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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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云不仙

    剑雨无奈,只好把刚离地的双脚又站稳在地,然后说:“冷姑娘,别乱来!”

    眼看着那群野兽已经到来,老大手一挥,看来是铁了心地要放弃冷姑娘。剑雨见老大已经下了命令,没有多说,只强忍着喊了一句:“按计划行事。”

    冷姑娘虽然已经下了决心,但却不知道这结果会来得如此之快,剑雨竟然没有丝毫地犹豫一下,其实她有些心灰意冷。

    “即以造它,却又毁它,你们太残忍了!”我知道我无比弱小,但是我还是用尽了我的全力,高喊了一声,然后向兽群中奔去,边跑我还边重复着“太残忍了”这几个字。

    其实我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或许那些话是为冷姑娘喊的,我知道再不喊,就再也见不到冷姑娘了。

    冷姑娘本已心灰意冷,见我跑来,自然欣慰,可她眼里却含着泪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平常百姓,向兽群奔去定然粉身碎骨。冷姑娘没有迟疑,她马上向我飞来,把我带到了陷阱旁。

    梁真马上埋怨道:“剑雨,你看你办的什么事?”

    剑雨本来就有气没处撒,见梁真还说风凉话,就回敬道:“我搭一位徒弟,且是心爱之人,再加一位朋友,不都是因为你的好奇心吗?”

    剑雨怒火冲天,虽然此刻并没有与梁真动手,而火药味已经十足。

    老大已然闭眼,因为他不想看见下一幕,现在追悔已经晚了。他也不想去埋怨谁,因为对于事无补地埋怨只会伤了自己的元气。

    剑雨焦急万分,这野兽到了后,绕了一圈,就往陷阱撞去。这都是计划之中的事情,也让径直追来的野兽来个回旋,调转个方向。

    冷姑娘见野兽已经奔来,心情竟然淡然了许多。这也不是第一次见着这些野兽的野蛮了,那时躲在树桩背后悄无声息地吓得不敢睁眼,这次却与这群野兽正面相视。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说怕得不敢面对,那又有些过了。现在看来,在冷姑娘的眼里,这群野兽不像别的,倒像与她是一家子一般,因为她已经与被捕的那只野兽相当熟悉了。

    冷姑娘驭气给我做了个台子,让我与她一同站立空中。说实在的,此刻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我觉得当时间不够用的时候,这要做就是对时间最大的尊重。

    冷姑娘问我:“你害怕吗?”

    我说:“怕,但更怕没有你!”

    “你看他两,真是天真烂漫的一对!”陈道风在远处看见冷姑娘微笑着,开心地偎依在我的肩膀上,惋惜地说着。

    剑雨拳头紧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老大眼睛还是闭着的,冷冷地说了一句:“把那只也解了法术,也送向陷阱吧!”

    这件事情原计划是安排剑雨做的,可现在老大的指令好像并不管用,剑雨无动于衷。陈道风见状也不过多理会,手指一点,把这畜生腾空抛向身前,然后双掌齐拍,笔直地把它推向陷阱,最后又是一点,解除了这畜生的法术。

    这畜生被解除了法力之后,如获新生。活蹦乱跳的,精神得很,但此刻它与其它野兽的行径并不相同,虽然朝向都是往陷阱奔跑,但它使的气力显然要大得多,这种气力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攻击剑雨,一次是被捕时的那一刻。

    剑雨见了觉得不妙,说:“这畜生想干嘛?”

    大家也同时惊讶,这短短一公里的距离,这畜生竟然加速到惊人的速度。

    “不会是想冲破陷阱吧?”梁真说。

    “这怎么可能”剑雨说,眼看着这畜生就要冲入陷阱,但这并不凶险,凶险的是一群野兽已经排好了对,接踵而至地向陷阱奔去,看情况,后放的这只先到也不一定。

    我说:“冷姑娘我们闭上眼睛迎接下一刻吧。”

    冷姑娘在我的肩膀上微微动了动,应声闭眼,我们已经能够感觉到两股冷风扑面而来,抚动我与剑雨的发丝,这可能是我两最后的一点生动。

    突然,我只感觉脚底一股强劲的力量把我两托起,然后往某个地方坠去。我还以为这就是掉入那陷阱的过程,就有意识地把搂着冷姑娘右臂的那只手搂得更紧了,说:“别怕。”

    冷姑娘的回答,却让我出乎意料,竟然吐露出一个长长的语气词,让我别出声。我的心里真是有喜又惊,喜的是冷姑娘并没有害怕,惊的是冷姑娘这是在享受生命的最后一刻吗?

