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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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没什么事是吃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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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雁英殿内点着浓重的熏香,清平皇帝裹着件袍子,斜靠在软榻上休憩。

    “陛下?陛下?”耳畔传来焦评的声声呼唤。清平皇帝皱了皱眉头,睁开双眼,道:“怎么?”焦评拱手道:“杜阁老求见。”

    清平皇帝道:“几时了?”焦评一愣,随即答道:“午初。”清平皇帝起身,看了焦评一眼,道:“让杜长庚回去,告诉他,带上府里的家伙再进宫。”焦评又是一愣,道:“还请陛下明示。”

    清平皇帝摇了摇头,道:“他知道。还有,把苏妙禅、太子都请来。”焦评点了点头,出殿去了。

    “陛下当真是如此说的?”杜夕笑着问道。焦评颔首道:“是啊,咱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杜夕摆了摆手,道:“焦公公,老夫先出宫了。”

    不过多时,杜夕带着“家伙”返回。

    “原来陛下是要吃火锅啊?至于这么藏着掖着的吗?”焦评笑了笑,道,“杜阁老请。”杜夕道:“焦公公,这事可不能让御膳房知道,要不然老夫就是投君所好的小人了!”

    焦评点了点头,道:“久闻杜阁老府上的火锅有独家密料……”杜夕闻言忍痛说道:“到时便送一些给公公!”

    焦评这才笑道:“阁老但请放心,咱家一向嘴严。”杜夕摇了摇头,道:“老狐狸!”两人向雁英殿内走去。

    两人刚刚进殿,苏寺生便拿着一份奏疏自宫外走了进来。“杜长庚!杜长庚!”苏寺生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满面怒容的他不顾失仪,高声呼喝道。

    杜夕闻言眉头一皱,回首望去,道:“苏阁老?”苏寺生走近,质问道:“老杜!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袁平泰上过这份奏疏?”杜夕笑了笑,刚要说话,众人便听殿内的清平皇帝说道:“都进来,边吃边说。”

    火锅蒸腾,“咕嘟咕嘟”的声音不绝于耳。除了太子安沛泽在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鸳鸯锅外,所有人都心神不宁。

    包括清平皇帝。

    “焦评,你也过来吧,咱们五个人一块吃。”清平皇帝开口道。焦评笑了笑,道:“那老奴便僭越了。”说罢,焦评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圆桌旁。

    桌案中央支着一个大锅,清平皇帝一侧是菌菇清汤锅,而杜夕一侧则是麻辣锅。“妙禅,方才你说没见到袁平泰的哪份奏疏啊?”清平皇帝拿起了筷子,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苏寺生拱手道:“是袁平泰的请粮奏疏。臣怀疑是杜阁老有意不报,其心可诛!”清平皇帝点了点头,道:“好了,吃吧。”

    说罢,清平皇帝夹了一片肉放入锅中。“妙禅,你不要多心。那份奏疏是朕留中后打回内阁的,这个袁平泰真是个十足的蠢货!”说着,清平皇帝竟发起怒来,道,“永州遭灾的事情满朝皆知!朕急调赈灾粮饷下拨永州,袁平泰居然还说什么粮草不够!可笑!”

    听着清平皇帝的话,苏寺生沉默不语。良久,清平皇帝散去了火气,道:“都吃!都吃!”众人这才开始动筷。

    “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杜夕拱手道。清平皇帝道:“好事就说,不好就别说!”杜夕看了苏寺生一眼,道:“臣愚钝,不知好坏之分。”

    清平皇帝瞪了杜夕一眼,叹了口气,道:“那就说吧。”杜夕笑了笑,自袖中摸出一份奏疏,展开念道:“臣永州大都督刘嶂于腊月初二奏,监军冯枚勾结叛军,证据确凿,现已囚于军中,请陛下发落。”

    说罢,杜夕起身,将奏疏递到了清平皇帝手中。清平皇帝一言不发,一下便将奏疏扔到了地上,道:“不吃就凉了。”

    劲爆消息。

    谁还吃的下去?

    众人纷纷停下了筷子,唯有清平皇帝一人还吃的津津有味。“都吃饱了?”清平皇帝笑了笑,道,“朕有时候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喂饱你们?”

