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菱惊吓地甩开那手，嗅到肩膀沾了臭烘烘的酒气，立住了，说：“你碰我做什么？”

    谢子枫嘴角一撇，笑说：“问荆碰得你，我怎么碰不得你？”瞧她抿唇生气的模样好看，又伸手去摸她下巴。

    小菱往旁边跳开，同时手捏法诀，将那大石砖移到他脚前。

    谢子枫半醉半醒地上前捉她，立刻绊了一跤。那老师连忙搀扶住他，说：“谢师叔，您喝醉了，这位赵姑娘是同掌门师叔来的。您是不是认错了人？咱们清洛门规严谨，您当心啊。”这话是暗暗提醒他不可放肆。

    谢子枫这才不再上前，却说：“师侄，你还叫她赵姑娘？”

    那老师问：“不叫她赵姑娘，那叫什么？”

    谢子枫说：“她一个丝毫不懂法术的凡人，与我掌门师兄同来，你瞧不出我掌门师兄对她的心思么？哼哼，也不知这姑娘使什么伎俩，诱骗我掌门师兄在岐山与她做那巫山云雨的丑事。”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都又惊又难看。

    小菱蹙眉发怒说：“你胡言乱语！”

    谢子枫说：“是不是胡言乱语，你自己心里清楚！”

    小菱说：“我清楚什么？”

    谢子枫说：“你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些么？你若还想我给你留些脸面，你最好立马离开，有多远滚多远！莫要玷污了我们清洛的仙气。”

    小菱害怕给问荆惹来麻烦，不愿与他起纷争，被他一顿污蔑。她再也忍不住，说：“哼，不知是谁口中污言秽语，才真正玷污了清洛的仙气。诸位，你们别听他瞎说。我本不愿当面揭穿。他当初去岐山，向我爷爷问路，我爷爷不愿透露问荆哥哥养伤之处，他就用金针杀了我爷爷。后来他胁迫我带路，要暗中对问荆哥哥下毒手，幸好问荆哥哥及时发现了他。在此之前，我从没见过问荆哥哥。此人满口胡话，实则是个杀人凶手！”

    她想起爷爷去世，眼眶已红了。

    众人听他们各说各话，不知该信谁的。

    有的小声议论：“我也奇怪这姑娘丝毫不懂法术，怎会跟在仙人身边。她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心机。”

    还有的说：“这姑娘说得句句清楚，将要哭出来。莫非她说的是真事？”

    那老师重重咳嗽一声，众人不敢再议论，都去练习法术了。那老师拉住谢子枫，说：“师叔，您与掌门师叔之间有什么事，这姑娘又与掌门师兄之间有什么关系，您万万不该当众说啊。”

    谢子枫说：“我此时若不讲出来，她不知又要使什么伎俩蒙骗大家。掌门师兄便是被她这副纯洁模样蒙骗的。”

    小菱自小同爷爷生活在山里，心地一片纯真，自出岐山，被谢子枫连番侮辱，如同白壁蒙瑕，不禁气得咬破了嘴唇。她颤抖着说：“你……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杀了我爷爷还不够，你还要这样侮辱我？”

    谢子枫冷笑：“瞧，这贱丫头又来了。”

    小菱扬手一耳光掴在他脸上。“啪”一声脆响，谢子枫半边脸肿了起来。

    谢子枫又惊又怒，不等小菱撑伞，便一掌击去。

    小菱哪里禁得住他这一掌，顿时被打飞出去。她泪珠在眼中打转，孤零零跌在那儿，再听不见旁人做什么说什么。她却咽回眼泪，不让这眼泪落在旁人眼中，站起了身。

    她一动，挨了一掌的胳膊突然疼痛难当。原来谢子枫刚刚将金针暗藏于掌心，趁机刺了她一针。她却毫无察觉。

    谢子枫说：“诸位，是这贱丫头先动手打人，怨不得我还手。喂，贱丫头，我这一掌轻得很，你装什么柔弱？像你这般心机的女人，着实令人生厌。”

    小菱冷冷瞪着他，随即转身跑了。

    问荆见她回来，问：“小菱，你不是去看他们上课么？怎么这就回来了？”

    小菱在门口已把眼泪擦干，全然忘记方才的事了。她胳膊还很痛，但是不愿言说。她走去问荆身旁坐下，说：“我学不会，没意思了。”

    这时，那做老师的弟子后脚进屋，悄悄将事情告诉给李寒香。李寒香一怔，问：“师兄，赵姑娘当真只是您的好朋友？”

    问荆点头。

    李寒香拿起酒葫芦，咕嘟咕嘟喝下一大口酒，说：“赵姑娘谦虚了。我这师侄说她天资聪颖，法术一学就会呢。师兄，您既已回来，赶紧去见大长老要紧。想必赵姑娘也是怕那些小事情耽误了您的正经事，是不是，赵姑娘？”

    小菱怎会听不出他言中之意，说：“问荆哥哥，你知我懂我，小菱遇见你，是小菱一辈子的幸事。你可还愿意陪着我？”

    问荆说：“自然愿意。傻丫头你问这做什么？”

    小菱说：“你我仙凡有别，你当真愿意？”

    问荆正经了说：“与人相交贵在知心，无论年龄，无论资历，无论贵贱，更无论仙凡。我问荆从未当过自己是神仙。倘若你只因我是神仙，才陪我伴我到清洛，你就辜负我了。”

    小菱说：“那好，你答应小菱三件事。”

    问荆说：“你讲。”

    小菱说：“第一，我自小在岐山不见生人。我只愿意瞧见你一个人。所以你为我安排的住处要在你旁边，且不许有人来打扰我。”

    问荆说：“小菱，你莫要怕。我不只要你住得清静，我还要你同在岐山一样快活儿。”

    小菱说：“第二，你们神仙是不用吃饭的。我不是神仙，我要每日自己出去打猎，自己做饭吃。你要吩咐弟子，允许我随意出入清洛。”

    问荆说：“这是自然。第三呢？”

    小菱说：“我要在屋中供奉我爷爷的灵位。我还要让谢子枫到我爷爷的灵位前真心实意赔罪。”

    问荆心头一紧，原来她是在想这事儿。“你爷爷他不应该死，他的死终归由我而起，我答应你。”

    小菱抬起手，说：“问荆哥哥，你一诺千金。”

    问荆与她重重击了一掌。

    李寒香不由说：“小姑娘，你好气量！师兄，您快去见大长老要紧！”

    问荆微愣，知道他们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他一时瞧不出那是什么事。

    两人出了学堂，施法飞天。小菱撑着伞，胳膊隐隐作痛，一不留神便急急下坠。

    问荆立即向下飞去，揽住了她身子，心想这姑娘从没飞过这么高，莫非是害怕了？他不由自主地把小菱搂进怀中，只觉这姑娘紧紧地抱住了自己，侧头靠在自己胸口上。他便搂得更紧了些，说：“小菱，你莫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