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弃婴
神龙架原始森林西北面,一个村子坐落在丛山峻岭间。
村子里零零散散的有十来处房屋,房屋大多是土石结构,显得很是老旧,有些已经破败不堪,偶尔升起的炊烟说明里面确实还有人居住。
80年代末,城市经济和工业的蓬勃发展,带来了农村青壮年的外出打工潮,也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的老人留守村。
众多的农村青壮年离开了故土,荒废了耕地,留守在农村的老弱病残只能望着衰草枯杨叹息。
村子中,离山最近的是一所纯土建造的房子,矮塌的墙身上早就坑坑洼洼,墙面有几处裂缝还长出了几棵绿油油的小草。
一个看起来六十来岁的妇人从土屋里出来,到堆放柴火的地方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乌云逐渐密布的天空,自言自语道:要下雨了,得拾点柴火回来......
妇人背了个阔口的背篓,带了把柴刀缓缓向山里走去,进山后,开始寻一些干枯的树枝,用刀劈成一截一截的放到背篓里。
妇人看着年岁虽高,动作倒还利索,没多会儿,背篓就装满了,妇人准备稍稍歇口气就回去。
就在这时,妇人隐隐听到有婴儿啼哭声传来!
妇人怔住,村子里住的几口人,什么情况,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哪里来有小孩?
莫不是自己听错了,妇人索性站起来,换了个高点的位置寻找哭声的来源。
哇......哇,声音再次传来,妇人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确实是婴儿哭声,便慌忙拿起柴刀,沿着哭声寻去。
声音是从山的深处传出来的,越往里走地势就越陡峭,在大山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妇人走起来也很吃力。
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后,妇人终于找到了哭声的源头。
妇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只见一个襁褓就那么躺在地上,哭声就是从襁褓中传出的!声音极为洪亮!难怪那么远自己都能听见。
妇人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除襁褓外的其他人影。
妇人壮起胆子大声的喊道:有人吗,有人没有?
喊了会儿,并没有回应。
襁褓中的哭声更激烈了,妇人顾不上那么多,上前把襁褓抱了起来,放怀里轻轻的晃了晃,随着妇人的晃动哭声有所缓解。
妇人慢慢打开襁褓,露出了婴儿的一张小脸,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正怔怔的看着自己!
妇人惊讶之极,还真是个小孩!谁把孩子放在这荒郊野岭?就不怕山里的野兽吗......
这时婴儿已经彻底停止了哭闹,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妇人,嘴里咿呀咿呀的想表达着什么。
妇人猜测,婴儿应该是饿了。
又对着周围喊了一通,依然没有回应,妇人只好抱着婴儿往山下走去。
上山的时候相对来说还容易点,下山就没那么好走了,有些地方落差太大,好几次险些摔倒!
妇人有种荒诞的感觉,每当自己要摔倒的时候,就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扶自己一把......
轰隆......一道闪电照亮了大地,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婴儿往妇人怀里躲了躲,露出害怕的神色。
距离到家还有一半路程,妇人来不及多想,心里开始祈祷,老天啊,行行好,等我带着小家伙到家了你再下雨吧。
老天压根儿就不听,一阵电闪雷鸣后,豆子大的雨点紧跟着就落了下来,打在树叶上,啪啪直响。
幸好,最崎岖陡峭的那段路已经走完,剩下的变的平坦了些,妇人害怕孩子被淋湿,便加了快脚步。
这阵雨以肉眼可见的走势,很快覆盖过整个村子。
奇怪的是,当雨水距妇人上方三尺左右时,纷纷向着两边滑落,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分割了一样!
一心赶路的妇人并没关注到这点,回到家后,只是惊讶的发现,身上居然没有被淋湿!
明明下雨了,明明看见路边积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坑,雨点打在上面还溅起了水花......
妇人这才意识到很不正常,随即想到在崎岖不平的山林里行走,险些摔倒的时候,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扶着自己,这难道是真的?
看着怀里的婴儿,这孩子出现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里面本就奇怪,接着想到先前的种种违背常理,妇人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难道这孩子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神明降世?妖魔鬼怪投胎?或者是山里有什么东西?
妇人胡思乱想着,抱着孩子的手不由颤抖了起来......
哇......哇,婴儿又哭了起来,小脸上有些委屈。
妇人回过神,随即释然,管他是神仙还是妖怪,自己都那么大年纪了,早就活够了,还怕了不成!
婴儿越哭越激烈,妇人没办法,家里没奶制品,只好煮了点米汤尝试给婴儿喂下。
婴儿是真饿坏了,既使是米汤,也咕噜咕噜喝着,一碗喝完咂巴着嘴,仿佛意犹未尽,妇人只好又喂了一碗。
吃饱喝足,婴儿果然没闹了,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就那么看着妇人,时不时还咧嘴笑一下,婴儿笑的时候露出两颗洁白的乳牙,就像个小兔子,煞是可爱。
见孩子不仅长都漂亮,还可爱,妇人感觉心都要被融化了,心底的那一丝恐惧也随之而去,开始逗起了孩子玩......
婴儿满脸是笑,妇人也是满脸笑,一老一小毫无障碍的“交流”着,这画面很是和谐。
没多久,婴儿开始打哈欠,接着慢慢的闭上眼睛睡去。
待婴儿睡熟,妇人把婴儿放到床上,打开襁褓仔细检查起来。
是个男孩!看起来差不多六个月大小,男孩是真的漂亮,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睡梦中小嘴巴偶尔还吧唧一下,白嫩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拇指大小、黑不溜秋,不知道什么材质铸造的长命锁。
妇人伸手摸了摸,触感温热、很沉,锁的正面上刻着两个字,字体与现在的不同,妇人没读过书,不认识。
妇人猜测,这锁体上的字应该就是小家伙的名字,可惜自己不认识,只能找机会去问村里的吴老头了。
锁链与锁体材质一样,而且浑然一体,中间没有卡扣,妇人想摘下来看看的想法只好作罢。
接下来,妇人又拿起襁褓看了看,材质入手细腻丝滑,很是不凡,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如此布料,男孩的贴身衣物更甚,除此之外,妇人没有任何发现。
也不知道小家伙父母是谁,这么狠心,抛弃孩子不说,连孩子生辰信息都没有留下......
但看襁褓的材质,如此不凡,孩子家里条件应该不差,其父母不至于是因为养不活才丢弃。
而且,孩子看起来也很健康,那是什么原因要丢弃孩子呢?妇人想不通其中原委......
不经意间,妇人情不自禁又想到那两件自己无法理解的事。
莫不是这孩子有“问题”?难不成是因为这孩子“邪门”,其父母才选择丢弃?
妇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看着已经熟睡的婴儿,妇人颤巍巍伸出手,摸了摸婴儿脸颊,很细腻,很光滑,还很温暖。
妇人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外面的雨还在继续,妇人屋子里有些地方开始在漏水,雷声的频率降低了,但每响一次还是那么震耳欲聋,犹如在人心里打鼓。
雷声每响一次,婴儿长长的睫毛就会抖动几下,眉头也会微皱,妇人见状,把婴儿又抱在了怀中。
六月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一顿宣泄完,天空又恢复了晴朗,太阳照个几小时,积水蒸发,要说没下雨也有人信。
雨过天晴后,并没有彩虹,妇人却是想通了,这孩子得留下!管他是妖魔还是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