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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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山无神

    云不仙善于斗嘴,这是我了解他的一个特征。既然如此我决定与它说上一番,也让它知道“山外有山,仙外有仙”。

    我盯着云不仙说:“你别动,有本事就坐在那与我说上一番,免得你一会这一会那。”

    它呆呆地点了点头,我以为它是在顺从,没想到它却这么跟我说:“你别管我怎么着,但我知道若没有我,你没法离开这里。”

    没想到出师不利,不仅没有占上风,还有可能要依附于它。但从它的话中,我听出了可以离开这里,这倒是给了我一点希望,但是还是得想办法要这家伙听我的,不然它神出鬼没,说话还没个边,就算带我离开这,也不知会带我去哪儿。

    我说:“你为什么总喜欢跟我抬杠,你就不能听着我点,枉费了你这身可爱的外表。”

    它听我这么一说,眼睛先是一呆,然后眼珠子转了几圈,接着竟然朝我的脸上撞来。我都来不及躲,这柔软的物体就已经布满了我的整个脸部。我暗自庆幸这东西根本就没有杀伤力,而此时正是我再次逮住它的最好时机,我发誓这次我得撕裂它,看看它到底柔软到什么程度。而当我的双手一过去,它又不见了踪影,在我凝神静听的时候,它却又在我的前方倒立着,脸部朝向我,舌头伸得老长,一直从它的嘴里垂到头顶。

    失败,我拿它没辙。

    “你这么厉害,为何刚刚还告诉我这么多,而现在又这么淘气,不肯顺从我。”我只能寻根问底了。

    “这很简单,我早就说了,我只是从你体内清洗出来的罢了,我为何这样那还得问你自己。”它又满地飞窜,没有消停。

    “我都抓不住你,你为何还说即以生,何以毁?”我想它应该还是害怕被我抓住的,不然开始也不会这么求饶。

    我说到这里,它满脸憎恨地出现在我前方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勒我脖子,不疼呀?”

    我大量了它一番,说:“你有脖子吗?”

    它怒眼蹬着我,心想这家伙气性真大。但光用眼睛并不能释放它的全部怒气,它竟然来个起跳,往我的右大腿上一蹬,而后往我鼻梁的侧面又是一蹬,它又不见了踪影。

    我知道这云不仙若是身体没有这么柔软,一定是个武林高手,就它的身法,一般人应该招架不住。而此时它无论怎么折腾,也只能让我一次次感觉它的身体点压到我时的舒适。

    于是我说:“你根本就打不疼我。”

    这句话倒是让它安静了下来,悬在我的前方,翘着二郎腿——也不知它怎么把自己的下部分出两瓣的,说:“看来你是不准备出去了。”

    我真地甘拜下风,想想我的体内怎么会有这东西,不由得直打寒战。而且它还有卡我脖子的秘籍——能带我出去。

    “我才不信你有这本事。”我说,“仙尊说了,让我在创境之初重修,我想修成后,自然就可以离开。”

    云不仙在空中一个跟斗后,又保持原样,说:“你以为创境之初就这么点吗?更何况我本身就是你重修的内容。”

    这话让我似懂非懂,但又不知道从何问,于是直截了当地说:“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我早说过,即以生,何以毁。”它说,“最重要的是看你想怎么对我。”

    “怎么对你?”我不假思索地说:“你让我离开这,你爱咋咋地,没人管你。”

    “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它又冲向了我,与我额头相触,而后斜眼对我说,“一点都不负责任。”

    没想到它的胆子这么大,竟然不怕我抓住它,而这次我确实没有料到它会离我这么近,竟然没有动抓它的心思。

    它说完后,又一个翻身,往我头顶坐住了。

    这家伙见我没动它,胆子越来越大了,还好我沉得住气,若是贸然出手成功了还好,没成功那接触它的机会就更少了。

    “那要不然,我带上你,有哥一口肉,也少不了你一口汤。”我随口一说。

    没想到就这随口一说的话,它竟然非常乐意。它又跳了起来,也不知到哪去了,只听见说:“这个好!这个好!”

