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聚宝盆里有猫腻1
钱不少自认为冤枉了很多和大量猫娘俩,本着治病救人,咳咳,本着“赎罪”的心,煮了家里剩下的唯一一包一块五毛钱的泡面,跟猫妈分而食之,大量同学凑合着喝了几口汤,它的主食是喝奶,尽管钱不少也很想扒拉开大量同学自己上去嘬几口,但是看着潦草黑猫霸占了猫妈一二三四五六个奶嘴儿,还是忍了忍:回头我买牛奶,不给你喝。
聚宝盆被钱不少遗忘在了卧室的角落里。
一场暴雨过后,今天格外的晴朗。
没吃饱的钱不少坐在小板凳上与窝在她脚边也同样没吃饱的猫妈,四目相对,俩人,呃,算了,就俩人吧,反正钱不少也没把那娘俩当动物。
俩人眼神里流露出的想法都是想让对方给自己找点吃的,最终,还是钱不少败下阵来,毕竟猫妈真找来了,钱不少也不敢吃呀!还是先干活吧。
拖拉着起身的钱不少擦了擦前院的晾衣绳,把姥姥屋里湿的被褥都拿了出来,能拆的拆,能洗的洗,能晒的晒,没一会儿整个前院能晾晒的地方都被挂满了,包括姥姥为了防鸡鸭给菜地隔的栅栏上、还有水井上边的辘轳。当然有了自来水以后,加上姥姥年龄也大了,水井用的次数就少了,后来剩钱不少自己更是直接加了个盖子,弃用了。
这一通忙乎就到了中午,本来睡得晚起的就晚,没干多一会儿就日上中天,钱不少抹了抹脑门上不存在的汗,又坐了下来:
“累死我了。”
“好饿”。
钱不少觉得自己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怎么办?猫妈领着大量同学不知道跑哪嘎达去浪了,自己虽然不介意饿死,但是真饿死了,姥姥的一世英名那可就毁了,人家会说:“你看看老钱太太她外孙女儿,那孩子是把自己饿死的,啧啧,这得懒成啥样才能饿死了,瞅着老钱太太多能干利索的人儿,咋就摊上这么个懒丫头,啧啧,白瞎老钱太太那么个人儿了......”
钱不少摇头晃脑的学着那些大婶扯老婆舌(传闲话)的样子嘀咕着,那神情简直惟妙惟肖,说完还撇撇嘴:“真是多管闲事。”
呵呵,钱不少你这么精分,你姥姥知道吗?
“啊!”起身伸个懒腰,抻抻懒筋,钱不少臊眉耷眼地趿拉着鞋进屋,翻出来一件白半袖,被姥姥洗得干干净净的白半袖仿佛还能闻到香皂的味道。
想了想,钱不少又放了回去。别误会,不是舍不得穿,是怕穿完了不好洗。
换了一件洗得发旧的格子半袖衬衫,一条灰色运动裤,帆布鞋没干,索性就趿拉着拖鞋,装上高大叔给的147块钱,又从她的饼干盒子里拿了十块钱,想了想又拿了个五十的,还要给猫娘俩买点粮食,她自己也要补充一些弹药了,要不然弹尽粮绝的钱不少,可能真得靠猫妈刁老鼠回来养活了,否则都等不到许愿回来救助她。
饼干盒子还是钱不少小时候老妈买给她的铁盒饼干,当时是很贵的,那时钱不少才两岁左右,已经记不清饼干的味道了,但是钱不少知道饼干一定很甜很香。后来长大了自己能打工赚钱的时候,也想找一找同样的饼干,但是寻而不得。
盒子里的钱,有姥姥卖破烂儿攒下的,也有在路口卖点自家产的小菜、鸡蛋、鸡鸭什么的攒下来的,大头都给钱不少交学费了,剩下零零散散的也没必要存银行,还有钱不少打工赚到的钱,大头用来给家里添补一些必备品和上学的生活费,还能时不时给姥姥个十块二十的让她买点肉买点零食吃吃,但是都被姥姥放进饼干盒子里留了起来。
