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毫不犹豫分享出烤鱼。

    “谢谢。”他接过烤鱼到火堆边坐下，目光落在对方的面孔上：胡须浓郁，双眉笔直，头发扎在脑后，方形的脸上呈现出些许的沧桑，估计三十多岁。

    在烤鱼上咬下一口时，猫爬到他的大腿上，眼睛睁得大大，并且发出可怜的叫声。

    他只好掐出一些鱼肉，放在手里喂给猫吃。

    与此同时，猎人从地面提起自己的剑，插在地上支起自己，然后走到河边。休利特的目光跟随过去。猎人才花几秒，便从河水里刺起一条鱼，然后回到这边坐下，拔出小刀，切下头，取出内脏，刮下鳞片。

    刀法熟练，动作迅速，插上树枝后，又一条新鲜的鱼被放在火焰上烘烤。

    他忍不住夸赞：“好厉害。”

    猎人笑声爽朗。

    他继续说：“对了，你知道哪里有港口吗？”

    “嗯……”猎人指向河水流去的方向，似乎在回忆，片刻后说：“沿着这条河一直下去，你会见到一条公路，然后……右转？对，右转——右转一直走，会经过港口的。”

    他重述一遍，然后问：“是这样吗？”

    “对。”猎人点点头，“你要从港口离开吗？”

    休利特说：“这里要乱了，越早回去越好。”

    同时掐出一点鱼肉，喂给猫。

    猎人点点头，然后问：“你哪里人？”

    他说：“登古斯，你应该也是吧。”

    猎人从皮革外套上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一把粉末，撒在鱼身上时，烤鱼开始散发香气，同时说：“登古斯……一个值得怀恋的地方。”

    休利特问：“你是那里人吗？”

    猎人点点头，旋转着烤鱼，并且说：“海格尔行省。”

    休利特惊讶，说：“我也是。”

    猎人注视他，几秒时间里一言不发。沉默过后，猎人的目光重新落在烤鱼上面。猫发出叫声，休利特只好撕出一部分鱼肉，放在手中喂给猫吃。

    猎人问：“你来这边多久了？”

    休利特想了想，然后说：“才来。”

    这时候，“唔——嗡——唔——嗡——”，四面八方响起警报声，似乎林子里的每一处都能听到。

    休利特内心紧张，四处张望，然后听到猎人的话。

    “听上去像有一场大战。”猎人神色漠然，专心烤着鱼。

    警报声只持续十秒不到，然后消失，猎人漠不关心即将发生或已经发生的大规模交火，而在火堆上的焰尖的扭动中，文明与生活的一切意义被粉碎，然后汇聚到那条烤鱼身，随着猎人的动作，整条鱼在火焰上慢慢旋转，香气飘出。

    猎人伸手从鱼肚子上撕出一点肉，放进嘴里尝试味道。

    猫叫了一声。

    休利特折下手上的烤鱼鱼尾，丢给猫，让它从上面啃出少得可怜的肉。

    他问猎人：“你在这里生活多久了？”

    “好多年了，我算是第一批人。”猎人咽下去，让烤鱼再熟一些。

    休利特犹豫几秒，然后问：“你前往过新大陆的深处吗？”

    “当然，我去过好多地方。”猎人的目光这时浮现出追忆的色彩，“如果不是战争，这里的人会很欢迎你。”

    休利特问：“原住民吗？”

    猎人点头说：“嗯，他们很友好。”

    忽然间，危机感徒增，一道枪声缓慢响起，世界的一切都被拉扯着，时间非常缓慢，他感知到一颗射来的子弹。

    与此同时，一样东西呈现在他脑海里，是所谓的雷电字典，上面只剩三个词语。

    “忠诚。”

    “果断。”

    “牺牲。”

    脑海里冒出那个存在的声音，“蓝衣庇护——你看看那人右手食指，那是庇护戒指。”

    很快，那个声音指引他的目光落到了那枚戒指上。

    那是一枚棕色戒指，表面雕刻花纹，做工细致。

    那个声音继续说：“那是蓝衣军团赠予外乡人的礼物，我记得一句古语，‘受蓝衣庇护的象征物，持有者一旦身陷危机，无论何时何处，蓝衣必将现身’。而现在，你就是‘蓝衣’。”

    “一旦身陷危机，无论何时何处，蓝衣必将现身。”他重述一遍，略感意外，“我是蓝衣？”

    他右手手背上的印记造成灼痛，同时释放出暖流，整只手掌充满力量。蓝色戒指浮现出应有的光泽。

    雾气弥漫在周围，在他面前形成一柄长剑。剑身与剑柄直接连接，并没有护手。在某种驱动下，他伸手抓住那柄剑，与此同时，一个来自远方的声音响在他脑海里，并且念出雷电字典上的第一个词语。

    “忠诚。”

    某种神秘的引诱力驱使他站起来，而后，电流在剑身上产生。

    “果断。”

    电流的颜色发生变化，愈发接近金色。

    “牺牲。”

    那颗子弹正在飞来，他看不见子弹，但知道它在哪，以及它的轨迹与射来的方向——子弹最终会击中他旁边的这名猎人。如果那是一颗流弹，出于某种巧合竟没被树木挡下，不符合常识——附近有狙击手？

    无论如何，他都会挥起手上的剑，挥向几米外的那颗子弹。

    随着剑刃的挥动，所有电流被甩出去，似能明白他注意力所集中的地方，齐齐轰击那颗子弹，这也使他看到了那颗子弹。几米外，那颗子弹仍保留形状，实际上如同粉末。

    时间依旧非常缓慢，爆炸的火光被抑制在子弹已经死亡的残骸内。

    有狙击手吗？

    他试图扩大所能感知的范围，但始终局限在周围几米内，更远的地方则无能为力。而这时候，手上的长剑失去质感，如握住空气一样。

    他低头看去。

    长剑变为雾气消失在雾气里，蓝色戒指重新陷入黯淡；手背上的印记里，光芒正在流逝，而手臂内的热流迅速消失。

    不知道什么时候，时间恢复正常了。

    火光闪现，爆炸的响声传来，一阵风吹来，什么东西打在脸上，使他略有感觉。

    猎人的声音传入他耳里。

    “没想到‘蓝衣庇护’的传说是真的。”

    他转过身，看向猎人。猎人正注视他，无声微笑，而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变成粉末，消失在风中。

    猎人说：“我是艾莫斯·雷伯克，金苹果骑士团的副团长，很高兴认识你，这里好像不安全，换一个地方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