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居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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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背后的真凶

    远在黄州的向枫哪里会想到他上门责问刘洪一事竟然惊动了高层,每日照常忙于军务,眼看天渐渐热起来了,他想去各把总营看看,督办各营抓紧操练,特别是要抓好水战训练。

    黄州境内的江河众多,水匪也不少,光头那股水匪被剿灭了,但还有别的水匪时常出没,所以,有针对性的抓好水战操练很有必要。

    这天,赵任过来对向枫说,他今日在街上带队巡逻,发现一人鬼鬼祟祟的,样子看着有点像那个冯标,他正想走过去盘问,那人却掉头跑开了。

    “冯标?他怎么敢露面?”向枫一听来了兴趣。

    冯标当日行凶未遂潜逃,一直未见他踪迹,向枫以为他不敢再回黄州了。

    赵任问道:“向大哥,要不要全城搜捕一下?”

    “不,万一真是他的话会打草惊蛇。这样,你白天还是正常带队巡逻,安排其他得力的军士乔装打扮,在各路口及酒楼茶肆暗查,尤其是晚上,一旦此人出现,不管是不是冯标,先抓起来再说——让铁山跟你一起去。”向枫做了一番安排。

    “行,我亲自去。”

    赵任离开安排去了,向枫寻思着这冯标在黄州出现的目的,他是要和什么人见面还是要惹点什么事来?总之,将此人抓住后,一切就弄清楚了。

    当日晚上事情就有了结果,向枫练完功后正准备就寝,赵任过来报告,说在一家客栈里抓到那人了,果然是冯标。

    向枫一阵欣喜:“人呢?”

    赵任道:“在营里关着呢,铁子在看着他。”

    “走,看看去。”

    向枫去叫起了舒诚,跟着赵任一起去了黄冈营,在一间空房子里,一个人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捆着,铁山带着两个军士在一旁看守。

    向枫提起灯笼,走到地上那人面前照了照——他其实对这个冯标没什么印象,不过相信赵任不会弄错。

    向枫轻踢了一下那人的腿,问道:“冯标,还认得我么?”

    地上那人吃力地转过身来,看清向枫的模样后,当即求饶起来:“向大人?饶命啊向大人,小的也是受人指使的呀……”

    向枫问道:“那等会问你,你可愿意说出来?”

    “愿意愿意,要小的做啥都愿意,望向大人高抬贵手,饶了小的狗命……”

    冯标的头抬不起来,又在那里拼命作点头状,一时的样子颇为滑稽。

    向枫让那两名军士先出去,又叫舒诚拿来笔墨作记录,叫铁山把冯标扶起来坐在地上,于是就开始审问了。

    据冯标交待,去年十月底,他带队在街上巡逻时,刘知府的儿子刘洪请他喝酒,因为之前两人熟识,他就答应了。

    酒桌上只有他们两人,喝了一通酒后,刘洪提起向枫前些日将他抓进军营还杖了军棍一事,对向枫恨得咬牙切齿,说出五百两银子,要冯标把向枫给做了。冯标开始没答应,后来刘洪又将价位提高到八百两银子,还当场给了二百两银票做定金,冯标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冯标想到自己一人办不了这事,就找了另外三个平日里和他穿一条裤子的军士帮忙,答应给每人二百两银子,事成之后四人一起离开兵营回老家去,买田娶妻,再也不当这受气兵了。那三人酒醉熏熏的当场就答应了,于是谋划着如何行动。

    他们没想到向枫武艺那么高,以致当晚行刺失了手。见那三个同伙被抓后,冯标连夜逃出了黄州,原先想投奔“隐龙谷”去当土匪,苦于无人引路,这段日子一直在江西一带乱窜,心想他为那刘洪冒了这么大的险,才得到二百两银子,心有不甘。

    几个月过去了,冯标寻思着风声松了些,就又溜回黄州,打算讹刘洪一些银子来,白天遇见巡逻队,吓得他赶紧躲了起来,今个晚上他在客栈里正打算出门去找刘洪,没想到就被抓了。

    听完冯标的供述,向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幕后的真凶是刘洪。

    “我说呢!向某刚来黄州,和你冯标无冤无仇的,不至于下这么大的黑手——隐龙谷是哪?”

    向枫原先听人提到过“隐龙谷”,说那地方住在一帮山匪,很神秘。

    “小的也不晓得隐龙谷在哪,只听说出黄州朝北边走,一处两省交界的山里,没人带路根本找不到——向大人,我啥都跟你讲了,句句是实,你饶了小的吧……”

    冯标哭喊道,他想给向枫磕头,但全身被绑无法动弹,头部往前倾时,整个人“砰”的一声倒在地上,痛得他哇哇直叫。

    赵任道:“我这就带人去把刘洪抓了。”

    向枫摇了摇头,说道:“不急。这事你们都不要声张,让我先想想……”

    向枫让舒诚将冯标的供词画押妥善保管,又要铁山将冯标看好,不准打骂体罚,更不能让人死在营房里,又叮嘱赵任暗中关注刘洪的动向。

    安排完毕后,向枫就出去了。

    天明后,向枫将冯标落网之事告诉了范茂山。

    范茂山听了大吃一惊,要向枫赶紧禀报上司将刘洪绳之以法。

    向枫说先等几日再说,他有他的打算,说他今日要回蕲州一趟,要范茂山将此事跟苏全说一声,暂时对外保密,等他从蕲州回来再做定夺。

    当日,向枫快马赶到黄梅,见到孟明后,便把他的来意说了。

    孟明问道:“二弟,你是说要我跟你一起回蕲州,劝董大人让小宛和刘洪解除婚姻?”