    “不好!”我能远远地听见这是剑雨的声音。

    我的耳朵清楚地告诉我事情并没有像我们想象得那么坏,于是我睁开了眼睛,看见我还是我,冷姑娘还是冷姑娘,而远处那群落遗界的元老们还在远处,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此刻应该叫醒冷姑娘才是。

    冷姑娘经过我的几次摇晃后也醒了,她的关注点与我不同,待她看清,她惊呼道:“原来是这野兽救了我们。”

    我这才发现我已经落在不远处的树林里,而屁股下面竟然是那只曾经被冷姑娘一直照顾的野兽,它此刻喘着粗气,并且愈发地警惕了,就像是在保护主人一样。

    而其它的野兽,跟随兽群正一个一个地往陷阱里钻,有的在最后一刻发出了低沉的嚎叫声,让人听后毛骨悚然。

    “你能解救你的同伴吗?”冷姑娘竟然对身子下面充当坐骑的野兽说。

    这野兽已然非常通人性,竟然懂得冷姑娘的意思。于是我侧身张望了一下,才知道这野兽早就眼含忧伤与憎恨,从它眼睛注视的方向就可以知道,它不忍心它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往陷阱里面掉,但是又苦于无法言语,不知道怎么阻止同伴的这场厄运。它这么通人性而忧伤,自然是因为听见这些人聊天中无意地透露了这空中是个陷阱,而冷姑娘为它与它的同伴所做的,它都历历在目。

    这时它听取了冷姑娘的意见,竟然从侧面撞向它的同伴,然后发出哀嚎的声音。它的同伴见它背上有异类,本想攻击,然后又听见它的哀嚎声,所以又停止了对它背上的冷姑娘与我的攻击,转而一同哀嚎起来。

    这次冲撞,它带出来几只同伴,但这只是微乎其微,其它的还是一股劲地往陷阱里钻。而正当它要再次发动侧击时,它们已然被困住了,竟然根本出不来方圆十来米的空间。

    原来在这野兽解救冷姑娘的时候,老大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于是让剑雨率领另外几人,已经在这周围布下了多个法阵,只要掉落,短时间定然出不来。

    它们使劲地哀嚎,想用哀嚎声警醒同伴,但是当置身于一个狂热的群体之中时,外面再大的动静对这个群体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

    不久后,它们见哀嚎并没有用处,而眼见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一个地往里钻,这种悲痛,我都看在眼里。它们调过头来,不在哀嚎了,而是朝着落遗界的人,露出凶恶的模样。

    我再次感叹:“即以生它,何故害它。”

    万物奇妙之余,有时又是何等残忍。

    若没有这次的封印,冷姑娘还真不知道从虚空境出来的野兽竟然如此之多,这一时半会剑雨他们还收不了功,更别说封印了。

    同时也给剑雨带来了极大的挑战,要知道这个数量也出乎他的预料,虽然虚空境是个无底洞,但是空间扭曲并非可以无限时间存在。

    过了这么久,剑雨心里其实已经有些担心了,但他却没有向老大汇报,也不知道怎么汇报。此时剑雨只能祈祷着快点结束,没想到也有让剑雨棘手的事情。

    但是无论如何事情的发展总是有些规律,这陷阱明显已经不够稳定了,老大早已察觉振动的影像,再加上时不时地出现一些暴烈的声响,让大家的心弦总是绷得紧紧的。

    而在这种不稳定程度越来越严重的时候,这陷阱竟然轰然一声,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大家以为要出事,纷纷遮住头部躲避。

    但情况却是这样,在这光芒升起的同时,一团虚影也伴随着出现,虚影的奇怪之处在于其若现若隐,形状大小不定,变幻莫测。

    “即以生,何故毁!”

