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钱不少是被潦草黑猫钱大量同学踩醒过来的。

    哭晕又睡过去的钱不少被大量同学当成了蹦床，玩儿得不亦乐乎。

    她按住小黑猫，一动不动的就那么躺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看着窗外的月光，衬得室内昏黄的灯泡格外的亮堂。

    钱不少眯了眯眼，无视小黑猫的抗议，翻了个身，准备直接这样睡过去，才发觉身上被体温烘干的衣服又湿了。

    “姥又得念叨我了。”钱不少搂着小黑猫坐了起来，把一直捏在手里的信折好装好，依旧夹在《罗密欧与朱丽叶》里，腋下夹着小黑猫，抱着几本书回了自己的房间。

    翻出旧睡衣，去了洗漱间洗了个热水澡，顶着一脑袋湿气继续去收拾姥姥屋子里的狼藉。

    这要是钱不少自己的房间漏雨，只要没漏到影响她睡觉，估计她是不会这么勤快的：就放着吧，太阳出来，早晚都能干，等到了冬天就不下雨了。再说，还可以睡姥姥屋啊，又不是没睡过。

    呵呵！

    “雨一直下……呸，好不容易停的，乌鸦嘴。”钱不少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诶？”好不容易收拾的差不多，浇湿的被褥啥的，得等明天太阳出来才能拆洗晾晒。

    最后钱不少端着缺了口的破盆子把水倒在了院子里，正准备顺手把它扔了，突然觉得这个大小正好可以给猫娘俩做个窝。至于破不破的，谁还能征求一……两只猫的意见不成。

    决定了的钱不少拎着破盆子去了洗漱间，翻出过了期的肥皂，秃了毛的刷子，“吭哧吭哧”的刷了起来。

    “矮油，聚宝盆啊，还怪好看的嘞。”钱不少举着刷洗干净的破盆子乐了。

    土黄的颜色，上边有几个大字“聚寳盆”，还有些铜钱和元宝的图案，看起来就廉价。可见它原本就是个工艺品，还是黑作坊流水线上出来的那种。

    钱不少在商场里见过有商家摆过，原来里边应该还有个水晶做的发财树之类的摆件，到现在这个破盆子……不，聚宝盆，只剩了一个缺了口的空盆子，它的水晶树可能已经另投它盆的怀抱了吧。

    “嘿嘿，聚宝盆？你啥都能变出来不？”钱不少擦干破……聚宝盆，四下里找了找，正好猫妈很多女士凑过来看热闹，顺手就把它薅了过来，无视它抗议的叫声，随手按在了盆子里，至于伦家乐不乐意，那不重要她乐意就行。

    “有点大，大量！钱大量！”钱不少扯着脖子喊，四周都没有邻居，钱不少作破天也没人管。

    小黑猫听见猫妈的叫声，也喵喵地跑了过来。

    “嘿，能听懂，看把你给聪明的。”钱不少又把大量同学捞过来按在了猫妈的旁边，“嘿嘿，这不就正好了吗？”

    “喵！”很多女士趁着钱不少不注意，挣脱了罪恶的黑手跳了出来，冲着她就呲牙威胁的叫了一声。

    小黑猫也跟头把式的摔了出来。

    “哈哈哈……聚宝盆，你还真会变猫啊。”

    很多女士看着像精神病似的钱不少很生气，翘着尾巴过来，对着破……聚宝盆使劲拍了一爪子，发泄着不满。

    它可不傻，罪魁祸首虽然是钱不少，但是那可是以后的“奴才”，哪头大哪头小，被扔出来流浪了很久的猫妈还是能分得清的。

    “哎呦，脾气还不小呢。这个给你做窝的，咋的，不乐意啊？”钱不少瞅着猫妈说话。

    “喵！”又是生气的一声。

    “哈哈，还记仇儿，好好好，不用，不用还不行吗！小样儿吧”

    “这玩意儿除了破点，还不小，能干点啥用呢？”钱不少终究还是她姥姥的“大孙女儿”，不舍得扔破烂儿的“勤俭”行为也是一脉相承。

    “有了。”钱不少蹦起来，跑到前院门口，把她拎回来的塑料袋捡了进来。里边还有高大叔塞的钱，零零整整的足有一百四十七块钱，钱不少决定回头给高大叔送回去。

    看着密封袋里的薄荷种子，钱不少又看了看聚宝盆：还得去挖点土，啥种子也不能凭空长啊。

    钱不少又犯懒了：“很多，带着你家大量去后院给我挖点土回来，我给你们种花。”

    呃！薄荷算花吗？

    谁也没搭理她，最后没办法，她也只能自己套着雨靴，拎着墙根儿下的小铲子去挖土。

    后院原本就是菜地，只不过中间有几道破碎的石板拼成的小路用来走人，那是姥姥在钱不少不在家的时候，捡了隔壁小区扔出来的建筑材料一点一点弄的，就怕以后下雨爱干净的大孙女儿进菜地时，沾一脚泥巴。可是，自她去世后，钱不少再没进过菜地，原本被收拾的干净整齐的菜园此时满是营养不良的荒草。