    我的天啦,折腾这么久,它就是要我带上它呗,于是我很不来气地说:“哥们,你要我带上你,就早说呀,这样折腾很费劲的。”

    “我这不是为了给你上一课吗?”它又出现了,坐立在我的前方,“即以生,可以毁。这里面有这无穷的道理,而你选择了带我离开这一道理。”

    说完,这家伙往我眼前一抹,一个棋盘类的东西就呈现在我的眼前了。我惊呼:“你还会法术呀?”

    “别做声!”它马上制止了我说话,然后在棋盘上点上几点,只见棋盘的方格内出现了一些黑白点,看模样也是云雾做的。

    围棋见过,但是方格内有黑白棋子的围棋就从未见过。

    “你以为是围棋?”云不仙朝我翻了翻白眼说,“并不是,它是云盘。”

    在它说围棋时,我羞地捂住了嘴,心想幸亏没有说出嘴。而后又听它说是云盘,我却乐了说:“云盘?就是网盘呗,这简单!”

    说完我竟然伸手就去碰棋子。本来我是想拿掉一颗白子,而在最后一刻我又变了卦,我还是觉得黑子好,因为那白子与云不仙一个色,我忌讳了。

    而当我拿下一颗黑子时,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整个身体就往下掉。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惊呼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求救,而是说:“云不仙,快抓住我。”

    我仰天下坠,而当我喊云不仙时,云不仙还真出现了。可是它却一点都不急,它悠哉的坐在我的肚皮上。

    “你是看戏的不怕事大,我要被摔死了,你也不想想办法?”我急着问,但是看着上浮的云雾,知道一时半会还到不了底。

    “我有什么办法,谁叫你乱动那张云盘。”云不仙说,“我都还在研究棋局,结果你却取走一子,这是罪有应得。”

    “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呀?”我生气地说,说真的我真看不惯它坐在我腹部那种悠闲的姿态。

    它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直接说:“看不惯是吧?看不惯就坐着看,像我一样。”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这坠落也得选个好点的姿势,舒适一点的姿势呀。便试着坐立,心情舒畅得很,说:“这感觉还真行呀。”

    左顾右看了一番,我发现这其实就是一个失重的状态,除了往上浮的云雾,其实根本感觉不出上下左右。我耸了耸肩,舒展了刚刚由惊吓而绷紧的肌肉,然后说:“我给你派个差事吧。”

    “啥事?”云不仙说。

    “仙女下凡,可能并不知道怎么调整姿势,你做她们的老师我看行,这样就可以免受头先着地之苦。”我笑着说。

    “你活该摔死。”云不仙看来并不喜欢我说的这个玩笑。

    “你在生气?”我疑惑地问,“你会生气?”

    云不仙现在安静多了,无论怎么说它都不动,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在怕我抓它了。它说:“那是云盘,离开这里就靠它了,里面大有玄机,我正看着,你却取走一子。哎!有你这个猪队友,我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云盘到底有什么玄机?”我问道。

    云不仙说:“里面的奥秘之一,就是能带我们离开这。我这么跟你说吧,这创境之初,就好比天地混沌,只是开混沌的方法有用斧头的,也有用云盘的。”

    “用斧头的我知道,那叫盘古。”我一本正经地说,这次我保证不是开玩笑。

    云不仙不予理会,接着说:“这云盘就能分天地。要想操控你体内的躁气,除了在这混沌中清洗,还得去后续的演变物。仙元创界,定雾山,而后再已定多界,所有变化都在云盘里面。就连落遗界也逃不出云盘,你却随随便便拿走一子,你看你能着陆不?”

    这时我才发现,都下坠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任何远离云雾的迹象。

    我急忙问道:“那该怎么办?”

    云不仙说:“你这猪队友,是没救了。这创境之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这云盘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见,因为它是真正的落棋不悔,也毁不了,上面的任何变动,对应的界也会有相应的变动,同样的对应界有变动,这棋子、棋局也会有变动。”

    真的从来都没见过云不仙这么安静过,这么久了,它没有挪动一丁点位置。它继续说:“你拿走一个棋子,这棋子对应的界中一切就都掌控在你的掌中了。”

    我听后吓了一跳,赶忙张开手一甩,只见那黑色的棋子向下砸去。

    云不仙接着说:“看来开始是白教你了。即以生,何以毁!你这一甩,是要置那棋子一界与死地呀!”

