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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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过去的安悸

    自上去做题那一日后,安悸和许嘉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点儿。承了人家的情,还摆着一副冷脸到底是有些不识好歹。所以,安悸也没有再特意疏远许嘉诺。

    昨天,辛烟打电话过来,告诉安悸安呈明的病情果然有恶化趋势。无奈,只得住院观察,具体归期不定。电话里,辛烟是满满的歉意。她以为之前的归来便是能够永远陪伴在自己女儿身边了,能将过往的亏欠都弥补了。可安呈明病情的反复却将其都打碎了。

    安悸宽慰了辛烟许久,自咖啡馆知道真相后,她早已将怨恨彻底打消。辛烟和安呈明辛苦一生都是在为她创造美好幸福的未来。以前误会重重,是因为她不懂。如今,她早已明白了父母的良苦用心。

    电话里辛烟道:“安安,你要好好学习哦。我记得以前,我们家安安还考过年级第一呢。”

    直到今日,辛烟的话都还飘荡在她的脑海里。放荡自己这么久了,安悸觉得她有些不记得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放学回到家,安悸走进书房。在最偏僻的还积着灰的书架上搬下一个纸箱。

    她轻轻拍了拍盖子上的灰尘,揭开盖子。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张通红的奖状。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却在昭示着曾经的她有多优异。安悸伸手拨了拨纸箱里杂物,有她参加比赛的证书,有她得的奖品,还有许多老师表扬的作业。大大小小的纸张、证书、奖品堆满了整个纸箱。

    这便是曾经的安悸。

    一瞬间,以前那个学习优异的女孩重归脑海。那个站在高处闪闪发光的人正接受所有人的注视,人们用无数赞美堆砌她。

    那个人是我自己啊。安悸抚了抚纸箱里东西,轻声喃喃道。可是自从那一年后,她变得不学无术、旷课打架,自甘堕落在泥潭里。渐渐地,围绕在她身边的是老师的叹息与责斥、同学们的敬而远之以及父母充满失望的目光。而她,在深渊里待太久了,竟也觉得自己是污垢、是浊泥。

    过去,她想以这般堕落的模样吸引父母的注意与关心,却也慢慢真正地沉淀在了泥潭里。如今,与父母的所有误会解开,她似乎再没有了堕落地理直气壮的缘由。

    可她,已经在深渊中待太久了。她注定与过去不堪的自己脱不了干系。所以,她如今又有什么理由重回巅峰呢?

    书房的窗户大开着,几缕清风袭来,深褐色的窗帘微微浮动。木色书桌上的书籍因风而翻动着页面。

    角落里的安悸捏着纸箱里的奖状,像失了魂魄一般。

    ……

    “同学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们就要升入高三了。经过年级领导的多方考量,决定以本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作为考核标准进行分班……”在周一的班会上,文竹宣布年级里的分班决定。

    话落,整个教室便炸开了锅。

    “分班?以期末考试成绩为标准?!”

    “啊……这都要高三了还分班?”

    “完了完了,我最近几乎没学习,我会不会去成绩最差的班啊……”

    文竹拍了拍手,将九班学生的议论止住,继而又道:“年级里会划出两个实验班,文理各一个。期末成绩格外优异的同学将被分入这个班级……同学们多多加油!争取进实验班!”

    安悸撑着脑袋听完一切,她在哪一个班似乎都一样。

    前方少年笔挺的身姿印入视线,学习成绩年级第一的许嘉诺肯定会进实验班吧。这样,他们绝无可能在一个班。没有许嘉诺的班级……

    安悸似乎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好像无法想象没有许嘉诺在身边的日子。什么时候,许嘉诺在她的心中占有这么重要的地位了?各种心绪交杂在一起,安悸忽觉得有些烦躁。

    低头看了看课桌上的历史题目,她鬼使神差地拿起笔做了起来。她到底是有文科基础,十二道历史选择题做下来,她只错了两道。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认真听过一堂课了。

    讲桌前,文竹拿着课本讲着新单元的单词。安悸随着声音看向文竹,发现她的课也并不是难以听下去。

    接下来,安悸认真定听着文竹的课,还时不时地做着笔记。这把同样坐在后排的一些同学惊诧到了:安悸,会听课?

    几名同学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你看你看,安悸居然在做笔记诶。”

    “我去,你看她盯着班主任的眼神,那就是渴求知识的目光吗?”

    “天哪,安悸居然会学习……”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文竹正好讲完本单元的知识重点,她合上书,布置起今天的英语作业:“课本上的练习同学们都做完了,那今天就布置一张试卷,等下学委来我办公室拿……”

    九班的学生听到今天得做一张英语卷子,正哀嚎一片,一道突兀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Entrepreneurial,少了个e。”

    众人哀嚎的声音戛然而止,纷纷看向最后一排的安悸,一时间不明白安悸是何意图。

    讲台上的文竹反应过来,她看向黑板,果然,例句中Entrepreneurial少了个e,写成了Entreprenurial。Entrepreneurial这个单词并不是这节课的重点,甚至可以说不是高中英语的重点。文竹因为想举个例句,才用了这个单词,却不想自己记忆出了点问题,写错了。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这个生词,所以并不知道文竹把这个单词写错了。可是安悸,竟然指出来了错误。那个天天睡觉、旷课打架、不学无术的安悸竟然……

    一瞬间,文竹内心复杂,她拿起粉笔在Entreprenurial上加了个e,转向九班学生:“安悸同学……观察细致,老师这个单词确实写错了……同学们做笔记记得改正过来。好了,下课,学委跟我过来拿卷子。”话落,便出了教室。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文竹都匪夷所思,安悸……她怎么会知道那个单词?余光瞥见身后的许嘉诺,文竹微微顿住脚步:“许嘉诺,你知道Entrepreneurial这个单词吗?”

    “不知道。”许嘉诺菲薄的唇轻启。

    许嘉诺都不知道,安悸知道?文竹更加疑惑了。可能是巧合呢?说不定她之前在哪里看过这个单词。内心有一个声音这样解释,很快,她又打消这个解释。如果仅仅是看过的话,一般只能记住个大概,哪能准确知道少了具体的某个字母。

    教室里,九班同学还沉浸在惊诧之中,安……安悸居然知道那个又长又难的单词?!

    “我去,我刚刚不会是眼瞎了吧,那是安悸?”

    “加一!那居然是安悸?!不可思议,她不是不学无术吗?”

    “说不定是巧合罢了,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就想出个风头呗……”

    最后一排的安悸自文竹说下课,便早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众人幽幽地望了一眼最后一排的女孩,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不良少女刚刚惊人的表现,应该是巧合吧……九班同学唏嘘片刻,便开始低头学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