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永棣把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细品了品那种淡淡的苦涩，开始叙述自己和菜花的渊源。

    “那还是三年前的冬天，我刚刚卸任了缉毒警……”

    三年前，国界线附近缉毒队办公室。

    “严永棣同志，安齐同志，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十分圆满，你们二人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敌人内部，和缉毒总队里应外合，成功的端掉了境外渗透进我国的犯罪集团，让这次“擒鹰”行动大获全胜。在此，正式宣布，你们的任务顺利完成，从今天起，恢复你们的警队编制，欢迎你们归队。”缉毒大队队长韩忠实朗声宣读任命，严永棣和安齐激动的湿了眼眶，潜伏两年多，终于熬出头了。

    “韩队，境内的嫌疑人都归案了么？”严永棣问道。

    “根据你们提供的线索，大部分人都已经落网，还有极少部分，都是比较边缘的人物，只是……你们提到的那个二当家，自诩活诸葛的琼仁海，还没有找到，我们怀疑琼仁海已经逃到了境外，寻求境外势力的庇护。我们已经把协查令发给了邻国，让他们帮忙缉拿。”韩队说道。

    “发不发协查令都一样，那边烂的要命，形同虚设，根本压不住，不然咱们也不会折了这么多兄弟……”安齐一想到此处就气不打一处来。

    “邻国的事务，我们也不方便插手。我必须提醒你们二人，现在有漏网之鱼，为了避免对方打击报复，你们二人最近都先从事内勤工作，千万做好自我保护。”韩队提醒道。

    “韩队，我不怕，我孤家寡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这帮王八羔子，我申请，去一线。”安齐说道。

    “安齐，我们听组织安排，也不急于一时。”严永棣说道，“过两天我妈过生日，你这个干儿子可不能缺席啊，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那肯定啊，干娘的生日我怎么能忘，我连红包都准备好了。现在是暑假，嫂子也放假吧？”安齐问道。

    “对，学校放暑假，宋老师也在家，还指着人家掌勺呢。”严永棣说道。

    “能吃到嫂子的手艺，那我可得点菜啊，这两年吃你做的煮方便面，真是吃的够够了。”安齐笑着说。

    严母生辰当日。

    “喂，安齐啊，你快到了啊？你先上楼，我妈和宋老师在家呢，我去趟陵园，给我爸扫个墓。”严永棣说完挂断了电话。

    今天有点阴霾，闷呼呼的，虽然是冬天，但这边陲地界还是潮湿低热，让人喘不上气。

    严永棣安顿好陵园这边的事，正准备动身，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喂，安齐啊，我这就回……”

    “严哥……跑……跑……别回……”电话那边传来安齐的声音，虚弱嘶哑，通讯至此戛然而止。

    严永棣赶紧驱车返回家中，然而，映入眼帘的，是被烈火焚烧之后的断壁残垣，家，没了……

    “是火警那边联系的队里，我也是刚到。”韩队长面色凝重，“火已经扑灭了，根据现场的情况看，是煤气爆炸，但是屋内没有发现尸体和人员。”

    严永棣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平生第一次，他感到如此无力。

    三天后，缉毒大队。

    “老严，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别太……”韩队原本想安慰几句，但是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可能不难过？不愤怒？看到这样的结果，怎么可能不恨啊？！

    严永棣浑身颤抖着走进了太平间，里面躺着的，是两具已经烧焦的尸体，隐约可见人形，是妻子和母亲。

    “有群众打了匿名电话报警，尸体是在边界附近找到的，尸检报告……尸检报告……你可以看看……”韩队长铮铮铁汉，此时却也说不下去了。

    反倒是严永棣表现的异常平静，他拿着那份尸检报告，默默的看完，“安齐呢？”

    “没有找到，只发现了两具尸体。”韩队说道。

    严永棣点了点头，走出了缉毒队，宛如一副行尸走肉。

    “韩队，老严把家人的尸体领走了，还留下了这个，让我交给你。”文职人员来汇报，一边递过来一个黑色塑料袋。

    韩队长接过那个黑色口袋，里面是一封辞职信，还有一枚警徽。

    “糟了，他人呢？！”

    这是一个有些破败的农庄，院里养着点鸡鸭牛羊，房屋盖的不怎么周正，好似来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门前的杂草有半人高，可见并没有人居住。反倒是左手边的仓库，看着崭新，盖的密不透风。

    严永棣单枪匹马，实枪荷弹，推开仓库的大门，走了进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所以我一直在等你。”琼仁海坐在仓库的另一头，空旷的仓库，甚至连他说的话都有回音。与此同时，仓库两侧多出来十几个身影，一个个黑黢黢的枪口，指着严永棣。

    “我当初怀疑过安齐，他不太善于伪装，但是被你打消了顾虑，不得不承认，你的演技很出色，连我都骗过了。刀尖上舔血这么多年，这一跟头我摔的最狠。”琼仁海说道。

    “安齐在哪儿？”严永棣克制着怒火问道。

    “别急，马上就让你见到他，我其实也很好奇，这样的剧本，这一次你的戏要怎么演？”琼仁海说着挥了挥手，一个笼子从天棚上降了下来。

    安齐已经不成人形了，被吊在笼子里，巨大的铁钩洞穿了他的手腕，因为手和脚都不见了，伤口的段处参差不齐，两条腿上血肉模糊，各种伤痕密密麻麻，找不出一块好肉。

    “唔……”一声模糊的声音，从安齐的嘴里冒出来。

    “放心，还活着，只是没了舌头，不仅如此，他还十分清醒。”琼仁海说道。

    “滚蛋！”严永棣再也忍耐不住，率先拉下枪栓开了火。

    敌众我寡，安齐也在对方手中，最后一颗子弹打空的时候，严永棣靠在一个集装箱的背后，浑身颤抖，他腿上挨了一枪，此时血流如注。

    “出来吧，老朋友，别躲了。”琼仁海嚣张的说，“要不这样，从现在开始，你晚一分钟出来，我就在安齐的身上打一个窟窿，你觉得怎么样？”

    “……”严永棣几乎把牙齿咬碎，他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变数就发生在下一秒，忽然之间仓库之内狂风大作，角落处的一个水龙头被狂风扯断，水花四溅。

    那些水流似乎有生命力一样，竟然朝着那些恶人袭去，对方顿时方寸大乱。

    “这是什么东西？”

    “他还有帮手？是谁？”

    “怪物，绝对是怪物……”

    严永棣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脑海中冒出了一个词，炼狱？不，应该是，神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