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位想住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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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凡人之躯

    张得道的意念在杜元处,听闻其言在口中默念数遍,才逐句翻译过来,怔怔的愣了愣神,心中有些不忍。

    张得道衣袖一挥,神力涌现与其中流转,但是下一刻,神力又散去,叹息一声:“算了,我还是不插手了,那勾煞神异,还有多少余力我也不得而知,如果贸然帮助杜元,指不定更会发疯,反而害了杜元性命。”

    此举对那杜元确实不公平,但是也没有办法,以其躯体将那勾煞锁住,勾煞焉能不拼死反抗?或者说勾煞已经知道自己绝死无生,定要疯狂的拉上杜元垫背。

    杜元能否顶住,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只能更加专注的望着杜元那处,当下已经到了最为白热化的时候,快要决出胜负了,也攥紧了拳头,心中念道:“杜元,你一定,一定可以的!”

    杜元此刻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悄然间流逝。

    此刻天算是正午,昊阳当空,体内有一丝微弱的暖意,目光与其直视,浮现一抹难舍的眷恋,后勉力的抬起自己的胳膊,伸出手指去抓,颤巍巍的触摸着太阳,当手攥成拳,仿佛将太阳彻底握住,杜元嘴角咧出笑来。

    似乎是给自己的身上注入了一些力量,他知道自己不能躺着太久,得尽快爬起来才行。

    咬了咬牙,手勉力支着地面,胳膊在不断颤抖,撑着上半身尽可能的仰起,上身才刚刚与地面离开一个缝隙就再度重重砸砸落。

    紧接着再次开始大口喘息着,尽可能积蓄些力量,片刻后再度想要爬起来,可结果依旧,一连往复数次,此次心一横,咬着牙,他两只胳膊跟着使劲,终于撑的笔直,手攥成拳,楔在地面上,算是将上半身支起来。

    歇息不过片刻,他想要一鼓作的爬起来,浑身上下一齐发力,脸狰狞着,“啊!”的一声嘶吼,奋力的宣泄出来,终于,他终于颤悠悠的爬了起来。

    杜元迈着蹒跚的脚步向着那原本大火余烬的地方走去,一些木头、茅草七零八落的摊散一地,这些东西是前两日状况还没有这么差的时候,从各处弄过来的。

    慢慢的弯下腰,一股剧痛传过来,疼的杜元呲牙咧嘴,这几日身体、精神、意志已经被那勾煞给折磨的不成人样了,任何稀奇古怪倒霉的事儿都会发生在他身上。

    前几日出去向四周搜集那些木头跟茅草时,涉水必溺、走路踩坑、喝水被呛、吃野果必有虫还会被噎、又跌落山坡、被毒蛇咬、被马蜂蛰、原本可以自愈的小伤却不受控制的形成满身烂疮、原本此处的石亭平白无故的坍塌差点被砸死......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回到这里的,想到前几日的经历,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嘴上随后笑了笑,摇了摇头,不再想了。

    只慢慢的弯腰捡起木头,这么简单的动作,却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若是寻常人早已经疼晕过去,可是杜元凭借这极坚韧顽强的意志在苦苦支撑着。

    杜元手中紧紧的握着木头,如果拿轻了,木头可能会自行脱手而出,然后重重打在自己身上,这是这几日得来的教训,虽然很离奇,但是碰见着勾煞,再离奇的事儿也变得正常了。

    勉力将木头竖放在已经挖好的小土坑里,然后用脚踩着土将坑填埋,算是将木头固定住,紧接着又弯腰拿起木头,同样放在另一处,一连几次重复,疼痛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导致杜元的神经彻底麻木,反倒觉得没那么疼了。

    终于将木头围成了一个圈,然后又捡起长木枝搭在竖立起来的木头上,算是做个横梁,终于,横梁搭好了。

    抱起那茅草向着支好的架子上铺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茅草也铺完了,算是形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草房子,虽然很小,估计容纳他一人都够呛,而且格外破陋,但这绝对是呕心沥血之作。

    杜元看着这草屋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不远一处,还散落着一块牌子,颤巍巍的走过去,将那牌子弯腰拾起来。

    这个牌子是块简陋的木头片,其上血淋淋的写着三个字“温泉坊”,将其当做门匾,然后走到搭好的草屋处,将木头片挂在茅草上。

    竟已然是傍晚了,夕阳斜落,杜元立在着草屋前,映着正艳的红霞,嘴角咧出笑意,说不出的满意,可就在下一刻,一阵风竟然凭空而起,呼啸着将那刚搭建好的草屋瞬间吹散,那木头跟茅草再次支离破碎。