    这时我听见了这句自己刚刚说的话,虽然词句不同,但是意思是一样的。心想看来还是有赞同我的,于是我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声音竟然是从虚影中传来。

    我大吃一惊,想这里面定有玄机。只见其他人竟被吓得战战兢兢,士气大减,而幸好剑雨站在前头说:“灭掉这些劣畜,是替天行道,大家有什么好怕的?”

    这才让大家的士气稍有回升。说实话落遗界的元老们,各方面都不错,但是其懦弱的一面却时刻伴随着他们。这也许与他们的出生是有关系的,他们生来就被冤枉,委曲求全。

    这道虚影在变幻中孕育着,好像要诞生什么新东西一般。我定睛观望,旁边的冷姑娘紧紧地靠在我的身旁。冷姑娘说:“我们真是不自量力,这点力量竟然想救这么多野兽。”

    我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抚摸了一下她的右肩,以表示我已经听见了。

    过后,这道虚影幻出一道光波,无声地向四周扩散,所到之处无不对其肃然起敬,因为这道光波无形中有一股感化力量,直奔我们的心灵,让我们感觉他就是至高无上的正义。

    这光波若只有感化作用,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见这光波冲击过后,这群野兽不再跳入陷阱,而是静静地趴在了地上。更可喜的是困住我的法阵也不见了,还有保护落遗界元老们的法墙更是不见了踪影。

    “即以生,何故毁!”

    这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但这次的声音过后,这虚影就不在是虚影了,而出现了一尊庄严的人形。说是人形,其实更像人影,只是这人影的相貌能被看清罢了。

    “他应该是没有实体的”我说,“你看他那不稳定的相貌便知。”

    大家也注意到这人非同寻常,便让剑雨询问情况,剑雨问:“请问怎么称呼前辈。”

    剑雨不知所遇之人是敌是友,但是心中被光波燃起地敬佩之情仍未消散,所以称其前辈是从心之为。

    这人影倒也不谦虚,也不尊大,竟然告诉剑雨自己的称谓,说:“我便是虚空仙尊!”

    “虚空仙尊?”很多人带着疑问,因为并不清楚仙尊是何意,但是理解虚空,另外从他能够出现的地点便可以看出来头不小。

    我也纳闷,偌大的一个落遗界,竟然没有清楚“虚空仙尊”的。仙尊乃创仙境被四元推出的尊位,没人见过仙尊的容颜。我暗自庆幸,今日竟能目睹仙尊的相貌,但是他的出现到底所谓何事,我不敢过多猜测,只觉得这事情会有转机。

    “这些劣畜本是你们所生,你们却生硬毁之,着实残忍!”虚空仙尊说,“枉费了你们多年的修为!”

    虚空仙尊话语片刻,他身旁的扭曲空间已然消散。

    剑雨一看便着急了,这仙尊是想坏他的好事,便说:“我不管你什么来头,但是你阻止我们封印这些畜生就是你的不对!”

    虚空仙尊仰天大笑,看来是要给剑雨一些教训,只见他手在空中一举,也没有个指向,竟然在剑雨的身上震出一道气浪,这气浪以剑雨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很快就把所有在场的人全覆盖了。

    我只感觉心头一紧,然后竟然动弹不得,于是关心起冷姑娘了,说:“冷姑娘,没事吧!”。

    冷姑娘说:“我动不了了。”

    “别担心,我也是,料想是刚刚那波气浪所致,看看再说!”我安慰冷姑娘说。

    剑雨喊道:“你耍什么鬼把戏?”

    只见剑雨难受地挣扎着,看来同样被控制着。

    陈道风此时也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忙对大家说:“我们都被控制住了。”

    我不由地赞叹道:“这仙尊真是了得,这手就这么一举,竟然控制了所有人,可真是天外有天仙外有仙!”

    这仙尊接着说:“修炼是为了把无修为有,把邪修成正!”

    看来仙尊不想多言,简单几个词道出修炼的真谛。这些人听了,唏嘘声便大了些,看来能够领悟到这真谛的不多。老大却像是被这话触动一般,激动地说:“感谢仙尊赐教!”

