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无战事，由金苹果骑士团控制，到处挂满旗帜，让休利特又忆起艾莫斯·雷伯克在眼前死去的场景。

    而在附近，少数商铺、一间快餐店、一间旅店仍在正常开业，他吃饱一顿，花费三十七元。

    那只猫慢慢吃下肉片，看上去不适应这肉的味道。

    在购买船票的地方，四个窗口里有三个正常运作，队伍不长，昂贵的船票价格劝退许多人。如今船票价格中，最便宜的甲板票都已接近六百元。他买到明天九点的甲板票，现金还剩一千四百多，以及两张五百元、三张一百元的支票。

    现在的局势下，与金苹果骑士团签署协议的商铺才能开业，而协议并不承认登古斯央行发行的支票，所以那些商铺都不接受支票兑付。

    据说金苹果骑士团正计划发行新币，而休利特想，它虽然得到部分民众的支持，也许能抵挡、甚至能击败银叶骑士团，但无论如何，行省联军都会跨洋而至，直接让它消失在新大陆上。

    但如果——

    他心想：“但如果……”

    假如行省联军受到牵制？

    “哪个势力有能力拖延行省联军呢？”

    经过些微的思考，目前旧大陆上军备竞争能与登古斯不相上下的只有汉马戈与南方联盟，其它小国甚至会在登古斯的几个骑士团占领首都之前宣布投降。

    汉马戈与登古斯之间有和平条约的限制，大概率不会支持金苹果骑士团的此次行动，而能拖住行省联军的只能是南方联盟。

    这时，一则新闻从记忆里浮现：五月十四号，南方联盟的联合议会在第五天的会议上宣布取消成员国之间的关税。

    这意味着当时在南方联盟内，一个势力正在崛起，强力扫除统一成员国之间的阻碍，而且极有可能资助了金苹果骑士团。

    他心想：“难道会爆发南北战争？”

    历史上曾发生过一次南北战争，当时南方作为一个帝国，在北方起义军的进攻下四分五裂，直到今天都未能完成真正意义上的统一，即使现在已经很接近帝国复兴的这个目标。

    想着想着，他在港口附近找到一间旅店，一宿价格也很高，要花费一百二十元。服装店里却没有涨价，老板一副随和的样子，休利特为自己买了一套换洗衣物，然后回到旅店。他的房间在三楼，条件还算不错，他扫视一圈，然后才关上房门。猫跳到桌子上，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他进洗浴间，放出水，直到水温慢慢变热，才脱下衣服进去。

    关上洗浴间隔断，花洒里的热水最终流入排水孔，而从地面上升起的雾气与新大陆原有的雾气混合在一起。

    热水的雾气渐渐吞没周围，此时更具雾的性质，一切都在朦胧中，而他闭上眼正在享受热水，脑里的一切忧虑被暂时丢掉。

    隔断外，响起猫的叫声。他略为好奇，但并未理会。猫又发出一阵长长的低吟，显露出敌意似乎正面对什么。他心中的好奇更加强烈，于是推开隔断，目光穿过一道缝落到外边。

    那只猫紧贴隔断，尾巴直立着，作出警戒一切的模样。但视线里什么也没有，当一丝凉意蔓延进洗浴间，他马上关上隔断，回到热水下。

    洗干净后，关上热水，他用毛巾擦干全身，一丝不挂走出洗浴间，看了猫一眼，然后穿上挂在旁边早已准备好的衣服。

    猫这时躲在他脚后，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存在一样，他蹲下来摸了摸猫脑袋，玩笑着问：“怎么了？”

    猫发出叫声，尾巴晃了晃，似有恐怖确实存在。

    他环视周围，又出去扫视房间，没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而猫紧紧跟随他，还在畏惧什么一样。

    “到底有什么？”他仔细注视每一处。

    猫忽然躲到桌子后，尾巴绷直，脑袋后缩，目光落在面前上方，甚至隐隐呈现出错愕的神情。

    他好奇的心情里被一点恐惧渗入，于是鼓起勇气装作镇定，高声说：“出来吧。”

    实际上，他心里也没底。

    他面前的光线发生扭曲，在地板上一处空荡中，揭露出一个人的上半身，而后那人变得完整。他看到一名身穿墨绿军装的女子，还看到对方手上的枪械，并且在对方眨动的眼睛里看到红色的瞳孔。

    “蓝衣军团？”对方脸上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双红色的眼睛让他联想到红教，于是低声回问：“红教？”

    女子问：“那是最后一枚庇护戒指吧？”

    他明白过来，然后问：“你杀了他？”

    女子轻蔑一笑，又问：“你对他的死很震惊吗？”

    他稍加思索，点了点头，然后问：“你一直跟踪我？”

    “你真的是蓝衣军团吗？”女子微笑中的嘲弄的意味更加大了。

    他沉默几秒，然后说：“我不确定。”

    “对啊，你是外乡人。”女子抬起枪口，对准他，“怎么有资格成为蓝衣呢？”

    死亡的恐惧悄然升起，他非常确信对方敢扣下扳机，于是抬起双手说：“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女子问：“你身份是什么？”

    面对枪口，他只好说：“我为黑塔服务，我的任务是调查雷伯克家族成员的下落。”

    “海格尔行省的雷伯克吗？”

    他点点头。

    对方追问：“有什么目的？”

    “上面没告诉我。”他编了一句。

    “也就是说，你的作用不大。”女子靠近着，枪口抵在他心脏处，“你知道吗？我很喜欢折磨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

    话音未落，求生欲已经强烈，此时此刻，他试图呼唤出脑海里那个存在，并且在嘴上说：“我可以做任何事。”

    她再次露出嘲弄的笑容。

    似乎有什么正在苏醒，一阵酥麻的感觉传荡在脑内，然后，那个存在发出声音：“你怎么了？”

    “我不想死。”他开口，这句话既对那女子说，又对那存在说。

    女人说：“你让我浪费一颗子弹，换了别人的一条命，值了吧？”

    那个存在控制他身体，“他”说：“我帮你拿别人一条命，扯平。”

    他大喊，但谁也不能听到，“见鬼！我不杀人！”

    “五条。”

    “他”说：“成交。”

    她问：“国王见证交易？”

    “国王见证交易。”

    “他”点点头，然后，女子周围的光线覆盖住她。他重新得到身体控制权，见到她消失在自己前方。

    他质问：“你做了什么？”

    那个存在回答：“你不是想活下去吗？”

    他心头顿时气不成一处，想到什么后问：“‘国王见证交易’是什么意思？”

    “双方一旦违约，则将受到国王的审判。”

    “它有效吗？”

    “十分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