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s级缓缓驶进五十五区的大门，开进地下停车场。

    林飞城从后备箱中拎出登山包，然后走进电梯。

    电梯到达地下3层打开，林飞城走出电梯，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扑鼻而来。

    两边的大型书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书架上加装了滑道梯，有不少学者模样的人站在梯子上查阅书籍资料。

    这里是五十五区的地下藏书馆，收录着大量的资料和古书，只有区教授级别的人才有权限进入。

    林飞城径直往藏书馆深处走，注意到他的教授们向其点头致意。

    林飞城很快便走到了一扇巨大的铝合金门前，他从西服口袋中掏出一张银白色的卡片，然后将其插入读卡器中。

    “白银级权限持有者，允许通行。”机械质感的女声从读卡器中传出，银卡随即弹出，气闸打开，大门左右两边慢慢开启。

    “欢迎回来，理事长林飞城先生。”

    一个小机器人站在门口，它有着坦克一样的履带和一双望远镜一般眼睛，和机器人总动员里的瓦力如出一辙。

    小机器人伸出机械臂接过登山包抱在身前，领着林飞城穿过悠长的走廊。

    走廊之后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庞大空间，空间的中央有着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与寻常树木不同的是，这棵树的表面居然在泛着淡淡的荧光。

    这棵树是五十五区的中枢系统，拥有着全世界最先进的计算能力，是由五十五区的学者们耗时30年研制出来的超级电脑。

    数百名穿着白大褂的人在空间里奔走，有些人在一边查看文件一边吞服某种胶囊，那种胶囊富含各种营养物质，可以用于代餐。

    这些人是五十五区的顶级学者，据说在这里喊一声博士就会有上百个人同时回头。

    这些人有时候几个月都不会正常进食，他们一天中至少会思考10多个小时，连续数天不睡是常态。

    小机器人领着林飞城穿越人群往右侧的休息室而去。

    当林飞城推开休息室的门时，室内的讨论声便迎面而来，淡淡的咖啡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地板上铺着厚实的羊毛毯，一脚踩上去就会下陷，空调保持在最舒适的26度。

    四周的大型书架上摆满了文件，一个古典的招待台设在中央位置，一个机器人穿着侍者服饰充当服务员，几个人坐在柜台前一边喝咖啡一边讨论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走进来的小机器人和林飞城。

    “吴硕云部长，有人找您。”小机器人走到一个人身边提醒。

    众人这时才注意到林飞城，那人立即起身与其握手。

    “我带了点东西回来，需要你帮忙看看。”林飞城看了看其他几个人。

    “乐意效劳，理事长先生。”吴硕云点点头，“请各位给我们腾出谈话的空间。”

    那几个人陆续离开了休息室，林飞城和吴硕云在柜台前落座。

    “喝点什么？”吴硕云问。

    “一杯龙舌兰加冰。”林飞城打了个响指。

    机器人服务员很快将加冰的龙舌兰端了上来，林飞城喝了一口，感受着烈酒在舌尖上跳跃。

    “从哪里带回来的？”吴硕云喝着咖啡问。

    “亚马逊雨林的一个神庙里，是上次那个地图中标的位置。”林飞城从小机器人手中取过登山包，然后掏出数码相机递给吴硕云。

    吴硕云打开相册，相册中台阶上刻着的古文字和壁画呈现出来。

    “好像是古拉丁文和希腊字母的混合。”吴硕云看着那些古文字说。

    “能翻译吗？”林飞城问。

    “我会尝试。”吴硕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小笔记本与钢笔，趴在柜台上认真翻译起来。

    大约十几分钟后，林飞城喝完第3杯龙舌兰时，吴硕云完成了翻译。

    “这些文字描述的应该是‘命运’。”吴硕云摘下眼镜揉着眼窝，将笔记本递给林飞城。

    【‘命运’即是万物，吾等所见一切皆为‘命运’。

    存在之物，缥缈之物，虚无之物皆为阶梯。

    违抗之人，顺从之人皆处于阶梯之上。

    吾等之所为，吾等之所想皆为命定。

    行于阶梯最上者，得知真理。

    我见万物陷入归焉，

    我见灭世洪流淹没人间，

    我见他们于怒雷之中再临，

    我见他们以黑暗和聚集的水，天空的厚云为他们四周的行宫。】

    “就这些吗？”林飞城问。

    “后面还有，但我看不懂了。”吴硕云摇摇头说。

    “阶梯……”林飞城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命运’是阶梯？”

    “万物都行走在这个阶梯之上，走得越高的越能接近‘真理’。”吴硕云说，“越接近真理的人就越能成为‘命运’，主导阶梯之下万物的命运。”