    这是神级人物的交流,真是言简意赅,旁人能懂的又有几个。

    这番交流,我才发现,这修炼出本事是一回事,修炼出道理又是一回事。看看剑雨、陈道风、梁真一行人,在法术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面对仙尊的这番教诲,显然与老大就相去甚远。

    而又有这么一说“有所悟,便有所力!”

    反观仙尊的法力便一目了然,我也为老大的领悟感到欣慰,因为或许不久后,他的法力就会有所增益。同时我也理解某些人的法力增进到一定程度就止步不前了,原来是还没有悟透。

    仙尊的手又是一举,大家的束缚马上就被解除了,他马上说:“我来只是为了解救这些野兽,在它们还没有幻形之前,它们并没有生命特征,而现在已然是条生命,就此封印到虚空境就是要夺去它们来之不易的生命,这是要积多大的怨恨!”

    仙尊的这番话,冷姑娘听得非常入神。冷姑娘与我在一起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在她的内心有如此大的慈悲,这么多人中竟然只有她一人阻止封印它们,显然她的所作所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含义,她只知道这样做是对的而已。

    而在她旁边的那只野兽竟然也温柔地向冷姑娘的腿磨蹭起来,这感人的一面,只能让人想起这野兽好,谁又下得了痛手杀了它们。

    是的,虚空境与其它境有所不同,无形为空,封印在虚空境定然要夺去它们的肉体。而有些法力之人,进入虚空境只是使用了法术抵抗罢了,这才得以存活,又或者自身已定性特别强,短时间也不至于烟消云散。

    “我可以去除它们身上的劣性,驯化它们。”仙尊此时的形体有些不太稳定,竟然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又原样出现了说,“但是我得带走钟明。”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并没有理会,而冷姑娘却推了推我说:“他说要带走你!”

    “不可能”我快速地回应了冷姑娘,“我一个普通人而已。”

    仙尊这次是朝着我的方向说:“钟明,你本已历练一次,虽然已经到了创仙境,但是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身上的躁气。所以又回来重修,而此番见你助冷姑娘有功,舍生忘死,着实难得,所以我要带走你,去创境之初继续修炼,希望你能用心、尽力,能够有所成,因为你身上的躁气属于元气,若你有所成,那么创仙境就可多增一元,由仙元、起元、静元、落元及躁元组成。”

    我这才知道,原来当时我在创仙境时,仙元就说过我体内的躁气,他们都压制不住,原来只因为它是元气之一,否则就在那做“元寿怜落”之位,“元寿智落”的弟子了,这时我想到了我师傅的姓名叫吴躁,虽然至今没有教过我什么,但是想起这名字中的“躁”字就觉得与我有缘。

    但我也知道,再去修炼一定不是件悠闲之事,况且还是去创境之初,有“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之类描写创业的悲壮,虽然此次我不会这般凶险,但是一定是磨难很多,只身一人还真有些不太情愿。

    其实我这次能够站出来,完全是因为冷姑娘,因为我心里有冷姑娘,想跟冷姑娘在一起罢了,如此简单的心思,却被当成伟大之举,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我都来不及细细思考,仙尊就说:“钟明,启程吧!”

    大家见仙尊又要举起他那只已经使过两次法术的手,知道这次仙尊又会让大家措手不及,心里无不寒意升起。

    我见状,知道这是要带我走,就马上说了句:“且慢!”

    仙尊这才把正准备举起的手放下了,他也没有多问,竟然知道我要干什么,对我说了句:“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其实我只是为了跟冷姑娘道个别,因为我知道这一去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老大也乘这个机会对我说了一句:“钟明,你放心都跟着仙尊,这粮食的问题我日后再想办法。”

    我这才想起在这里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弄成,真是有愧于老大,同时也感觉老大这人真是了得,至始至终都饱含善意,这也是这里得以稳固的根本所在。但是此刻我无暇多想,因为冷姑娘就在我的眼前,我伸手触向冷姑娘的脸庞,说:“早知如此,我就与你待在雾冷街,哪里都不去,整天与你相伴。”

    冷姑娘轩然泪下,自然垂落地牵着我的另一只手,说:“我等你!”

    为什么冷姑娘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般,轻轻地扎着我的心。我没想到,刚让冷姑娘从剑雨那里回心转意,又要面临着苦痛离别。

    这三分钟好快,我们并没有多说话,而是在最后一个拥抱,我的泪水也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冷姑娘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时间到!启程了!”