    我感觉双手环抱胸前,心想:我怎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呀?

    “一步错,步步错!”云不仙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连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我感觉好无辜!

    但是云不仙,并没有进一步责怪我的意思,而是又强调了几次“即以生,何以毁!”

    我听得耳朵都长茧了,却见刚刚甩出去的黑色棋子反弹了过来。当它停在我与云不仙之间胸前高度的时候,我本想再次抓住它,生怕它再次甩落,结果这黑棋子却轻轻爆起,先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扩张区域,然后急速地向四周射去一道涟漪般的黑色波纹。

    我们下意识地遮眼躲避,这次我清楚地看见云不仙也遮了遮眼,我心想:这家伙也有害怕的时候。

    而出人意料的是这波纹对我们没有产生一点影响,移开挡着视线的手后,发现我们已经不再下落,被地面接住了。

    “原来那黑子爆发了一界的迁徙。”云不仙说。

    我这才知道,云不仙也没什么了不起,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它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于是我嘲笑它说:“没想到也有你不知道的,我不引爆这黑子,你现在还得坐在那里发呆。”

    云不仙换了个地界,又恢复了开始的淘气,它的灵活性真是少见,能够不停地飞跃,穿梭,不知踪影。但现在它也不忘了正事,几经折腾后,它对我说:“这里也是创界之初,不过这里天地万物已然成形,我们现在正处在一座半山腰,反正我是挺喜欢这里的。嗯,我先给这山取个名吧……既然我叫云不仙,那这山就叫‘山无神’吧!”

    这云不仙一气呵成,把这山的名字都取好了,都不留与我商讨的余地。

    而它自然又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我多少有些预感,在云雾中以云雾清洗身躯与灵魂,那么在山间,自然是以山清洗身躯与灵魂。

    这类推的思想,虽然看似拙劣,甚至出现像“用山清洗”这种无法想象,无法操作的词句,但是逻辑好像没有任何问题。

    这座山可真大,虽然不高,但是连绵不绝,山上没有植被,却也不是石山,这是一座纯土质山。它能够保存的如此之好,可以断定很少有风雨,否则要么水土流失不成样子,要么就成了沙丘。

    “山无神”这名字取得可真好,真是“山无神”,放眼望去,这方圆的山都是些土堆山,却也没有生机。

    “创界之初是这样的,别大惊小怪!”云不仙答疑解惑还是真的很及时。

    我心想:这里能够对我进行清洗?

    “这正是清洗的好地方,因为这才是山的本来面貌。”云不仙说完又走了。

    而我却指着它远去的地方喊着:“你能不能消停会,就待在我的身边。”

    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因为当我失望地看着它无影无踪的时候,它却轻轻地落在我的头顶,说:“有什么吩咐?”

    然后竟然躺在我的头顶,还舒了一口长气说:“舒服。”

    我真不知道它兔子般大小的身躯,我的头顶怎么能够舒服地容纳它。

    “你说我也真是命苦,本以为离开那满是云雾的地方,会精彩一些,没想到又是一样,没有生机。”我埋怨道。

    云不仙却不这么认为,它的四个字把我反驳得哑口无言“又回去吧!”

    “你说这大山会怎样对我进行清洗?”我半回忆地说,“我记得把你清洗出来的时候,是云雾与我一体,浸透撕扯而出的。”

    “应该也是如此,大山与你一体,浸透撕扯进行清洗!”云不仙静静地躺在我的头顶,它一点都不急躁,不知道它哪来的闲情逸致。

    我回敬道:“云不仙,你开什么玩笑。”

    它倒是乐了,第一次听见它的笑声,这声音有些清扬,像笛声。我不由地在心里感叹真不知这家伙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是从我身体与灵魂中清理出来的。

