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陈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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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相传,流溪山本是无名小山,自古便溪流许多却不曾显露名声,附近只有几户农人操持田亩靠天收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只空晓得此地是自东而西进万水城的必经之处。可幸的是其中李姓农户有儿小李,从小天资聪颖,几户人家合计了一下,一齐挤出一点余钱来资助其求学,希望其能有所成,帮扶乡里,却不想七八年下来田税日重,从开始的还能有点余钱,到后面连这点点余钱也没了,只堪堪落得个不致饿死,再无力助小李读书。

    小李辍学回家,见得有处平整地界依山傍水,又紧靠大路,感到此处极适合开设酒店茶馆,便暗暗记在心里。来年田亩收成依旧不好,小李尽力说服了几户农家变卖全部家财开办酒店,又进城求曾经老师帮忙走好了土地批文的关系。

    老师觉得经商不是正途,于是劝说小李“你天资聪颖,何必如此呢?”小李回答“父母乡亲食不果腹,我不忍再劳其身。”老师摇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待你考取功名,他们自然水涨船高,如果实在拿不出学费,我愿意出资...”小李低头拱手道“老师!我怕父母等不及那天。”老师连声叹息不再劝说“唉...璞玉未能成材,吾之过也,你开店若遇上什么难处,尽管来告诉我吧。”随后将一张银票塞入小李怀中,小李双眼含泪道“多谢老师!我小李上拜天地父母!下拜恩师!”随即扑通跪下连嗑三个响头,几些眼泪滴在地上,起身道别后直奔银庄而去。

    果然如小李所料,流溪山作为西入万水城的必经之路,方圆十里内却无一家酒店,加上流溪山景色宜人,水质绵软,有这样的一个好地方开设酒店,简直叫小李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自酒店开营起,路过行人但有闲钱的无不在此处打尖住店,小李既是掌柜又是会计,店中人手多为几户农人,如此消减了部分雇人的成本,更显的收益丰盛,几户农家再不用为衣食发愁。

    某日,一青年进学路经过此处,正值连绵阴雨,青年本想于此处歇脚却碍于囊中羞涩,只在店中求了一碗热水喝便欲离开,小李开口:“路上湿滑,行走极为不便,不如歇息两日待天晴了再走。”青年连声道谢“我没有盘缠,就不麻烦掌柜了。”小李拉住青年“何至于此,歇息两天算什么麻烦,切莫推脱!”见小李这样说了,青年才安心住下。

    小李只当一件小事,没想到这人虽只一学生却极有见识,所思所言皆与小李不谋而合,二人相见如故,白天谈论天地国事家事,夜深了便同塌抵足而眠。

    几日后天色晴朗,青年预备启程,小李挽留道“为何不再多住几日?”青年道“开学在即,我必须得走了。”

    青年临行前小李送行数里,又给予金钱做路上盘缠“前路漫漫,唯此相送,刨心难与,以金代之。”青年感动不已,借景抒情,即兴口述一诗送与小李。“茂石青岩叠叠溪,拂入寒水层层漪,山林消没幽幽径,雨后天新婉婉情。”“待我完成学业,必来寻兄台。”小李笑答“我反正是带着家眷在这生根发芽了,祝兄弟学业有成,早日还来。”二人挥手告别。

    小李回店后请人把这首诗写好了装裱起来挂在店内最醒目的地方,以期与青年再次相见。

    苍石听的直点头,“没想这酒店墙上的一副字,还有这种渊源,堪称一段佳话呀。”堂内食客笑道“每次我在这吃饭,都听见有人讲这个故事,不知道听讲多少次了都。”

    “我想问问,小李掌柜现今多大了?我看刚才那掌柜样子不小啊,得有五六十岁了吧,那这件事也算上年头了吧。”

    “那可不是小李掌柜,当初那个酒店办了些日子后官家见这片能搞到钱,就把这块的土地全给弄法子收走了,现在这的所有店铺全是官家经营的。”那人扒了一口饭,砸了砸嘴“这副字放这里无非是想造点噱头吸引客人,我们也蠢,天天讲这故事给人家白做宣传,罢了结账没见他们给我便宜一分。”

    “那这么说当初那副字被小李掌柜带走了?”

    “哈哈哈,谁知道呢?说不定小李掌柜把字卖给官家了也说不定呐!诶!你们猜猜这字能卖多少钱呐?”

    另一个食客打趣“卖?店都让抢去了,还不得把好东西都留下?没把人整进牢里就算不错喽,还想要好处?滚蛋吧!哈哈哈哈哈!”

    许多人都跟着笑了起来,闹哄哄的,吵得店里几位从头至尾保持安静客人皱起眉头。

    苍石没跟着笑,也不觉这有什么吵闹的,只放下手中碗筷走到那副字跟前左瞧右看,可惜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端倪,于是伸手碰了碰,才发现这字已被油烟熏的十分粘手“唉...真作践东西,希望小李掌柜有个好去处吧。”

    回桌后苍石已没什么胃口了,又冲那笑的正欢的人问“兄台,这店被官家接了,小李掌柜也走了,那些农人去哪了?”

    那人把店小二叫到跟前“诶,我问你,我算是你们这的常客了吧。”

    小二点头“那可不,您常来我们这光顾,咱店里伙计都认识您了”

    那人拍了拍自己胸膛“”“那你知道我每次经过这是从哪来?又要去哪吗?”

    小二赔笑:“嘿嘿,这个我实在不知道啊,客官不说,我也不好随意探听不是。”

    那人摆摆手:“我只是拿你举个例子,可不是刁难你。”又转头对苍石说“呐,就算我是这的熟客,别人也不会晓得我要去干啥,老百姓的死活谁在乎啊!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会在乎,所以说你的这点操心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懂吗?”

    苍石点头说“受教了。”

    那人听了这话显得很得意,笑到“哈哈哈,我看你年纪不大才和你说这些话的啊,我可不是故意要跟你说什么大道理奥,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听大道理,可在外讨生活实在是不简单呐,你们这些小孩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大伙说!对不对?”一些人附和了几声,那人听了这几声附和更加兴奋起来,开始滔滔不绝的给苍石说这讲那,活像一位对学生倾教所有的老师。

    苍石顿感头皮发麻,赶快找机会把话锋撇到其他食客脑袋上,那人又与其他食客争起一些狗屁倒灶的话来,苍石趁此机会结完账急向店外去了。

    路上车马行人不断,道路两侧各一长排商户,还有各类小摊支在路牙子边售卖折扇草帽这样的零碎物件,许多人打扮华丽的人在摊前挑挑拣拣,一看就晓得是衣食无忧的主。

    “这哪还有一点故事里的荒凉。”

    苍石不禁咋舌,难怪那些当官的要把这片土地收了去,这么好做生意的地界,哪是农户孩子能占住的。

    这时一只手拍在苍石肩上,苍石回头发现是艄公。

    “走啊小兄弟,吃好喝好了吧,还没到万水城呢,你不说了要去那个松税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