    只听见仙尊话音一落,我就被吸向仙尊,而在我意识到我已经离冷姑娘远去之时,我朝冷姑娘高喊了一声:“我也等你……冷姑娘……”

    “冷姑娘”这三个字拖了长长的音,因为当我看不见冷姑娘的时候,这个余音还在我的耳旁回荡。

    原来就在我被吸入的过程中,仙尊与我随即消失,我本以为我能够与仙尊一同到一个地方。谁知在我掉落的那一刻,我身边什么都没有,仙尊更是不知所往,但是留下的那句话,却让我永生难忘。

    “这就是创境之初!”

    就是这句意思及其准确简单的话,真正诠释了什么是创境之初,这里真的简单,我在想在这片白茫茫的云雾中,我到底该怎么活下去。

    原来这里与虚空境及其相似,只是有光罢了,而填充在这空间的东西也并非高山、河流与蔚蓝的天空,而是白茫茫的云雾。

    或许这是混沌?混沌是这样吗?若真是混沌,也就不关我什么事了,因为那是盘古的事情。我心里尽琢磨着些没有边际的东西,但是这恰好证明我的内心比这外界要丰富得多。

    确实如此,人在纷繁的世界修的是简,而在简单的世界则修的是繁。万物都是由简化繁,这创境亦是如此。这境地真是简单得让人窒息,我心想,仙尊一定是选错人了,剑雨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想想人家已经创造了善劫界,虽然与这创境之初所牵连的范围有区别,但是其原理都是一样的,就是从虚空境要资源,无中生有,让世界朝着你的思想一步一步地展现出真实的美貌。

    我哪会这个呀,本来就手无缚鸡之力,更别说什么法术,就连抵御落遗界的蹿气都是靠老大提供的粮食作为基础。

    更让人厌恶的是这些云雾没有一点生机,若是像雾山的雾团一般,那或许还能给我一些灵感,又或许有些变化也不至于让我这般孤寂。

    我刚想到孤寂,百无聊赖之时,一股神秘之气往我胸口浸入,轻抚感过后,然后是一阵撕扯。我暗自庆幸,原来这里还是有些生机,于是马上向后跳转,想看看撕扯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待我一转身,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感觉胸前被一股力量冲击了一下,失落落的,好像从我身体里弹出了什么东西一般。

    我有些失望,于是用手向胸前横扫了一下,手指过处,云雾从指缝中流过。我马上意识到,接下来的时间,不是别的,就只有这些东西与我一同生活。我面临着真正地一无所有,但是由于这种一无所有实在太彻底了,彻底得连目标都没有了,彻底得没有差异地一无所有,因此自己也就连抗争也没有了。

    原来从简修繁,至少心中要有繁。

    “你是不是不想动啦?”一个可爱童稚气的声音从我的耳旁滑过。

    我看都不想看一下,因为刚刚那一下撕扯,就是十足的欺骗,我不想再被欺骗第二次。索性我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空空荡荡的。

    “你这叫守‘空’!”这个可爱稚气的声音并没有离去,而是跑到我的另一只耳朵。

    虽然我同样没有睁眼,但是在我的心里已经产生了一点点涟漪,因为我竟然情不自禁地在内心反驳道:“哪有什么守‘空’。”

    这个可爱且稚气的声音,并没有因为我的不予理睬而就此罢休,我能感觉到有一个物体在我的身旁,并且它在我的周围打圈圈。这行为非常符合它的稚气,但是我又猛然醒悟,让心有所空多难呀?我闭眼之前,本想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可是这什么都不想就是一想,什么都不做就是一做!

    况且此时在我的周围还有这么一个稚气的东西。

    它又开始说了“守‘空’,其实也是守一!”