    其实灵魂就是思想,我搜索良久,在我脑子里面有这东西吗?做梦也未曾有过。

    我看从云不仙那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也懒得管了,索性倒地枕山,仰望天空。而倒地的过程中,正好把云不仙给摔出几米。

    然后云不仙埋怨道:“你躺下也不说一声。”

    “你身体这么软,摔一下没事。”我偷着乐。

    云不仙爬起来,走到我面前,说:“等下你就知道哭了。”

    它也在我身边躺下,我突然感觉它有些不对劲,从来都没见它走路,因为他也没有腿,偶尔也见它自行把尾部分成两瓣,但那也只是为了翘个二郎腿。

    突然我只感觉后背剧痛一击,不知道这是哪个不守规矩的竟然偷袭我,而且还把我抛向空中。于是我骂道:“云不仙,就你个臭嘴,我不会是着了你的道吧?”

    说完,就有一个笑声在我的耳旁喧闹。一看竟然是云不仙,看来我刚刚骂得没错,继续骂道:“云不仙,你给我记着!”

    其实我就苦于没有法术,现在除了能够用嘴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真没办法改变现状。

    但是这云不仙的嘲笑并没有停止,此时它可爱的形象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刺眼。根本影响不了它的所作所为,云不仙说:“又不是我揍你,小心屁股呀!”

    它的话音刚落,我在落地的瞬间,又被吃了一记,整个臀部被重重地冲击了一次,我再次弹起。这云不仙真是看戏的不嫌事大,竟然还绕着我的身体飞了一圈,说:“没事,臀部就是要大点!”

    然后笑着又不知到哪儿去了。

    我还以为会被再次踢飞,没想到这次竟然没了动静。但是尽管如此,直接摔落下来,也是够我受的。

    我摸了摸后背,这次是真吃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这么下得了手。于是我用手触摸了一下地面,然后在我被击的地方找了找,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连山土被掀起的迹象都没有,真是奇怪。

    我暗自骂道:“这可真是白天见鬼。”

    刚说完这句话,就在我的脚下一米处的地方,探出个东西,直向我胸口逼来。我被吓得不知如何躲藏,先尖叫了一声。

    只听见云不仙紧跟一句:“住手!”

    我的胸口竟然没事,只见云不仙跳到我面前,说:“你想不招罪就别乱说话。”

    心想我刚刚也没乱说话呀,不也被踢飞。难不成我在心里说“这什么狗地方,什么都没有。”这也能招来不幸?

    “是的,在心里也不能骂!”云不仙一本正经地说。

    我竟然信了它,顺手就捂住了嘴。

    “刚刚到底是被谁揍的?”我问,

    云不仙乐了,说:“你知道也没用,你又打不过它。”

    这云不仙的言外之意就是知道是谁,于是我说:“你快告诉我吧!看我不把它……”

    话没说完,我隐隐地感觉背后有一股凉气,这才想起云不仙说的,不能骂。但想到这家伙喜欢偷袭,我决定转个身,一睹它的芳容。

    这一转身,我本以为能够战胜点什么,没想到吓得我直往后倒。一只巨大无比的泥柱物体向我脑门袭来,尖叫中我砰然倒地,眼睛直盯着这东西砸了过来。而后不知是惊恐过度,还是这物体离得太近,我竟然什么都没看见。一声巨响从我右耳穿过,我屏住呼吸,这是视力渐渐恢复,但是只能看见半边天,原来这泥状物体直插在我的右肩之上,沿着这根泥柱向上,这天空就剩下一半了。

    云不仙又笑了,我真不知道它在笑什么,于是生气地说:“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幸灾乐祸!”

