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是个很讲科学的地方，虽然大家总说实验是门玄学，甚至还有同学每年都会去寺里上香，但显然，大家都清楚，实验做不好就得一步一步排查原因，数据难看就多重复几次；人事办尽依然与不符合预期，那叫重大科学发现。简言之，鬼神之说跟这栋楼没有半毛钱关系——起码在今天之前。

    至于今天……

    照明的异常可能是电路出了问题，门打不开是出了故障，没有信号是被屏蔽了或者发射台出了故障，没有校园网也可以用故障解释……

    但地下室呢？所有窗户都有部分或者全部露出了地面，有些实验室还会留一道窗缝，就算下水全堵，水也会从窗户冒出去，不可能淹到顶。另外，虽然她力气不大，但是楼里这么多窗子，怎么可能一个也打不开？

    “还有这些人，他们叫我……BOSS？”

    一些研究生会管导师叫老板，但林木她们组很少这样。而且，因为实验室里常年都有一股奇特的味道，各种试剂分子混杂着扎进衣服的纤维里，经久不散，所以她每次来做实验穿得都很随意——这种灰头土脸的搬砖工，就更没可能被当成老师了。

    BOSS是什么？身为小说网站的常驻读者，RPG游戏的忠实玩家，林木也接触过不少人类幻想产物，穿越，玄幻，灵异，恐怖，无限流……无论什么题材，里面总少不了大大小小的BOSS，被主角团和各路玩家反复爆破。

    所以现在的情况……林木压下心底的焦躁，在脑子里飞快画出一张导图。

    一种可能，这些人脑子有病，来这里玩大冒险，但不能解释实验楼发生的奇怪变化——林木在这一条后面打了个问号，但强烈希望保留“这些人脑子有病”这句。

    另一种可能，这里闹鬼了，那两男一女是之前不知道在哪里作死成功上岸当鬼的精神青年，他们把林木和实验室当成探险对象，整栋楼的异常都是闹鬼的附产物，明天出了太阳一切都会恢复原状——林木很希望是这样。就算她这次的实验被鬼搞黄了，但只要地下室淹水是假的，没有任何东西受到损坏，那就不算太坏。

    还有一种可能，这些人是“穿越者”，或者所谓的“主播”“玩家”之类的，随便怎么叫吧，总之是被“系统”或者别的什么投放的。结合先前听到的那句“这是什么鬼地方”，林木觉得这条假设为真的可能性还不低——就是不知道这些人的任务是什么，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他们给实验室造成了损失，那他们走了之后这些都会恢复吗？

    林木也看过一些诸如“你现在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说”的设定，或许当外界的干扰排除后，这个世界会从时间线断掉的地方重启，她们这些原住民会忘掉中间发生的事情，或许她们就像一个副本一样，无限地重置循环……

    但不管世界到底是她一直以来认知的世界，还是什么人的玩具，生活都是自己的。

    “难不成我是新被选中的‘主播’或者‘玩家’，等这个‘副本’一结束，就会有一个系统在我脑子里‘叮——’？太荒唐了，我别是读研读疯了吧？”

    “还有一种可能……”林木眯起眼睛，两手交握在一起，掰得指节咔咔响，“我在做梦，这一切都是梦。大概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才会做这么气人的梦。”

    那么，怎么解决当下的问题？

    “如果是做梦，不管发生了什么，醒了就好；如果是闹鬼，目前看来这些人都在躲着我，只要地下室的水没淹到楼顶，我就不会死，等到天亮了就好；如果是‘主播’那种情况，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尽可能阻止这些人搞破坏，一直周旋到他们的‘副本’结束。”

    林木搓了搓脸，下意识地想要深呼吸，被门外飘进来的臭气熏得一个倒仰。

    所以，第一步，先看看地下室的水有没有涨上来。

    关好220的门，林木走到一二楼中间的平台上往下看。污水已经漫过地下室通往一楼的最后一级台阶，但似乎已经不再上涨了，起码林木在肉眼观测的这一分钟里，没看出水面高度有什么变化。

    “那么第二步，找到那三个人……”林木转身往楼上走去，“抛开地下室，还有三层楼，三个楼梯，他们要想躲着我，那……”

    “刺客，你看见龙傲天了吗？”

    正想着，一个慌慌张张的女声传进耳朵，似乎就在三楼楼梯间附近的走廊里。林木压着脚步走上去，站在台阶上竖着耳朵听。

    “嘘——你要把……引来……”

    “可……他刚刚还在这……”

    两人压低了声音，但林木依然可以听个大概。

    “实验室……吃人……，找到……才能……”

    “……到底是什么……”

    说话声逐渐靠近了，林木悄悄走上三楼通往天台的楼梯，躲在拐角的阴影里面。天台的门常年锁着，边上还贴了一张纸——

    非科研需要禁止在天台逗留

    “……龙傲天身上……不是……会不会……”

    “……没办法……如果BOSS正在做的东西不是，那间办公室里……冰箱钥匙，是冰箱里？”

    果然，是他们拿走了钥匙！

    还有她做了一半的实验！

    离开低温环境这么久，肯定废了。

    “刚刚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

    “那不是怕被BOSS发现吗？现在BOSS刚从那出来，短时间不会再回来了吧？二楼中间这个位置真的很危险。”

    两人轻手轻脚地赶到楼梯口，匆匆下楼，没有人往上看。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现在赶紧找，我放风，你能多找一会是一会。”

    开门的声音传来，林木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关了门。

    为什么他们还能进去？

    能多找一会是一会？

    冰箱升温了样品坏了你们给重新做实验取样吗？

    “别太过分了！”林木冲下去，黑衣男人刚关上屋门，一脸诧异地看向林木，他刚想再刷卡推门，林木一把拽住门把手，“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黑影在林木眼前飞速放大，还没来得及反应，鼻子就传来剧烈的疼痛，她眼前一黑，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