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呢？”

    “老师……他下午好像没来。”

    “去哪了知不知道？”

    “不知道，没听他说。”

    “啪！”

    生物老师怒不可遏地将书本拍到桌上，气急道：

    “还有没有一个学生的样子了？让你们班主任跟他家长好好聊聊！”

    “老师，纪凡是孤儿……”

    吴彤举起小手，低声说道。

    “孤儿怎么了！孤儿就能不为自己着想？不学习？孤儿更应该为自己好好考虑！”

    生物老师足足给学生们做了几分钟的思想教育了，才开始授课。

    吴彤有些担忧的看向窗外，手指不停地捏着。

    废弃工地那晚之后，纪凡也就老实了半个月，但最近这几个星期几乎隔两天就翘课，行踪神出鬼没。

    “来了？这次有点慢了。”

    李奇侠叼着烟靠在一个老社区的公示牌上，冲踹着气赶来的纪凡说道。

    “这里离学校比较远……”

    “不行就退学吧，两边跑，不他妈累死你。”

    纪凡平复着呼吸，说道：“今天这是什么事情？不会又和前几次一样，都是些琐碎小事吧。”

    “让你来就他妈来，怎么？嫌弃这份活了？”

    李奇侠撇着嘴角，往前走去。

    “我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异兽出没，杂务科每天就干这些事？”

    “怎么？你想一天到晚有异兽跳出来？”

    李奇侠的神色冷峻了几分，转头瞪着纪凡。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想干就滚！没人求着你干，草！”

    见对方这个态度，纪凡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只能跟上。

    那天在公园会面之后，李奇侠几乎是两天一通电话，并且都是白天纪凡上课的时间打来，有时还会要求他来到城区之外的地方，纪凡搭车转车花费一个多小时到达后，处理的确实和异兽好不相关的事。

    有一个人一连不见了几只猫，认为附近有吃猫的怪物，便报案了，公安定性为特殊事件，转交给杂务科。

    结果却是其家里味道太重，养的宠物猫全部跑出去流浪了。

    有监控发现一只奇怪又疯癫的生物，夜晚会在巷子里乱窜，行动诡异，又转交给了杂务科。

    李奇侠和纪凡从白天蹲到晚上，结果发现就是一个得了皮肤病，还断了一条腿的大型犬。

    这半个多月的琐事让纪凡实在烦闷，李奇侠对他的态度又不加掩饰的恶劣。

    自从那天在公园跟他讲解异人和异兽的相关知识后，李奇侠后面根本就没有要带教他的意思，出言也是句句暴躁讥讽，仿佛巴不得将纪凡赶走。

    “是你报案的是吧？”

    李奇侠找到了物业的一个小老头，出示证件表明来意。

    “是的是的，这栋楼闹鬼啊！晚上有火在飘啊！把人都吓跑啦！”

    这处是一片有二十年历史的老社区，墙面满是斑驳，楼上电线网线乱接，空调错乱摆放，确实有一点影视剧中闹鬼建筑的样子。

    李奇侠也没多废话，带着纪凡把每栋楼逛了一遍，在楼梯间、靠马路的套间都仔细搜查了一遍。

    等搜查完毕，也过了两个多小时了。

    物业小老头也找了上来，询问结果。

    “来这，你看看。”

    李奇侠领着小老头来到一个单元的阳台，指着一处说道。

    “那边是个工地，最近开始施工，不知道是吊机还是什么，晚上会发红光，然后那边看到没有，那个商场，玻璃窗反射过来，你们这当然亮。”

    “还有这边，楼梯间对外这里，那边有广场，晚上很多人在那里玩无人机，无人机是什么知道不？晚上会发光，天又黑你们看不出是什么，还以为是火在飘。”

    “还有这边，对着就是一片乱葬岗，鬼火知道吗？物理现象，不是闹鬼。”

    李奇侠拉着小老头走了几处，一顿解释，但小老头皱着满脸的褶子，看来不是很相信。

    “感觉不是啊，有业主和我说很热啊，看到火会热啊，这些光啊，鬼火啊，哪会热哦。”