再后来姥姥去世,钱不少也没了生活的动力,每天都胡乱的混着对付活着,也就没了进项,好在花的也不多,原本手机微信里的余额还够她对付到毕业回家。再后来工作后,每月工资都是直接打卡里,钱不少也懒得去取钱,每回都是跟同事换个二三百的现金用来过一个月,剩下的钱再交个电话费、水电燃气费什么的每月也就三五十块的,对了,还有公交卡,她每月都能拿到公司给报销的一百块交通费,自己再存个百八十的也就能对付一个月了。再剩下其他的就都被她转到“零钱包”里吃利息,攒了起来。
这还是钱不少自姥姥去世后,她第一次动用饼干盒子里的钱。
钱不少不像时下的人一样习惯用电子支付,她觉得那样看不到钱,有一种花的不是自己钱的感觉,不知不觉钱就没了,还是现金用起来心疼。
活得像个老古董一样的钱不少顶着太阳,蔫头耷脑的锁好大门,带着钱出了门。其实不关门都行,纯粹就是过日子的仪式感在作祟。
虽说破家值万贯吧,但是就她这家徒四壁的样子,小偷都不屑一顾,附近谁不知道老钱太太家就剩了房子,还是空的,也没希望拆迁,谁也不来打主意,虽说现在还剩个大姑娘独居,但是淳朴的村民也做不出来打一个孤儿的主意,更何况她家就挨着法院家属小区,小区保安的工作态度那是杠杠的。
当初老钱太太可没少给物业的那帮人送菜送鸡蛋,就为了他们看监控的时候顺便往自家这边瞅一眼,巡逻的时候,顺便往果林子这边转一转,围墙虽然破,但是毕竟还在不是,只不过被果林子挡着,也算有个遮挡不是,谁家也没有说大敞四开过日子的道理。
她走后,猫娘俩从没关的后门溜了回来,不知道俩猫去哪里野了一圈,身上又造的埋埋汰汰的。俩猫鬼鬼祟祟的瞅了瞅关着的前门,转身进了钱不少的卧室,围着聚宝盆嗅了嗅,然后很多女士跳了上去蹲下“哗哗哗”,大量同学有样学样“哗哗哗”......
完事儿后俩猫还刨了刨土,把一个晚上就发出的小小绿芽埋在了土里。很多女士歪着脑袋疑惑:我的味儿呢?大量同学也学着它妈嗅了嗅,歪着脑袋瞅着它妈:这么做对不对?
猫咪也是用气味标记地盘的,自从早上尿完了聚宝盆以后,猫妈就把钱不少家这附近都标记了一圈,才去外边打了野食,吃饱回来后,很多女士就在自己的领地内视察了一遍,很好没有外猫进来。溜达完正准备回昨晚上的“窝”里舔毛睡觉,就发现屋子里的味道不对,她的气味儿没了,而且昨天屋里那种类似长久不见天日的发霉的味道也淡了很多,猫妈疑惑了,总觉得聚宝盆那里有什么吸引着它,因此,很多女士决定再来一回。
呵呵,这要是让钱不少看见,估计会拎着它们娘俩的脖颈子给撇出去,并且收回名字,让它们继续做一对流浪的猫娘俩。
重新标记了的猫妈满意了:嗯,就是这个味儿,睡觉。随后叼着自家崽就跳上椅子——舒服。
钱不少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一切,她踩着路边用破砖头搭出来的“路”,避过被暴雨冲成泥地的路面,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心里纠结着:是先给高大叔送钱?还是先填饱肚子?