    我突然有些厌烦了,便睁眼怒视,结果在我看清眼前的情况前,它又说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我知道这是道德经第四十二章的第一句,因为我没有看见任何东西,所以我在静待它再次发声,我发誓再听见它的声音,我一定要狠揍它一顿。

    许久,竟然又陷入了悄无声息,若非这家伙就跟我作对,我睁开眼,它就躲着我,我闭上眼,它就活蹦乱跳,在跟我玩捉迷藏呢。

    于是我又闭上眼睛,这次我警觉了些,早就做好朝着声音的方向扑倒。

    “你眼睛真瞎……”这次我听得很清楚,在我的右前方,我侧身一个跳跃,横扑了过去,然后在倒地的那一瞬间,我听见了一声惨叫,让我马上明白成功了。

    这声惨叫过后,从我的腹部传来一声“压死我了,起开……起开……讨厌!”

    我知道已经止住了这家伙,但是我腹部并没有感觉到有异物,这点让我非常不安心,于是我用右手从侧面试探着伸进右腹。

    好家伙,我还真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团有鼻子有眼的云雾,就兔子那么大,它见我抓住它了,可不老实了,竟然准备张嘴咬我。

    我顺势就把它按住,然后勒着它说:“叫你捉迷藏……还捉迷藏不?”

    看来这暴力对它还是有点作用,它竟然向我求饶了,说:“你欺负人。”

    获得了一点成绩,我自然有些欣慰,但是我并没有马上放了它。我注意到,这家伙真是天下奇物,柔软得出奇,而我是俯卧着按住它,竟然这地面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我马上意识到,可能这地方并没有地面,只是我习惯了把下方叫地面罢了。

    这家伙被按在地面后,竟然啥都看不到,只有两只眼睛在眨巴眨巴,若是它不睁眼,就隐身得无影无踪。

    我用另一只手往它的脸上扇去,并骂道:“叫你隐身,叫你隐身!”

    其实我并不是想欺负它,只是手扇过去感觉很舒服罢了,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怎么长出来的。

    这家伙除了淘气外,还蛮会审时度势的,忙向我求饶,说:“手下留情,手下留情,这隐身真不怪我。”

    我看它可爱的模样,自然不是真想揍它,只是想让它听我话罢了。我警告它说:“我可以放了你,但你得听我话!”

    它咳了几声,然后点头,这模样像是真被我治服了。

    于是我试着松手,这家伙可真机灵,我的手就微微一松,只感觉手指间若有若无有东西滑过,这家伙就不见了踪影。我怕它是隐身了,忙用手在原地捞了几把,什么都没有捞着,心想这家伙也这么不讲信用呀,不由得有些失落。悲伤之余,我原地盘膝而坐,心神非常荒凉,叹息地注视着前下方,目光呆滞地睡着了。

    我不知道我做梦了没有,但是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以为我是在做梦,因为在我眼前,俯视四十五度角的地方,这小可爱竟然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可爱至极。

    但当我用手去触碰它时,它却总是往后躲,我知道它害怕我,于是我说:“别怕,我不会欺负你的。”

    它却不理会我说的,而再次躲避我伸过去的手。但好在它不再消失于我的视线外了,我够不着它,也就放弃了,继续打坐。

    我安静了,这家伙却不安静了,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真逗。你若用心地想象一下,带着脸部表情的一团云雾,正在你面前逗你玩,你会有什么感觉。

    就这么短的时间,我差点把它会说话的能力给忘了,于是我问:“你叫什么呀?”

    它的回答真出乎意料,说:“这还像句人话!”

    这会我才知道,原来这家伙一直在生我气,我是小看它了,就继续问:“那你到底叫啥呀?”

    它向我做了个伸舌头的鬼脸,然后回答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然后向前飞了一段距离,直至我看不清到底哪是它,因为转过身去的时候,它与云雾就再也没有分界线了。而它向前移动拂过的云雾形成微微的风力,这才是我判别它方向的依据,但是就在我盯着前方寻找它的时候,它又在我眼前倒立着,与我两眼相对。

    我大吃一惊,喊道:“你怎么在这里?”

    显然它因为没有吓住我,还稍稍有些生气,竟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而跳离一段距离,埋怨我说:“你真不识好歹,我来帮你,你却把我按住!”