    “最近什么天气？那个业主自己上火吧？一个人喊热，大家听到有个心理暗示，都会说热的啦。”

    李奇侠笃定地解释道，“就是这么回事，别乱想，都是自己吓自己。”

    也不管物业信不信，李奇侠带着纪凡离开，又给公安打了个电话表示解决了。

    “好了，搞定了，你回去吧。”

    “这就搞定了？”

    正点着烟的李奇侠不满地瞥了纪凡一眼，说道：“怎么？你觉得真有异兽出没？”

    纪凡也搞不清楚这闹鬼是真是假，也没什么思路，只好作罢。

    “心思消停点，回去吧，有事我会找你。”

    二人分路离开，李奇侠却来到居民区深处，见纪凡已经搭公交车离开后，抬头找着刚才搜查过的房间，手指稍稍比划，来到了社区里一处荒废的停车场。

    这处停车场不小，不过生满了杂草，四处摞着装修剩下的砖头和水泥。

    李奇侠灭掉香烟，在这里绕了几圈，踢翻了几堆装修材料，仔细地搜查着每个角落。

    过了十几分钟，他蹲下身来，手指在地上捏起一根红黄相间，手感顺滑的兽毛。

    凑到鼻子闻了闻，毛上有浓郁的烧焦味，但其上却没有焦黑的痕迹。

    “‘祸斗’，找了这么久，原来在这……”

    此时已经傍晚，今天也是周五，纪凡也没有回学校，而是往家走去。

    一路走着，纪凡低头思考着李奇侠之前讲过的话，分析他的态度为何如此。

    “喂！你聋啦！”

    一个人凑上前，在纪凡耳边大喊一声。

    纪凡惊得抬起头，却发现是吴彤。

    “嗯，是你啊。”

    “呵，你个大忙人，天天忙着翘课往外跑，还记得我啊？”

    纪凡苦笑一声，但没有多解释。

    他被吴彤拉到路边一长凳上，开始接受质问。

    “你最近干吗去了？班主任不是找过你谈话了吗？你到底干吗去了呀？”

    “有事情，找了个兼职。”

    “什么兼职上课上到一半让你跑出去啊？你要不要学习啦？你不打算读大学了吗？”

    “我……可能不读了吧。”

    这话一出，吴彤大力跺了一脚，一巴掌打在了纪凡肩膀上。

    “你怎么回事啊？你有经济困难你跟班主任说啊，我们可以给你捐……可以帮你的嘛。”

    “也不是这个问题，我很难说……”

    “我不管你什么问题！怎么可能不读大学啊！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你跟我说说，聊开了就没事了嘛。”

    纪凡知道吴彤是好意，两人的感情也算是发小，但杂务科的事情是绝对不能透露的，他也不知道如何撒这个谎。

    吴彤见纪凡沉默不语，以为他心里有苦说不出，放缓了语气。

    “没事的，有事你可以说出来的，我爸妈最近会过来，你可以来我家一起吃饭啊？或者放假你跟我回老家玩也可以啊。”

    纪凡轻轻笑了笑，谢绝了吴彤的好意。

    “没事的，我自己调整一下吧，最近这样确实不好。”

    “嗯嗯，说好了哈，你周末好好休息一下，下周你可别这样了。”

    吴彤松了一口气，二人也走到了她家门口。

    “要来我家吃饭吗？我最近厨艺增长了很多哦。”

    纪凡还是拒绝了女孩的邀请，道别后往前走去。

    二人聊了挺久，这时天也已经黑了，吴彤看着夜色中纪凡的背影，忽然感觉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往家里走去。

    她家就在马路边的二楼，女孩到了楼梯间还提起精神往前方的路看了一眼，才进了家门。

    而在这栋楼的另一个角，纪凡正站在那，神情严肃地看着吴彤家的位置。

    他脸上绑着左眼绷带被他扯下，灰白的眼眸动了动。

    一个灰色的模糊身影在楼梯间外徘徊飘荡着，象鼻一样的虚影触碰着楼层的各处，正准备向吴彤的家门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