    今日天极好,风也格外温柔,是绝不可能将着茅屋吹散的,可偏偏邪门在这一瞬就是骤风起,将着茅屋刮倒后,劲风又离奇的散去。

    杜元呆滞的立在着破碎的草屋前,神色很平静,这已经记不清是第七次还是第八次了,他已经习惯了,已经不在愤怒,内心平静的泛不起什么波澜。

    失败,努力,在失败,在努力,可还是失败,仿佛已成了无解的死循环。

    还是失败怎么办呢?杜元愣了片刻后,迈着残破的躯体,踏出坚定的步伐,给出了他的答案。

    再次弯腰捡起木头,立在那土坑处,填埋好,接着又捡起另外的木头,终于,房梁又搭好了,天也彻底黑了,今晚月很圆,嵌于天边,向人间洒下点点清辉。

    趁着月色正要抱起茅草往上铺的时候,骤风再起,比刚才还要猛烈,将那些木头茅草吹得更远,杜元深吸口气,再一次迈步出去,朝着更远处。

    终于,那木头又围了一圈,底座再一次的搭好了,正要搭房梁的时候,狂风再一次将立着的木头吹的四散纷飞。

    杜元同样是面无表情,接着拖动着躯体去捡起那木头,这一次,就在弯下腰手指触碰到木头的那一刻,一股比先前几次都猛烈的风将杜元直接吹倒,足吹出丈许远,重重的拍在地上。

    杜元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来,奋力的想要支撑起身子站起来,可是已经无能为力,瘫躺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目光中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一丝讥讽,口中咕哝道:“急了?”

    此言一出,顿时周围狂风大作,呼啸着,可杜元却浑不在意,眸中的讥讽更甚,口中发出癫狂得意的笑。

    下一刻,杜元的笑戛然而止,脑海中魔音乱舞,困意如浪般在不断地翻涌激荡,急切催促其赶紧昏然入睡。

    他也真的太累太累了,这几日林林总总的痛苦磨难汇聚在他着不到二十岁的躯体及意志上,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也该休息下了,杜元的眼眸,半合微合,仿佛即将要睡着。

    张得道此刻立在镇中心的温河边上,其神识意念从未离开此处,见状心中一紧,杜元的表现在他看来简直是叹为观止,但这勾煞实在过于神异。

    它不光会不断摧残你的躯体,更会消磨你的意志,让你在循环往复的失败中沉沦,直到你聚不起来任何反抗的念头,成为永夜下待宰的羔羊。

    “杜元想熬过今晚,怕是难了。”张得道拍了拍河堤上的柱子,神情惋叹。

    此刻林亭镇虽已是夜意阑珊,街上人影凄清,可月色依旧朗朗,映照在这温河上,张得道的目光凝视着水中月,在波纹荡漾下,月影也随之婆娑朦胧,随后又抬头望着空中真实的圆月,心中拿定了注意。

    杜元处,仍在苦苦的沉沦挣扎着,眼皮打架,天人交战,眼眸将合时,那微弱的仅存的意识撇向了空中的圆月。

    刹那,眸子里似乎有神了一般,如同彻夜中浮出了一团光。

    他清晰的看到,此刻天边的圆月上竟然循环往复浮现了几人的模样,这是心里想过无数次出现的身影,如梦似幻,假亦如真。

    “师父~师娘~灵儿~”目光呆滞的望着,口中痴傻的重复呢喃:“师父~师娘~灵儿~”

    “我好想你们啊~好想你们~”泪不自觉的从眸中淌出,意识到后将头别过去,生怕他们看见似得,大口传着粗气,平复着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境。

    片刻后,再次转头,红着眼望着天上月,依旧是那熟悉的景象,刚才建立起的防线,瞬间全线溃败,嘴唇颤抖着,想将这几日所承受的所有一切倾诉出来,却不知从何说起,就这般委屈的哭着,也笑着,挣扎着。

    哭累了,也彻底的倦了,在加上脑海中的靡靡魔音,意识在不断地松懈瓦解,最终望着那月亮,脸噙着笑意,似要与梦中相见。

    张得道见状道了声不妙,此刻若是睡了,就将再也醒不过来。

    转瞬,意识将彻底陷入混沌时,仅存的微弱意识突然发现月亮上熟悉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了,顷刻间惊醒,一股从心底最深处激荡传出的清明意直冲天灵。

    意识瞬间觉醒,厉声喝了声:“不愣睡!!!”随后用仅存的力气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一口猩甜灌在喉咙间。

    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张得道见状,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算是亲眼见证了奇迹,“要赢了!”随后,迈步朝着杜元处走去。

    杜元的目光凶毅,身形虽缓慢但却格外坚定,一顿一顿的站起身来,沐着月光,此刻身躯不在佝偻,站的异常笔直。

    神情平静,深吸口气,随后正色的一字一顿道:“勾煞!给我滚出我的身体!”(以后见到我和我的身体,必须叫声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