法院家属小区不大,这几年陆续有人搬走有人搬来,已经不纯粹是法院工作人员住的地方了。正门口那里有超市、有饭店、有小吃、有烧烤、有药店、奶茶店、诊所......还挺繁华的,附近村子里,不,现在都改成叫“社区”了,但是钱不少还是习惯称村里。
附近村子里的居民也都挺习惯到这边聚集,招待个客人,聊个天,在前边的小广场上跳个广场舞啥的,还挺热闹。
钱不少从幽静的家里走到这边,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顺着大马路往南走个两公里就是法院的大院,从那边到路口这边的家属小区,两侧有一些六层高的小楼,算是商品房,西侧只有靠近路边的一排,这边的地质说是不适合盖楼,为了美观还是勉强起了一排,余下的就稀疏地种了些果树,长得跟营养不良似的。也就春季看看花,夏季看看叶,秋季,秋季没果子。
左左右右的小楼加起来也有不少栋,一楼都做了门市,干什么的都有。
穿过马路,一路向东,循着柏油路往里走,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她就看到了一个老大的牌子“老妹家超市”,字儿的后边跟着一个大大的指示箭头——拐了拐了。
顺着箭头走不远,就看见一个大大的院落,铁艺镂空大门,高高的红砖围墙,墙头上没像别的村子那样扎着碎玻璃,而是种满了各种颜色的小花,看起来姹紫嫣红的,很喜庆。
大门的两侧就着院墙有两个厢房,其中一侧就做了超市,另一侧做了棋牌室,走到门口就能听见稀里哗啦的麻将声。平时宽宽的大门关着,但是有一个供人进出的小门一直开着,来买东西的串门的人都走这道小门,很方便。
“老妹家超市”是这一趟(一排)房子的第一家,那么挨着过去的那一家就是高大叔家了。
外边看,这里家家的格局都差不多,统一样式的院墙大门,门口统一的垃圾桶、排水沟清理的干干净净,墙头上的小花,都显示出这个村落(社区)有一个好的当家人,空气里有淡淡的青草味道,很好闻,并不像别的平房村落那样一进村口就能闻到一股子厕所和垃圾混合的味道,还有夏天漫天乱飞的苍蝇。
钱不少走到高大叔家门口往里看,一只土黄色的土狗趴在阴凉里吐着舌头,黑豆似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凑近的钱不少,大有一种你敢进来,我就敢咬你的武勇。
院子里没人,有一台小货车停在西边的棚子下,还有一个眼熟的电突突停在旁边,院子里很整齐干净,窗下种着开得绚丽的花,还有蜜蜂在忙碌的采蜜。
一排五间的正房,高大宽阔,东边最中间的门开着,能看到作为客厅的屋子里有隐约的人影,还有说话声,一股饭菜香味儿钻进了钱不少的鼻子里。
钱不少尴尬了,没长脑子么?饭点儿上门?她抬手挠了挠头发,正犹豫是不是先回去,大黄狗以为她要推门就突然“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钱不少一跳。
“大黄,咋的啦?谁来了?”一个洪亮的女声传了出来,随后一阵脚步声,一个身材高挑微胖、皮肤微黑,长得有点像年轻时候的斯琴高娃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大黄看到主人出来,叫得更凶了,还跃跃欲试的往前冲。
女人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钱不少,有点眼熟,“闭嘴”女人顺势踢了大黄一下,吓唬成分多一些,大黄也灵巧地躲开,但是听话的闭上了嘴。自己的义务尽到了,再不闭嘴真容易挨揍的,作为一只土狗这点智慧都是从祖先的基因里传承下来的。
“姑娘,你找谁儿?”女人拉开小门,走了出来,没有隔着大门跟人说话的道理,不礼貌。
“您是英子姑姑吧。”钱不少看着印象里熟悉的眉眼确定了这就是原来村里郭六爷家的姑姑,小时候还给过她糖吃,记忆里的她烫着大波浪,穿得很时尚,身材饱满,浓眉大眼,在村子里一走一过很是吸引人。每次路过钱不少家门口看到她蹲在门口玩儿,都会叮嘱一声:“早点回去,别跟不认识的人走”随手有啥吃的还会给她一些,碰到姥姥也会聊一会儿天。
姥姥说妈妈小时候跟英子姑姑的哥哥是同学,因此她就叫她“姑姑”而不是“姨姨”。她回家本可以走另外一条更近一些的路,就为了看看曾经哥哥喜欢过的姑娘,她一直偷偷羡慕的姑娘,看看她的女孩儿现在好不好。直到她嫁去了班东老高家,父母也随着哥哥一家搬进了市里,房子卖了,这边就没了娘家,她才逐渐的不往班西去了。
“我是郭英。”郭英仔细看着眼前瘦弱像竹竿一样的姑娘,有点眼熟,思索了一下,迟疑地说道:“你是老钱家的丫头?”
钱不少腼腆一笑,点点头轻声说道:“嗯,姑姑,我是钱不少。”
郭英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丫头这几年是糟多少罪呀,你看那小脸儿蜡黄的,还有头发,小时候那可是黝黑黝黑的,现在跟稻草一样。还有那衣服,新旧不说穿在身上都晃荡,脚上也没双正经鞋,你再听她说的声儿,有气无力的,还怯生生地,唉,没妈......没姥的孩子可怜呐......
钱不少不知道这么一会儿郭英想了那么多,她只以为郭英还没认出来她,正要开口说高大叔和钱的事儿,就被郭英一把拉住了手。
“你这孩子,咋造成这样?”说着声音就哽咽了,郭英忍了忍,不想勾起钱不少的伤心事,拉着她就往院子里走。
“走,跟姑姑回家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