们遇到的巨型个体，是鬼蜮群中负责保卫‘后’的，叫作鬼蜮卫，它勉强到三阶。”

    李奇侠说着，对纪凡点了点头。

    “当然异兽不能单纯用我们这套识力量化来评定识力，异兽的肉身个个钢筋铁骨，比特么王八壳还王八壳，所以识力同阶的话，异人很难杀死异兽，往往需要两到三人的配合去猎杀，所以你那天做的还算不错。”

    纪凡听言，没有欢喜的意思，眼眸转了转，像是在思考什么。

    李奇侠注意到了纪凡的情绪，接着说道：

    “你那种全身变红的能力比较特殊，不过我建议你少用，确实可以让你变强，不过那晚在那个破工地，对付一只普通的鬼蜮你特么也跟发疯了一样，没必要。”

    纪凡有些惊讶李奇侠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问道：

    “我那种状态你们都有吗。”

    “我说了，比较特殊，之后会有人跟你讲清楚，反正我讲不清楚。”

    吸了一大口烟，李奇侠扔掉烟嘴，又从红塔山烟盒中抽出一根塞嘴里，他的嘴好像一个抽风箱，根本停不下来。

    “异兽的出现比识力量化体系更早，所以科里发情报不一定会讲清异兽的识力，这点你要知道。”

    他叼着新的一根烟点火，徐徐说来。

    “诡、怪、厄、难、孽，异兽有这五个等级的划分，我刚才说过，异兽的实力不能简单用识力评定，普通的鬼蜮归属‘诡级’，鬼蜮卫是‘怪级’，我这么讲你明白了吗？”

    “懂的。”

    “懂就好，好好记住，一些细节的东西以后遇到我再和你说吧。”

    李奇侠弯下腰，从长椅下拿出一个黑色的长包。

    “杂务科，国安下属对异局的三个机关之一，我们这些外勤统称为‘异兽猎人’，咱是有工资的，毕竟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活，说是工资，也算安家费，不算很多，但够用了，科里内勤已经把你的个人信息查了个底朝天了，每个月都会打到你的卡里的。”

    打开黑色长保，里面装着几件黑色风衣，印有纪凡名字的个人证件，还有一柄裹着黑布的物事。

    “风衣，不能帮你挡刀，也不能帮你避火，和我身上这件一样，算是制服，觉得好看可以穿。”

    李奇侠拎起风衣，随意说道。

    “证件，如果有情况要和公安涉及，拿出来，我们杂务科和正常机关不一样，但这个证件可以帮你免去很多麻烦，比如你在学校那桩事，正常机关可能不了解我们做的是什么，不过他们认可证件给予我们的保密程度。”

    简单地介绍了这两样东西，李奇侠拿起那柄黑布包裹着的东西。

    “异兽有多难缠你也清楚，寻常的武器根本打不动他们，除非拿出大杀伤力的热武器，不过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猎人，没资格用，效果也不一定好。”

    他揭开黑布，一柄剑亮了出来，其刀身狭直，通体黑色。

    “用‘感晶’打造的横刀，‘感晶’是一种特殊的金属，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不存在，至于哪来的，还是那句话，后面有能让你知道的机会。”

    李奇侠叼着烟，手掌握紧刀柄，稍一发力。

    如水一般流动的识力从他的手掌传到了刀身，凝聚在刀刃上，漆黑无华的刀身霎时间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如你所见，‘感晶’就和你的锁链一样，能够承载、凝聚识力，杂务科每个猎人都有自己的感晶武器，刚进来的新人都是用这种制式横刀，我的甩棍也是感晶武器，不过是为我特制的。”

    展示完毕，李奇侠将感晶横刀裹起来，放入长包中，扔给纪凡。

    “都拿着，证件和刀记得随身携带，要是弄丢了，嘿嘿，你可以猜得到后果。”

    李奇侠冷冷地笑着，手指一抠又开了一罐啤酒，重新抬起腿，靠在长椅上。

    “完事了，回去吧，有事我会电话你的。”

    纪凡也不啰嗦，提着长包便离开了。

    现在湖边只有李奇侠一人，几只白鸟在水面上掠过，翅膀带着风拨开水雾，又往不知何处飞去。

    他将脖子靠在长椅上，抬眼看着纷飞的鸟，余光瞥着纪凡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公园中央澄亮的湖映入李奇侠的眼中，他吐出一口浓白的烟，像有沆砀的水雾沉入了眼底，倏忽朦胧起来。

    “哼，又一个共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