    “诶?朕问问你们,你们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饱么?”清平皇帝饶有兴致地问道。面对这诛心一问,众人纷纷起身,跪倒于清平皇帝面前,道:“不敢。”

    “撤了吧。”

    待焦评组织宦官将桌案、食材撤下,清平皇帝起身道:“冯枚勾结叛军?你们怎么看?”话音刚落,太子安沛泽便开口道:“父皇容禀,冯枚身为太子宾佐,绝不可能勾结叛军,这其中或有隐情……”

    苏寺生也拱手说道:“在臣看来,陛下可遣专人赶赴永州,调查此事。”清平皇帝不置可否,看向杜夕。杜夕轻咳一声,道:“陛下,冯枚祖籍便是永州,说不定近乡情更怯呢!”

    清平皇帝闻言大笑道:“好一个近乡情更怯!这样,”清平皇帝捋了捋袖子,道,“把他押回来,押回应天。”

    “还有,着人入阁的事你们需要尽快解决,”清平皇帝拍着手,忽又想起了一事,道,“北淇约定的和亲时间快到了吧?”

    苏寺生拱手道:“按时间算,还有一个月便该派遣迎亲使臣了。”清平皇帝颔首道:“这么快啊,也罢,你们内阁也拟几个人上来。”

    杜夕道:“陛下,愈王殿下的婚期将近,可如今朝廷在对永州用兵,用度是否应该……”清平皇帝闻言眉头一皱,道:“不可。泉儿一生的大事,朕岂能亏待了他?绝不可从简!”

    杜夕拱手道:“遵旨。”

    “泉儿婚后便该就藩了,地方嘛,你们也拟几个上来。不要离应天太远,泉儿他身体一向不好,要留心些。”清平皇帝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刘叠峦督战不利,让他回来吧。”

    苏寺生拱手道:“那让谁去呢?”清平皇帝捋着胡须思索了片刻,道:“柳西涧,让柳西涧去。”

    “另外,让孟呈押冯枚回来。”

    苏寺生闻言双瞳一缩,道:“陛下!这恐怕不妥啊!”清平皇帝摇了摇头,道:“都退吧,朕乏了。”

    孟呈,年二十三,为前北伐大帅孟逢光之子,时任禁军统领。其父便是由冯枚恩师关续构陷致死,此番由他押送冯枚,冯枚凶多吉少。

    ……

    ……

    “冷……冷……我冷……”

    冯枚蜷缩着身体,退居到牢笼的一个角落里,喃喃低语。“哐当!”牢笼一阵颤动,冯枚睁眼望去,只见夏归舟正背着手站在门外。

    “茶……茶今……”冯枚艰难地开口道。

    紧接着,冯枚便见夏归舟塞进来了一个酒壶。“下大雪了,喝些暖暖身子。”夏归舟仰头望天,声音有些颤抖。

    冯枚身子早已冻得僵硬了,手一时竟伸不出来,只得一点一点往笼边蹭。夏归舟见状,只得蹲下身子,将冯枚拉到笼边,而后撕开酒坛的泥封,喂冯枚喝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夏归舟高估了冯枚的吞咽速度,灌得急了,冯枚顿时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缓了好久,冯枚方才强笑道:“你……你还是……如此的……毛手毛脚……”夏归舟闻言,只觉得自己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你为什么要和叛军勾结?冯散秋!你回答我!”夏归舟眼泪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倾泻而下,“这下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你?!”

    冯枚虚弱地笑了笑,道:“我……我没有勾结叛军……”夏归舟闻言,面色复杂。冯枚看出了他的迟疑,叹道:“罢了……反正你也不会再信我……罢了……”

    夏归舟一下便跪在了笼外,哭泣道:“散秋!你不要这么说!我信你!”冯枚摇了摇头,道:“茶……茶今,你听我一言。现在……现在带上你全部的东西……离开军营……离开军营……”夏归舟错愕不已,道:“为什么?”

    冯枚道:“没……没时间解释……你快走……你快走……”夏归舟流泪道:“我要走了,你冷了、饿了怎么办?”

    冯枚道:“大都督不会让我死的,只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你快走!”

    夏归舟一步三回首,最终离去了。

    与此同时,大帐。

    “真的要走这条路?”

    “如果要让冯监军脱罪,就要把证人干掉!”曹郁宽拱手道。刘嶂闻言眉头一挑,道:“你是指夏茶今?”曹郁宽无言地点了点头。

    刘嶂沉吟了片刻,道:“去!把他杀了!”曹郁宽一挥手,两名士卒随即走出了大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