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毕竟不是孙琪肚子里的蛔虫，不能得知他的想法，知道也不会在乎。

    周文四人与孙琪相识已久，进店以来，双方虽然没有招呼，但早已默默较量上了，还是吴少率先发难：“唉，这不是孙大少吗，平日你经常牵着的那条野狗哪去了，怎么不见你溜？”

    他这就是明知故问了，陈威此刻还不知在哪昏迷不醒。对于四少等人的揶揄，孙琪早就习以为常，若是一对一他倒不怕，可是对面四人，他若吵起来那就是自讨没趣了。

    眼下孙琪安慰自己四少等人都是不中用的东西，所以才需要报团取暖，他孙琪何许人也，怎么会和他们计较。

    孙琪周围的人虽然众多，不过倒是没有几个出来反驳的，毕竟他们还在没孙琪身上得到好处，贸贸然得罪面前的四少颇不值当，孙琪身旁站着一位中年男子，做书生打扮手拿折扇，像是知道自己表忠心的时候到了一般，朗声道：“四人两仆，黄口小儿不识大字。”

    那中年书生有意出风头，表忠心，是以高声朗读，此对联一出，院内众人都朝楚言几人望了过来，就连吴少和郑少怀中的女子也望着他们。

    四少日常贪图享乐的时间多些，自然埋头苦读的时间就少些，一时之间都答不上来，他们斗嘴虽然厉害，可现在若不接下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那便落了下乘，见到众人均望向他们，也有些羞燥，那王少脸皮薄些，耳根都红了。

    吴少道：“周少，你快点对啊，你平日里不是最爱吹嘘自己读书是我们四人中最多的吗？”

    郑少也催促道：“我也赞同，这个时候正是周少派上用场的时候。”

    周文听到两人的催促，白眼一翻，两手一摊，气道：“你们平时可不服气，现在想起我了，我是我们中最有文采的没错，可你们两什么水平。”此话一次，四少都有些泄气。

    几人的样子更合了上联不识大字四字。

    见到四少嘴硬不起来，如此场景正是孙琪梦寐以求的，一时间情不自禁的放肆大笑，赞道：“郭先生果然高才。”

    那先郭生微微点头示意，道：“一副上联而已，不足一提。”心中却想到待会离了揽月楼不知又能得到多少赏钱，自己未来几个月看来是有福享了，他嘴上谦虚，嘴角却微微上扬。

    就在这时，楚言朗声道：“一主九犬，白首书生难辨文章。”

    四少见到楚言对出下联也是欣喜万分，周文赞道：“李兄，没想到你真人不露相，竟有如此高才。”

    吴少也是十分兴奋，热烈的鼓起掌来：“李兄，你这下联值得起五十两。”

    “一副下联罢了，不值一提。”楚言抱拳，又重复了一遍郭先生刚才的话。

    众人看到对出下联的是一名十多岁的少年郎，均是不禁道了声彩，谁又不喜欢有才气的少年郎呢？

    那郭先生年少时有些名气，三岁习字，五岁写诗，在对联一事上更是有些天赋，只是他虽然擅长吟诗作对，却不擅长科举，屡试不第，因此穷困潦倒多年。前些年家中又生变故，这才性情大变，不似年轻时那般自傲。

    本次因为众人听说冷凝眸最爱才子，这孙琪听闻这郭先生有些文采，这才找来郭先生当参谋。

    这下联九犬自然不是真的指九个人，而是泛指孙琪周围的狐朋狗友之多，那孙琪和周围之人听到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那孙琪更是脸一阵红一阵白。

    郭先生更是心中刺痛，这下联正是切中他心中两大难言之隐，一个是他鬓间已生白发却还一事无成，另一个则是别人说他写不出文章。

    他知道孙琪的面子关乎他的饭碗，何况他也有些桀骜，便冷然道：“小友倒是有些急智，不知如何称呼，可否愿意和在下再对几联。”

    院内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楚言身上，情绪烘托到这里了，楚言不好拒绝只好道：“在下杜白，既然先生有心考校，那我勉力一试，先生尽管出题。”

    郭先生想到此时正值冬末春初，便道：“听好了我这上联是‘又是一年春草绿’。”

    “依然桃花十里红。”楚言福至心灵，仿佛从前看的书都融入血液，对其对联来毫无滞碍。

    楚言下联一出就讨了满堂彩，在场的人身世都不错，对那些经书虽不能倒背如流，但也熟读一些圣贤书，这时见到楚言下联对的如此之好也是不吝赞美，伪装身份的大驸马在一旁听到下联也是道了声好，三驸马问道：“这下联对上了，可是听上去也平平无奇啊！”

    大驸马颇有牛嚼牡丹之感，他这兄弟学武挺快，可惜在这方面着实笨了些，他解释道：“这上联本来平淡无奇，那下联单看也没有多出彩，可合在一起倒像是七言律诗一般，而且这般简单朴实的语句竟能让早春最具代表的景物浮现脑海，当真有才，我自己颇有不及。”

    这番解释三驸马吃了一惊，他虽然不善此道，可他是知道大驸马在诗词一道上颇有造诣，他既然说是不如，那少年自然是极为厉害。

    楚言倒是没想到一句下联引来这般解读，他自觉自己只是运气好罢了。

    其实这上联远比之前楚言对上的简单，郭先生也推想应该是难楚言不住，他拿出一个更简单的上联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摆出考校楚言的模样，以凸显自己的长辈身份；另一个就是想看看楚言刚才是运气还是真有实力。

    可现在楚言拿出的答复如此完美，郭先生心中虽不情不愿的称赞，可脸上又挂不住了，又道：“对的不错，果然有两把刷子，刚才我有意考你，我这还有一副下联，这次颇有些难度，你且听好。”他见到楚言凝神细听，开口道：“两猿截木山中，问猴儿如何对锯?”

    “锯”谐“句”，“猴儿”则暗指楚言，显然是人身攻击了。

    郭先生其实本不至如此狠毒，这种上联出来，他现在本就已经以大欺小，何况出此上联，这种情况就算赢了也要背负骂名，只是他此次对联本就不为自己，而是为了身旁那贵家公子，孙琪本是为那冷凝眸而来，可楚言这时大出风头，孙琪自然脸色难看，正是衣食所系不得不这样。

    果然此联一出，孙琪脸色好看很多。

    哪知韩阳只是微微一笑，这种骂人的火候，面对后世的键盘恐怕已经没马几百次了，不咸不淡道道：“请先生走上几步，三步之内对不上，算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