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古时候的月亮也这么圆，这么明亮美丽吗？”年轻的少女与青年在人民公园的人工湖边的柳树下，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正在憨憨傻笑的青年。

    “嘿嘿，可能吧。”青年的腼腆笑容在月色下是显得那么纯粹而耀眼。

    “可能没现在这么美。”青年收起笑容，很认真看着少女，说出了真心话。

    “为什么？”

    “因为古时候很远，月亮离我也很远，我不确定月亮是不是很美。现在月亮离我很近，你离我也很近，我确定月亮很美，你也很美。”青年的一番情话，坦坦荡荡。

    “讨厌！”少女嘴里小声笑骂着，身子不由自主已经依偎在了青年的左肩，头微微一侧，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好不令人羡慕！

    是啊，我说今晚的月色真美，你说是的。

    钱仲欧与李书敏的相遇很简单，那年的车间新来一批二十来岁的青年职工，不少人都还没对象，其中的几个女职工还长得都挺水灵漂亮，尤其是李书敏，大眼睛，双眼皮，高高的鼻梁，柳叶般的弯眉，白皙的皮肤，这无疑是女娲娘娘造人时的私心。李书敏一时间就成了车间里的“一枝花”。

    几乎全车间的未婚男青年都在给“一枝花”写情书、送零食、开玩笑、混脸熟，各种献殷勤手段层出不穷。

    唯独钱仲欧除外，他的眼里只有厂的任务，车间指标，人员工作名单，他是唯一一个叫“李书敏”全名的，而不是她已经习惯的“一枝花”的称呼。

    “李书敏，今年厂里的新春晚会暨新职工迎新晚会，你们组商量着出个节目，辛苦你了。”钱仲欧端着车间主任助理的架子，有板有眼地说，这像极了长官对士兵发布命令。更让李书敏气不打一处来，这小伙子，岁数也不大，怎么就如此老气横秋的。李书敏心里想，嘴上回复的是：“好，知道了，钱主任。”

    她哪里会知道，钱仲欧一家都是南方人，迁徙过来，人生地不熟，自己也是靠着哥哥钱大文车间主任的关系，混了个助理，好不容易有点出息，家里终于有点盼头。钱仲欧一心干事业，前几年是有不少说媒的，均被他以不合适为由婉言拒绝了。

    李书敏接到命令，也不含糊，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文艺骨干，家里有个教舞蹈的小姨，自幼有点基础，于是，在李书敏的带领下，一出古典舞搬上了新春晚会的舞台。

    舞台上流光溢彩，时而灵动飘逸，时而衣袂翩翩，时而行步如风，时而举步如飞，这一幕幕，李书敏站在舞台的中央，是发起者也是最稳定的中心领舞者。美轮美奂，看傻了台下的所有观众。无疑，舞台上的李书敏这时候是身上带着光的，书记、厂长、钱大文等几个车间主任，还有所有的职工，看得目不转睛。

    “好！真漂亮！”黑压压的观众席中，这熟悉而又让人吃惊的喝彩声，居然来自他——钱仲欧。

    这谁能想到，一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假和尚如今是真性情了一把。

    所有人都被这一嗓子喝彩声惊呆了，钱仲欧一下子被人们盯着看，而钱仲欧不为所动，眼中只有舞台中央的李书敏。

    “哎呀，你刚才那一嗓子好傻啊。”晚会结束后，李书敏对来到后台找自己的钱仲欧害羞说道。

    “嘿嘿，傻不傻的，反正是真心话。”

    “傻蛋！”李书敏就这样，被一声傻里傻气的喝彩声俘虏了。

    一个女人觉得一个男人帅，可能只是有好感。但当她说这个男人傻的时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彻彻底底爱上这个男人了！毫无疑问，钱仲欧就是那个男人。

    工作之余，钱仲欧和李书敏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吃饭、逛街、游乐场、电影院，感情迅速升温。

    钱仲欧也跟家里提了几次李书敏，父母并没有表明态度，可是哥哥钱大文义正言辞地说，“不行！”，坚决地反对这门婚事。几番询问，钱大文当着父母的面不说原因，只是私下里单独跟钱仲欧明里暗里地说，“李书敏不是什么好姑娘，她在厂里乱搞男女关系。”

    为这个莫须有的原因，哥俩大吵一架，钱仲欧甚至觉得是荒谬的，李书敏那么单纯一姑娘，全厂谁不知道李书敏跟自己搞对象呢！这个关系到声誉的事，即便是一向稳健的亲哥嘴里说出来，在钱仲欧听来也是荒谬至极！

    一连好多天，钱仲欧也没上班，在家里苦苦求父母。直到李书敏找到钱仲欧，说了件让钱仲欧怀疑人生的事。

    “你跟家里说了咱俩的事了吗？”李书敏显然有些娇羞。

    “说了。”钱仲欧有点不知道如何往下说，特别是家里哥哥反对这桩婚事的事。

    “结果怎么样？什么时候来我家提亲！”李书敏已经在幻想以后那些浪漫而美好的事了。

    “家里想再等等，毕竟大哥家结婚、生孩子，这些年，家里开销不小，还有老三得上学，这年头，厂里效益不太好。”钱仲欧说的也不是借口，是实情。

    “可是不能再拖了呀。”李书敏显然有些急了。

    “我知道，你想快点，我也想啊，这不条件还不太行，再等一阵子吧！好吗，书敏。”钱仲欧又开始哄孩子模式，只是他没想到这次哄孩子不生效。

    因为这次的事关系到孩子，李书敏有些急躁了，“等，等，等，再等就露馅了！”

    “什么露馅了！”钱仲欧愣了一愣，没反应过来。

    “我怀孕了！”李书敏的“怀孕”两字如一颗炸弹抛到了钱仲欧的头上。

    钱仲欧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你确定吗？什么时候！”

    “我都一个多月不来那个了。”李书敏虽然已不是小孩子，可是提起月经仍然觉得说不出口。

    钱仲欧这时候猛然想起了大哥钱大文的话，自己难道真是看错了人，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说吧，谁的！”钱仲欧的质问声如一把锋利的沾着剧毒的匕首直接刺透了李书敏的胸膛。

    “什么谁的！”李书敏感到不可思议！

    “你仔细想想，自打搞对象开始，我都没碰过你，你居然背着我，找男人。”钱仲欧显然没有了好脸色。

    “你，你，你怎么提裤子就忘事。不是上个月咱们几个人喝酒，我喝多了，你把我背回了你的宿舍，然后，我迷迷糊糊的，就被你那个了吗？”李书敏的一席话是真是假，可能钱仲欧也无法分辨。

    因为在钱仲欧的记忆里，他那晚也喝多了。

    那晚的月色很好，但有没有云雨之事，就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