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怎么样？”

    见黄道人脸带不解，姜神医上前问道。

    黄道人略带疲惫些疲惫，看来做法并不轻松。

    “不知怎的，一点动静也无。难道这祈禳之术没有作用？不该如此啊，前几日还有效果……难道对方还是甚得道高人不成？”

    姜神医摇头道：“这倒是不太可能，龙头山的事我也四处问过。凶手就该是那个书生萧朗，他以为杀人埋尸就找不到了，岂能想到咱们赶尸派的高明手段。这寻尸寻踪可是看家的本领……

    那个萧朗出身普通，无父无母，还是舅舅养大的。前两年他舅舅也病死了，他便一直在县学读书。至多认识县学的几个教喻……

    他文采一般，侥幸之下才中了举人。因为这次州试还得罪了主考官大宗师周进，县里的官躲着他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出手帮他。

    三河县不过是穷乡僻壤之地，连个灵兵高手都没有，哪里有高人。再者，师侄的伤口都是蛮力打的，也看不出被什么高手击伤的痕迹……”

    萧朗文采的确一般，这次中举全是大宗师周进之故。本朝太祖曾点落地书生一百余人赐进士出身，下面也有样学样，每逢州试主持的大宗师偶尔也会点一两个老孺中举。这些老孺也无法进参加礼部试，即便中举了也不影响其他士子，也算是体现了朝廷的优待，成了惯例也没人明着反对。

    俗话说文如其人，这些钻研文章的大宗师只要一看试卷，就知道写文章的是什么人。屡试不中的老孺文章，其中酸意隔着八丈远都能闻到。

    洪州州试的主考周进大宗师按照惯例，随意点了两篇文字干枯，满篇都是腐儒之气的考卷。

    他这般随手而为，却成全了萧朗。萧朗哪里做得了那些锦绣文章，保举他的老举人曾给过他一本科考秘籍。里面都是这个老举人做的酸文，老举人收了萧朗的银子，自是吹嘘这文章如何对主考大人的胃口。萧朗也是自己无法，硬背了几篇。

    没想到真的中举了，等他知道事情原委，哪里还敢待在州城，赶忙跑了。幸好主考周进还要脸面，没有夺了他的功名。

    “唉，那个劣徒，也是活该遭此报应！他一个区区开窍引灵的小子，居然敢对有功名的读书人施法，这不是找死吗！”

    这几天他们也拼凑出了事情原委。他们赶尸派最重规矩，他徒弟私自施法害人，被杀了他也没什么惋惜。

    “哼，不过咱们自有门规，哪里临得到旁人出手。若是前几日还有些麻烦，如今我神木棺在手，一个小小的举人岂能乱我法咒。”

    姜神医心知黄道人最重赶尸派荣誉，附和道：“正该如此！若不处置凶手，被别人听去了，岂不是看低了咱们赶尸派。”

    “此事暂且作罢，重设法坛，咱们还有陈年旧事要了。”

    姜神医、马神婆得了吩咐，刚要动手。院外传来一声高喝：“不必了，你要找的东西在这！”

    一阵哗啦啦声中，两本薄册子被抛了过来，落在了三人身前。三个人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暗器，立刻跳开，护着周身要害。这三人都有功夫，各为犄角，站定身形，等了一会看没什么袭击才微微放松。

    “什么人？还不现身一见！”

    黄道人盯着前面，他修为最高，察觉说话之人还在外面。

    孙道仁没有答话，走进后院，扫了三人一眼，盯住黄道人道：“物归原主了，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我可不欠你们赶尸派什么了。”

    黄道人见孙道仁没有动手的意思，扫了地上一眼，却再也移不开了。

    这不就是门派遗失的秘籍吗？

    他心中一喜，哪里管得了其他，赶忙捡起。他翻了几页，确定了真假，忙塞进怀里。

    他脸上带着喜色，忙追问：“你是谁？东西怎么在你手里？其他的呢？”

    “其他的要问你旁边这人了。姜少爷莫不是不记得我了，你可害得我好惨啊！”

    孙道仁不再看他，转头向黄道人身旁的姜神医，他这时已经明白，另一册秘籍必然是被姜添所得了。这一切悲剧，都是姜添造成的。

    “你？你……”

    马神婆却指着孙道仁吃惊道：“你是孙桐孙举人？你怎的变这样？”

    孙桐是州里远近闻名的神童，她自是见过的。只是那时的孙桐乃是意气风发的读书人，哪里是这副乡下人的模样。

    姜神医也吃了一惊，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找孙桐。他们对孙桐的印象还是当初读书人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他变得这般粗手粗脚。他也诧异道：“孙举人？”

    语气疑问多于肯定。

    孙道仁嗤笑了一声，扫过马神婆，又重新定睛在姜神医身上。姜神医此刻全身都笼罩在麻衣中，露出的脸上无一丝血色，灰白一片，格外的诡异。

    “我倒是认不得你了。嘿，甚模样？我这般模样，还要问你呢！我道那日治伤撞见你，你怎的行色匆忙连个招呼也没打，原来是做了怀橘之陆郎……姜添，东西是不是你拿的！”

    姜神医脸上闪过复杂之色，有一丝愧疚，十分愤恨。当年他见孙桐手上已经死死护住包袱，好奇之下让仆役偷了一本。他本来只是好奇，发觉只是一本鬼画符道书，打算过几日的闲了就还回去的。

    他家乃是医学世家，本就不信这些神鬼之说。再者他生活优渥，是一个贪玩的富裕公子，也没有什么修炼的心思。

    哪曾想家里遭了灾祸，他执意报仇，这书反而还不得了。

    他想起自己家仇深恨，最后一点愧疚也打发了。自己同情孙桐的遭遇，谁又同情他家一门四十余口。

    “是又如何！谁让你保管不善，我只是捡到了一本。我只有一本！我已经加入赶尸派，又岂会藏私。包袱里又不止三本书，其他的东西呢？可都在你那呢！”

    他转头看向黄道人，担心说多了惹了他的误会。

    “师兄莫要和他废话，最重要的东西他还没说呢。东西还在不在，咱们擒下他便知。”

    黄道人心里恼怒，姜神医到了现在才说出秘籍的来历，他以前可不是这般说的。

    若是早知道孙桐的生辰八字，哪里还用找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