    “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小小的种子开大大的花……”

    猫娘俩躲在后门口往外看，大量同学想跑过去玩儿，被它妈一爪子按住了，一点都不惜香怜玉。

    明亮的月色下，钱不少心情也很好，她知道她依然是有人爱着的，尽管不在一个世界，但是她不再孤单了。

    像重生了一样的钱不少，仍然惫懒，一个人，要那么勤快干嘛呢？只不过心境的变化，让她从此前那个沉默寡言的颓丧女变得如今有些话唠，仿佛要把这两年多没说过的话都找回来一样，当然是在独处的时候，在外依然是沉默寡言，内心疯狂吐槽的表里不一型选手。

    钱不少装了差不多大半盆子的泥土，端着进了屋。

    她生生给石板路旁挖了个坑。这脑子，不知道薅羊毛不能可一只羊薅吗？

    钱不少想了想高大叔的话，琢磨着需要多少种子能种一盆。

    钱不少是农家姑娘，但是她懂事起家里就没有了地，平时的房前屋后的菜地，姥姥也不让她伸手，总是跟她说：“宝宝，你那手是用来学习的，不是用来干活的。”

    “小姑娘家家的，得好好养自己。”

    “你自己都不知道稀罕自己，还能指望上别人吗？”

    这个时候钱不少就歪在姥姥身上撒娇：“姥，只要你稀罕我就行，我用不着别人稀罕。”

    姥姥就笑笑摸摸她的头发。但是依然不许她动手，最多全副武装帮忙捉个虫，拔个草。

    因此钱不少认识的蔬菜都是成熟后的，懂的农业知识仅限于春种秋收，除草捉虫，虽说不至于分不清苗和草，但也没强到哪里去。

    “嘿嘿，妥啦！”钱不少拍拍满手的泥，看着自己的杰作—土黄色豁口的破聚宝盆，大半下子营养不良的泥土，刚下完雨，倒是不需要再浇水了，嘿嘿，省了点事儿。

    “很多，高大叔说能防蚊虫，搬屋里去吧，前两天就开始有蚊子了。”

    钱不少同学压根就没想过种花养草的花盆，底下都有个洞，那是用来给植物呼吸的，她这样能接雨水不漏的盆子，用来种薄荷？也只能呵呵……

    困得睁不开眼睛的钱不少洗了手，把所有的门窗全部反锁好，只开着一扇带着防护栏的窗户，关了灯，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耷拉着眼皮摸着“咕噜咕噜”的肚子碎碎念：“春眠不觉晓，半夜肚子叫，这样不好不好，碎觉碎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说完就蹬了拖鞋上了炕，扯过从小盖到大的毛巾被搭在肚子上，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猫妈很多女士也叼着大量同学在钱不少的房间里找了个椅子跳了上去，踩了踩乱搭的衣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睡着的一人两猫，都没发现放在书桌上的聚宝盆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在明亮的月色下几不可见。

    钱不少做了个梦，梦里老妈，姥姥，姥爷，还有个面目模糊的男人，他们笑眯眯地围着还是婴儿的钱不少，开心地叫着宝宝……

    梦里时间很快，一晃眼儿，钱不少就长大了，手上捧着个聚宝盆，散发着金色的光，钱不少放进去一张百元大钞就能收获无数的百元大钞，乐得钱不少拿着钱拉着全家去上街购物，结果，被人发现所有的百元大钞全都是一个号码，被人追着喊她抓她——用假币……

    一个激灵，钱不少忽的坐了起来，天光已经大亮。她擦擦脑门上的汗，好半天才缓过来，拍着没几两肉的胸脯碎碎念：“吓死我了，啥破梦，还带吓唬人的？”

    一回头，正看见猫妈很多女士领着大量同学往花盆……聚宝盆里撒尿，刚完事儿，小黑猫正学着埋，猫妈一脸欣慰地看着。

    钱不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它俩在干啥。

    “小破猫，我掐死你俩。”钱不少嚎叫着就从炕上蹦了下去。

    很多女士和大量同学被吓了一跳，“嗷”一声就跳了下去。钻进了书柜底下。

    “你俩上厕所就不能出去？”钱不少已经无法直视聚宝盆了，准备端出去扔窗台外边，由它自生自灭吧。

    结果一拉门“呃？嘿嘿，不好意思啊，锁门锁习惯了，忘了还有你俩啦。”

    钱不少讪讪的对着俩猫道了个歉，没猫搭理她。

    她只得把聚宝盆挨着墙边放到地上，蹲在柜子边往底下看：“很多，大量，吓着你俩了吧，我也不是故意的，回头我就给你俩弄点好吃的，弥补一下你俩受伤的小心灵，中不中？”

    “喵，喵。”两声轻柔的喵叫满满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