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反派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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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恻隐之心

    赵亭玉沉默了会儿,因为踩空了没跑掉,意外给元衡挡了刀……说起来这事挺丢人的。

    还没等赵亭玉开口,赵潼就自作聪明,“我知道了,苦肉计!”

    赵亭玉挥鞭的左手顿时松了下,用力不对,差些挥错了位置打到自己,暗自白了赵潼一眼,心想:当时救你干嘛?就应该让你来施这苦肉计。

    赵潼继续说道:“借机走近元衡,套他的话,知己知彼,最后再一一铲除元衡在朝中的势力,妙啊!王爷果然是深谋远虑。”

    赵亭玉收回长鞭,话锋一转,“户部侍郎一职空缺,听陆大人说元衡有意让贺州州府上任。”

    赵潼随意往嘴里扔了一瓣橘子,随意仰着头,“贺州地处偏远,临近羌离国,羌离国多年野心不减,屡屡侵扰我朝边陲,凌大将军就常驻地在此。可是为何要从那么远的地方调任,难道这位州府大人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贺州州府裴秋尘,为官多年,借着与羌离国走商,贺州也算是安居乐业,可此人阴狠狡诈,若是上京同元衡一道,只怕会更难对付。”这些都是暗探传来的消息。

    “州府每三年回京述职一次,再过五日,便是述职的日子,他应该快到京都了,此次能否留在京都,就看元衡有何动作了。”

    自何与诚一事过后,张循便被调到刑部,升任刑部郎中,朝中不少人开始对他各种恭维和巴结,只因他被调职是摄政王请求陛下下令。

    上任不过两日,刑部便收到京都府尹许霖风移交的案子,此案人证物证俱全,但身处狱中的前吏部员外郎魏则舟申诉至刑部,现由张循主理。

    魏则舟被关押在京都府牢狱之中,张循见到他的时候,面容干净、衣裳整洁,没有丝毫颓色。虽为阶下囚,众所周知,有礼部尚书周重锦这个舅舅护着,事情还未查清楚之前,谁也不敢怠慢魏则舟分毫。

    魏则舟挑眉,“你就是主理我这次案件的主事?侍郎大人呢?他怎么不来?”

    张循道:“侍郎大人近日忙于修律法,不曾得空。此案既到了在下手里,便会查个清楚,定不会冤枉好人。”

    张循升任之事,不少人知道他的背后是摄政王,一传十,十传百,魏则舟自然也知道,“那你打算怎么帮我查?”

    张循传来笔墨,一边问一边记下,“在下需要问一些问题,您如实回答即可。”

    魏则舟点头,“好。”

    “第一问,栖月阁乐妓卖艺不卖身,你是如何逼迫潇潇姑娘就范?”

    魏则舟不耐烦道:“这不是问过了吗?怎么还问?”

    张循继续道:“还请回答。”

    “浮夷香,羌离国的一种幻药,我便是用它致幻潇潇,就此迫使。”

    张循低头写下,“第二问,潇潇姑娘所诉罪状,你可有辩驳?”

    魏则舟冷笑一声,“说我强迫她?那浮夷香用量极少,根本不足以致幻,若非她有意,我又怎么强迫得了,本以为是郎情妾意,哪知她醒了之后一副受尽凌辱的样子,跑出房去,引来人围观,再后来,她便将我告上了衙门。”

    张循道:“所言可属实?”

    “当然属实!”

    “第三问,据在下所知,早年浮夷香用料极为稀有,所以量少且昂贵,后又因使人致幻,羌离国皇帝便下令严禁制作沉水香,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魏则舟顿时犹豫了,良久才道:“是我花高价从羌离国一个农户手里买回来的。”

    张循问:“所言可属实?”

    “当然属实……”

    张循心思敏锐,他清楚地知道,魏则舟撒谎了。

    魏则舟好美色,府中小妾通房无数,又是栖月阁的常客,为人放肆狂妄,他身上,还不知埋着多少人命官司。他有罪,可状告他的那位潇潇姑娘,也得查。

    远在京都城外一座庭院内,庭院依山傍水,花香四溢,静坐听尽蝉鸣鸟叫、飞涧拍壁,可闲来垂钓,亦可陶冶情操。

    叶昀棠在此设宴,为裴秋尘接风,元衡兀自多喝了些酒,便回房歇息了。

    趁元衡不在,叶昀棠才敢放声,“自从赵亭玉来了之后,小爷就只剩被骂的份儿了,赵亭玉是个硬茬,想对付他还是得动点脑子。”

    裴秋尘一身白衣,翩翩君子,手中总拿着一把折扇,浅笑起来,眉眼间尽是温柔,望了一眼元衡歇息的屋子,“元相就是被他给闹的?”