    “谁叫你没有个定数,一会在我左耳朵晃晃,一会在我右耳朵蹭蹭。”我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并不理亏。

    它才不跟我争辩,一个千斤坐往我头上砸来,当激起的冷冽之风,触到我前额时,感觉有丝丝冷意般害怕。而这千斤坐触及我头部时,我又感觉像是人在很累的时候,深深扎进一团棉花织品,那种舒适与放松。

    “难道你有感觉痛吗?”在这千斤坐即将完成的瞬间,它在我的头顶大声说道。

    我才醒悟到,也是,我并没有受到伤害,或者说其实我更多是有所受益。

    不知你有没有这种经历,把一个来帮助你的人往死里整,然后扬长而去,最后回想起来却不知道当初为何这么对他。而我给你的答案还是一个字“痛”,这个字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慈悲了。

    我沉默了,我欣赏着他的一举一动,这里一会,那里一闪,这就是它的风格。它见我沉默,自己又说话了,看来它的出现还是有目的的,它说:“这是创境之初,我也并非无中生有,是因为你的出现,我才出现的。”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好奇地问,感觉此刻我们才真正步入正题。

    它马上回答道:“我也不想说呀,只是即以生,何以毁!”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关生与毁什么事。只见它又绕着我一顿飞窜,然后说:“简单地说,这创境之初,没有别的特别大的本事,但是其清洗功能可非同一般。”

    “清洗?”我自言自语地说。

    它继续说:“仙尊不是说了吗?你身上的躁气是元气之一,虽然威力强大,但是并不能操控,其主要原因是你出生及成长的环境,把这元气盖得严严实实的,虽然对周边也能够产生影响,但是这种影响却不受你地控制,所以来这创境之初清洗。而我就是被清洗出来的。但即以生,何以毁,所以你不能毁我。”

    我心想,我倒是想毁你,毁得掉吗?再说,这家伙除了淘气,也没什么不好的,喜欢都来不及呢。

    “仙尊对我可真好呀!”我叹道。

    “可不是嘛!不过这也是随缘,仙尊不是想见就能见着的,这里面的机缘就没人道得清,说得明。”它这么一说,让我感觉它懂得可真多,若说是从我身上洗出来的,我都有些不自信,因为我并不知我有这么厉害。

    “那我到底要在这里清洗多久呀?”我问。说到清洗的时候我才感觉整个身体其实早被这云雾穿梭着,只是实在太轻柔了,让我没有察觉出来。

    这创境之初,真是个清净之地呀,连我的身体直至灵魂都能够清洗。

    它这时竟然在我盘坐的膝盖上坐下了,坐下的姿势就更是可爱,原来没有腿的它,腾空的时候它的尾部就像水滴的尾部,而盘坐的时候却又像一个吸盘,更有意思的是它的头顶,本不知道它还有头发,这么近,且这么安静地坐着,这才发现它的头部还是有几根粗柔的发丝,尽管颜色没有区别,但是边上轻微的褶皱还是能够让光线有所差异。不过这家伙与环境几乎一体,说不定什么时候又长出手脚了。

    它呆呆地望着我说:“我也不知道。”

    我突然想发笑,因为我怎么也想不出,在我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东西。

    然后我继续问:“你叫什么呀?”

    它还是呆呆地望着我,不过从开始竖起头部,而转为歪着头看着我,说:“我也不知道。”

    这句话过后,它的眼睛一转溜,然后在我的眼前飞窜出一个蝴蝶结的花型来,且还不忘了对我说:“你帮我取个名字吧!”

    这事我很乐意,因为我已经取了好多名字了,就最近的我把那“狗屎青”取名为“青情草”,还招来了老大的喜好,竟然把它给制成了“青情茶”。

    于是我稍加思索,说:“这创境之初,没啥特别,要说这最大特别之处就是没啥特别,尤其是这些云雾。因此我就叫你‘云不仙’吧!”

    这家伙听见这个名字,可是高兴了,在我盘坐的腿上一蹬,然后再往我头上一坐,就无影无踪地消失在我的视线内,连一点风声都没有留下。

    “云不仙!”“云不仙!”我连喊了几声,也不见答应。

    知道这家伙真是淘气,但其实我更多的是自省,我在想,我真就有过这么淘气,或者说我曾经的心就是如此淘气?

    “你真淘气!”

    我没说它,它反倒说起我了,只见它说完又端坐在我的身前。

    “难不成这家伙,就这点能耐?”我心想,只觉得它与我斗嘴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