    “嗯。那刘洪长期打骂小宛,今日又犯下此罪,断无赦免可能,加上此人向来无恶不作,再不解婚,只会毁了小宛。大哥,你我要将小宛从火坑里救出来!”

    孟明听后皱起了眉头,随后说道:“兄弟呀,我是看着小宛长大的,何尝不想如此?可是董大人这人你也晓得,在子女婚姻上相当守旧,只怕是难以说动他。”

    “大哥,说不动也要说啊!一来替董大人负责,二来是为了小宛,不然你我于心何忍?”

    “好吧!为兄今日跟你走一趟。”

    孟明和向枫两人赶到了蕲州,直接去了董冲家。

    董冲原先的官邸被朝廷籍没,他现暂住在孟明之前的房子里,打算处理完手头上的一些事后便回老家松江华亭。

    这是一套连四的院落,董冲正坐在树荫下悠闲地看着书,一旁的小菜地里,他的夫人带着一个丫鬟正在忙活着。

    看到眼前的光景,向枫不禁感慨万分,昔日威风凛凛的蕲州卫指挥使,今日做起田舍翁来,都说宦海沉浮世事莫测,的确如此。

    见到孟明和向枫二人提着礼品过来,董冲有些意外,他放下手里的书卷,叫丫鬟赶紧添座上茶。

    三人寒暄一番后,董冲问二人的来意,向枫便从董小宛受刘洪虐待开始,到刘洪雇凶杀人,把这前前后后的事都说了出来。

    董夫人听到向枫提到小宛,便过来站在一旁聆听,听到小宛被刘家人打骂后,禁不住哭出声来。

    董冲听了默不作声。

    孟明道:“董大人……”

    “我都被罢官了,还叫哪门子大人?!”

    董冲一挥手打断了孟明的话,神色有些恼怒。

    “……”

    孟明一下被噎着了,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

    “你有话就讲嘛!”董冲没好气地说道。

    孟明小心翼翼地说道:“嗯。这个……那刘洪如今犯下不赦之罪,小宛之前也受尽他的折磨,以我看,你和嫂夫人出面找那刘知府,把小宛接回家来吧。”

    董冲一时没有答话,董夫人眼泪巴巴地看着他。

    向枫道:“董叔,向枫今日专程过来,也是这个想法。小宛不能再呆在刘家了,不然,依她的性子,说不定做出傻事来。”

    “能做什么傻事?上吊寻短见么?”董冲横了向枫一眼,“这女子嫁出去,哪有接回娘家的道理?就算那刘洪伏法,小宛还得侍奉公婆不是?你们俩,都要我接回小宛,这叫我的面子往哪搁?一入婆家门,就是婆家人,就算死也要死在刘家,我不能坏了规矩!”

    孟向二人听了一时没有做声。

    董夫人却是嚎啕大哭起来:“老爷,你不能如此狠心肠,宛儿是我身上的肉,做娘的如何见得她今日这般受苦……那刘洪不是个东西,当初媒人上门,我就不同意……”

    “你住口!”

    董冲打断了夫人的话,气得一拍椅把。

    董夫人却并没有退缩,哭着道:“老爷,孟明和向枫不是外人,是真心为了宛儿好,就宛儿那个犟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我今日是豁出去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死在你面前……”

    “夫人,你莫要胡闹!”

    董冲的话音刚落,只见董夫人哭啼啼的转身往一处墙角跑去,看样子是打算要撞墙。

    一旁的丫鬟惊叫了一声。

    向枫一个箭步跑了过去,一把扯住了董夫人的衣袖,那丫鬟也跟着过来抱住了她。

    董夫人坐在地上哭喊着:“你们莫要拦,让我今日死了倒省心,免得日后白发人要送黑发人……”

    董冲黑着脸站在那里。

    “董叔,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婶婶和小宛的命重要?真个把她们娘俩逼死了,你不愧疚余生么?如今我大明,夫妻间解婚的也有不少,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主动解婚,总比等着刘洪休了小宛好——有什么比一家人平平安安更重要呢?董叔,你就答应了吧!”

    向枫在一旁大声说道,他对董冲的迂腐感到有些怄火,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重。

    “唉!”董冲一屁股又坐了下去,“如今我被罢官,平民一个,还要什么面子啊?也罢,都依着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