    “走得越高越接近真理……”林飞城重复这句话。

    “就像屠夫与牲口，屠夫在牲口之上，所以屠夫可以轻易左右牲口的命运。”吴硕云说。

    “因为旧神们走在万物的前面，所以对于万物来说，他们就是所谓的‘命运’……”林飞城喃喃自语。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吴硕云一口喝干了咖啡，“听起来很神棍扯淡，但也确实有理可循。”

    “你的意思就是我们一直以来对抗的其实就是命运？”林飞城摇晃酒杯，杯中的冰块咔咔作响。

    “我不知道，你也不会想听。”吴硕云耸耸肩，“你和命运角力许久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它总是会快我一步。”林飞城轻声说。

    “还有其他的吗？”吴硕云挑挑眉。

    “有。”林飞城点点头，接着从登山包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躺在盒子中的是一个铁制的枪头。

    枪头上染着鲜红的血迹，枪刃在灯光映照下闪着寒光，看起来经过岁月的打磨依然是锋利不减。

    “这是……”吴硕云伸出手去触摸枪头。

    他闭上眼睛，金色的光芒透过眼皮探出来，细蛇一样的青筋爬上额角，他发动了念灵。

    吴硕云的念灵是B级的‘灵视’，可以通过触摸物品进行分析。

    突然吴硕云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浑身开始剧烈抽搐表情痛苦，犹如在接受酷刑一般。

    林飞城立即抓住他的肩膀喊他的名字。

    片刻之后吴硕云猛然睁开眼睛，全身脱力一般趴在柜台上大口呼吸。

    “喝口酒定定神？”林飞城又要了一杯龙舌兰递给吴硕云。

    吴硕云一口气灌下整整一杯龙舌兰才稍微冷静下来。

    “这东西是‘器灵’。”吴硕云缓缓开口说，“是用旧神骨骼打造出来的东西。”

    “什么意思？”林飞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隐约有凶光从缝隙中透出。

    “初代异种为了剿杀那些没扛过洗礼的异种，用旧神的骨骼打造武器，有名的上古神兵几乎都是由旧神骨骼打造的。”吴硕云解释，“只有‘器灵’有杀死旧神基因的能力，这是我们在最近的研究中发现的，刚才我和同事们讨论的就是这个。”

    “杀死……旧神？”林飞城有点发愣，喃喃自语。

    “异种在受伤后只要有求生意识伤势就能快速恢复，这是拜旧神基因所赐。”吴硕云说，“但‘器灵’拥有着破坏旧神基因的能力，被‘器灵’伤到的异种只能以普通人的恢复速度愈合伤口。”

    “情报准确吗？”林飞城问。

    “是从玛雅人的文献中查出的，刚才我使用‘灵视’的时候就听到了枪头里的兽鸣，感觉灵魂差点被震碎。”吴硕云点头。

    林飞城望着那颗枪头思索片刻，然后伸出手去摸枪刃。

    锋利的枪刃瞬间割开了他的手指，林飞城集中精神在伤口上，但平常一分钟就能愈合的伤口却没有一点愈合的迹象，血液流在枪刃上沸水一样沸腾起来，最后蒸发。

    “也许我们可以借此来消灭体内的旧神基因，变回普通人类。”吴硕云眼神中流露出狂热的色彩。

    这样的成就是绝无仅有的，甚至能够震撼整个人类史，这是每个学者毕生追求的至高成就。

    “但不是现在。”林飞城沉默片刻开口，“要等到我们彻底抹杀旧神后。”

    “你真觉得我们能够战胜他们？”吴硕云问，“历史上反抗命运的人有很多，他们都失败了，无一例外。”

    “但不去尝试你怎么知道成功不了？”林飞城又要了一杯酒。

    “我不觉得你是会为了人类，为了大义这种东西拼命的人。”吴硕云说，“你那套骗骗小孩还差不多，我不是小孩。”

    “你说的对，我只是为了自己。”林飞城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

    “我也是为了自己才会在这里，人类不是高尚的生物，人类采取的每一个行动都是为了满足自己。”吴硕云说，“小孩想当救世主，你就给他们捏造一个救世主的梦，这很好。”

    “你把我说得像个阴谋家，你就不怕我辞退你吗？”

    “你不会，只要是还对五十五区有用的人，你就不会动。”吴硕云摇头，“你有一切阴谋家的特征，但你不是，你也只是棋子。”

    “你一直这么聪明。”林飞城鼓了鼓掌，“所以我讨厌和你说话。”

    “我又何尝不是呢，理事长先生。”吴硕云耸耸肩，“但我的研究需要你，所以无所谓被利用。”

    “真是疯子。”

    “彼此彼此。”吴硕云说，“话说回来，你真的觉得我们有机会吗？”

    “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去做。”林飞城喝干最后一口酒，“必须有人去做这件事。”

    “这个东西该怎么处理？”吴硕云看着盒子里的枪头问。

    “丢给武装部吧，他们会给出让人满意的结果。”林飞城收起盒子起身走出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