    叶昀棠点头,“自从赵亭玉为元相挡刀之后,元相易怒,小到书房的灰尘未擦净,大到不给陛下的面子,连我都不敢多开口,估计是那一刀没砍死赵亭玉悔的,当场那么多人,也不好直接要了赵亭玉的性命。”

    裴秋尘来了兴趣,他深知,元衡想要一个人的性命易如反掌,什么没砍死?简直是笑话,单手打开扇子,道:“难道就因为这个?不是别的?”

    “别的什么?”这下轮到叶昀棠疑惑了,而后突然想到元衡之前与他说过的话,“对了!元相之前说过,想豢养赵亭玉,可是……赵亭玉是男的,元相虽不近女色,但也不至于荒唐到这个地步吧……”

    裴秋尘一语点破,“不论男女,那只是他瞧不上罢了,不信试试?”

    叶昀棠狐疑地看着裴秋尘,却还是听他的话,花了好几个时辰,终于找到一个与赵亭玉模样相似的女子,本想再找个男子,可惜没有,按着赵亭玉的模样再找一个,实属难了些。

    女子扮作丫鬟,端着醒酒汤,怯怯地走进房里,她谨记着大人的嘱咐:莫惧,也不可露出惧色,最好是抬头看着他。

    可背对着床榻,放下醒酒汤,床榻上的男子已坐起身来,冷眼从背后看着她,“谁让你来的?”

    女子转身跪地,低头轻声道:“奴是叶大人新买的丫鬟,来服侍相爷的。”

    “滚!”

    女子心里发颤,却不甘心,她跪着移到元衡面前,目若秋水,眼波流转,抬头看着元衡,柔声道:“奴愿伺候相爷。”

    果然,如她所料,相爷对她有所改变。

    元衡伸手抬起女子的下颌,指腹摩挲着女子的脸颊,淡漠地睨着她,“你学得不像。”

    女子微愣,“相爷说什么?奴没听清。”

    元衡骤然狠厉,甩开女子,起身净手,“你说,剜掉双眼,刮花脸怎么样?”

    女子瞪大了双眸,心中恐慌,还未来得及求饶,屋外就有人进来,将女子带出去,接着便是一阵阵惨痛的哀嚎。

    元衡穿好外裳,不悦道:“还站在外面做什么?需要本相来请吗?”

    裴秋尘最先踏进房门,叶昀棠躲在他身后,作为遮掩,“相爷歇息得可好?”

    听着就是没话找话,元衡默不作声,裴秋尘又继续道:“那个女子长得还算清秀,何必又将她置于死地呢?”

    剜眼毁容于一个女子而言,莫过于死了。

    裴秋尘这副装模作样,元衡习以为常,“你又是什么好东西,置人于死地这事你做得不比我少,少在这儿跟我说教。”

    裴秋尘仍旧浅笑着,“枉费叶昀棠找了许久呢!就这么毁了多可惜。”

    “老裴你……”叶昀棠咬牙切齿地从裴秋尘背后冒出来,“栽赃陷害!”

    元衡阴恻恻地盯着叶昀棠,“那女子也说,是你新买来的,买到我房里伺候的,什么时候你竟想得如此周到,伺候到我房里?”

    叶昀棠顿时指着裴秋尘的脑袋,“是他!这个祸害说你这几日易怒与赵亭玉有关,让我找个与赵亭玉模样相似的来试试你,是否动了恻隐之心?”

    “所以呢?有结果了?”

    叶昀棠反应迅速,看向裴秋尘,“小爷说得没错,相爷也就是因为没砍死赵亭玉悔的,你认输吧。”

    裴秋尘笑而不言,只是轻摇着扇子,表情耐人寻味。

    “再有下次,就把你贬到岑州去,在那儿当一辈子的县官。”

    “……是。”岑州地势险恶,崇山峻岭,来回都要走个大半年,又穷又苦,他可不愿去。

    说完,元衡便走出了屋子,叶昀棠这才松了口气,萎靡地坐下来一口饮尽那碗醒酒汤,嘴里埋怨着,“你一来就给小爷下套,成心的吧!”

    裴秋尘挑眉道:“对了,记得述职那日,给我引见引见摄政王。”

    “引见他做什么?”叶昀棠不解。

    “想瞧瞧那女子与他究竟有多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