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书生
军营尚武,军营内的学堂亦是如此。
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书生反而和这所学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谁又能想到,一场演武选拔,竟让“书生”突然成了抢手的香饽饽。
无甚交际的符昊便向叶雨抛来了橄榄枝:“叶雨兄,是否有意加入在下的选拔队伍?”
叶雨尚未开口,一旁的的赫连云飞指了指自己,抢先道:“那自然是不行,叶雨已经有队伍了——跟我一队!”
叶雨朝符昊拱了拱手,道:“还望符兄见谅,在下已有队伍,以后若有机会,咱们再合作。”
符昊眉头微皱,面上不悦一闪而过,随即便大度地说道:“哪里哪里,来日方长。”
“哼!装模作样,惺惺作态!”符昊离开后,赫连云飞低声骂了句,叶雨一笑了之。
赫连云飞转而向叶雨问道:“你是不是跟李若拙有过节?昨天我找他,本来还客客气气的,一提到你,他立马翻脸。”
叶雨一愣,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地答道:“呃……这个……之前他曾找我探讨文章,不过当时……当时我忙,就给回绝了……”
“找过你几次?”
“也就三四五六次吧……”
赫连云飞惊掉了下巴,说道:“也就三四五六次?都回绝了?”
叶雨的脸皮有些发烫,轻“嗯”了一声。
“你小子行啊,排场够大的!”赫连云飞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咱们也不缺他一个。”
叶雨则有些慌乱,道:“不行,这可不行……我现在就去给李若拙赔个不是,说不定能化干戈为玉帛。”
符昊此时也刚从李若拙身旁走开,面上并无喜色,看来也没把李若拙拉入队伍。
叶雨在心中打了几遍腹稿,又整理了下衣着,便走向李若拙,道:“李兄,今日天气不错啊……”
李若拙“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有抬。
“李兄,吃了吗?要不中午……”
“叶……叶兄,有……有话直说,不……不必拐弯抹角。”
与叶雨、赫连云飞等人不同,李若拙非潼关本地人,而是慕名前来求学的仕子,只有一名老仆相伴。军营之中本就崇尚武力,可李若拙却是标准的文人仕子做派——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有傲骨有傲气,却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他说话有些口吃,因此在学堂内的人缘并不好,说是颇受冷遇也不为过。一场演武选拔让李若拙变得炙手可热,可他自己却不为所动。
叶雨突然也变得结巴起来,道:“那个……那个……这次的演武选拔……”
“演……演武我并无兴趣,若……若无他事,就告辞了!”李若拙毫不客气,拿起收拾好的书卷,径直离开学堂。
“等等啊,若拙兄……”叶雨却不肯放弃,一路小跑紧追不舍。赫连云飞见状,也只得跟了上去。
神策大营外,李若拙头戴白色方巾,手持书卷,身着墨绿长衫,系一条蓝色腰带,上面挂着一块雕琢精巧的乳白色玉佩。俊朗清秀的脸上有一种病态的苍白,顾盼之间却有一种儒雅高贵的气质。
跑得气喘吁吁的叶雨和赫连云飞拦住了李若拙,叶雨率先开口道:“若拙兄,还在为之前……之前我回绝你的事儿生气?”
李若拙“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叶雨咬了咬牙,道:“不是我目中无人,故意回绝若拙兄,实在是有心无力啊——那些文章压根儿就不是我写的!”
李若拙还没开口,赫连云飞先急的蹿了起来,道:“什么玩意儿!之前那些文章都不是你写的?叶雨,你小子又坑我是不是!”
叶雨也没好气地说道:“坑你?谁求着我组队的?可不是我求你!”
想起昨天的确是自己去求的人家,赫连云飞紧握的拳头又缓缓放下,自怨自艾道:“好,好……谁反悔谁就是小狗……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赫连兄,这事儿还是赖我,你若是后悔的话,这小狗让我当了也罢!”叶雨心中还是有些歉意,道:“你要是还不乐意,大不了,等我挣了钱了,请你二十碗烩面!”
“哎,罢了罢了,谁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江湖儿女,不屈小节,我这种君子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再说,等你那二十碗烩面,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二人本就交好,叶雨又先低头道歉,起码这面子上算是过去了,性子大大咧咧的赫连云飞也就作罢。
“不……不知代笔者是哪位大家?可……可否为在下引见?”一直未曾说话的李若拙突然开了口,又惦记起了自己的学术交流。
“什么大家不大家,就是我妹写的。”叶雨嘴上客气,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李若拙道:“哦?不……不知令妹师……师从何人?竟有如此才华!”
叶雨道:“嘿!穷苦人家,哪有钱请先生。我妹也就看看我从学堂带回的书卷,偶尔也会去学堂外面偷偷听夫子讲学……”
“此……此话当真?”李若拙更加惊讶,区区女子仅靠自学和旁听竟能写出如此才华横溢之文章,愈发想见识见识:“不……不知可否引见令妹?”
叶雨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嘛……”
李若拙自然是心领神会,道:“若……若是那些文章,真……真是令妹所写,我……我可以考虑加入你们的队伍。”
赫连云飞在一旁调侃道:“好你个叶雨啊,为了演武选拔连亲妹妹都能出卖!”
叶雨道:“嘿,还不是为了你能在令尊大人面前扬眉吐气!要不然就此拉到!”
能够拉李若拙入伙,赫连云飞心中也是一阵狂喜,只是嘴上忍不住调侃两句,这时急忙道:“叶雨哥哥,我错了还不行吗!这不马上中午了,我在‘又见面馆’做东,请大家吃面!你赶紧回家请令妹大人出山,我和若拙兄先去面馆。”
李若拙点了点头,开口道:“如……如此正好,那……那就劳烦叶兄了。”
“不劳烦,不劳烦,咱们待会儿面馆见!”
叶雨一路小跑,奔向“窄巷子”,李若拙和赫连云飞则向“又见面馆”的方向走去。殊不知,从这一刻开始,几个少年的命运也便交织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