    要不说语言是有作用的,即使没有回应也是如此。说话这句气话后,我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于是站起身来,这才了解了这泥柱的全貌,高高的个把人粗,却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我轻轻拍了拍这泥柱,结实的很,除了颜色像泥土外,结构与质地丝毫不像泥土,坚硬的很。要是被这东西砸中,后续的生活也就不用再想了。

    “云不仙……云不仙!”这时我发现云不仙竟然不见了。

    “不见了更好,免得帮不上忙还总是嘲笑我。”我心想。

    不过我竟然信了云不仙,想只要不骂这地方就没事,渐渐的胆子大了起来。但就在我松懈的时候,我又看见前方有物体袭来,快得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于是我说:“云不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呀,我没有骂它……真没骂。”

    而这物体根本就没有理会我的害怕,直向我脸部袭来,我的额头、双眼、脸颊及下巴全部笼罩在这物体的攻击范围。而后就在离我鼻尖约一厘米的地方,突然戛然而止,一声很刺耳的嘲笑,让我马上意识到我被耍了,原来这是云不仙的佯攻。

    这嘲笑声被还未止住的冷风一阵一阵地吹向我的脸颊,我伸手向前一扫,又没有逮着云不仙。但当手滑向旁边时,我猛然发现刚刚的泥柱不见了。

    这也没什么,见怪不怪了,这么长时间,什么稀奇的事情没有见过,真中了那句话“没有看不到,只有想不到”。

    云不仙止住了笑声,说:“你别总是想着抓我,你若少了我这个帮手,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这里。”

    “你别吓我,我自然就不抓你。”我也妥协了。

    云不仙说:“我才懒得吓你,刚刚只是在交流罢了。”

    我不懂云不仙讲的是什么,但我了解只要我继续听下去,就能清楚这来龙去脉。云不仙继续说:“一直袭击你的是‘山无神’,只是在这创境之初,它无法幻形罢了。说它无法幻形,只是说它没有具体的形态,所以把整个山体都算它的形体也是可以的,因此它自然就没有了灵动性。”

    云不仙一本正经地讲起事情来,还真有些做派。嘴巴一张一合间,吐露出稚气的声音,而你又不得不信服它的言辞。

    它说:“我刚刚这一顿忙活,在你的眼里只看出了我的嬉闹。而我却一直在帮你。”

    这话让我很来神,我虽然与云不仙此刻相距有五米左右,但这句话却拉近了我们之间不少距离。我也想这家伙不可能只会整人,就算它无限地天真稚气,也不可能把它的唯一玩伴往死里整。

    它继续说:“经过它几次对你的袭击,我可以断定,你身体里被惊吓的上升气血,能够有效的抵御它。并且这是能让它幻形的直接能量,也是你需要在这里所清洗的东西。”

    这算是说了正题,只是我怎么把这股能量激发出来,好像并不由我。

    云不仙静静地悬在那里这么一会儿,好像就不自在了,只见它在原处竖直方向转了个圈圈,又悬定在那里说:“这‘山无神’在没有幻形之前,它没有视觉,而且没有感情,只能简单的判断些对它利害的东西、言语,所以你刚刚骂它,它自然就袭击你。”

    我恍然大悟,然后看了看这座泥巴山,延绵不绝,毫无生气,原来也是奥妙无穷。

    云不仙没手没脚,就像一滴倒立的水滴,而此时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右臂来,还把指头往嘴里放。我见状就马上说:“你这样很不卫生。”

    话音刚落,它的手臂又消失了,然后云不仙双眼左右扫了一扫说:“你这是影响我思考。”

    我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说:“把手指放嘴里,真的不卫生!”

    看来我是把它当小孩子了,好在它也没有在意。

    云不仙继续说:“等下你继续骂这‘山无神’,在它攻击你的时候,我想办法激发出你的那股力量,然后让这‘山无神’幻形,同时也清除掉你体内这股力量,免得妨害你控制自己的‘躁气’。”

    我真没想到,这柔软的东西,竟然能够说出如此豪言。说心里话,把这个任务交给它,我真的不放心。但苦于没有想出第二个法子,暂且我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它见我有些迟疑,便生气地说:“你不相信我?”

    然后绕我身体飞窜了一圈,说:“再这样,我就又消失了。”

    我真恨自己不会法术,竟然受制于云不仙。但是有它再总比没有它强,于是我说:“就按你说的做吧!”

    云不仙见我没有什么异议,就说:“等下听我号令。”

    然后它在左边驻足了会,然后又在右边驻足了会,最后让我往右侧移了几步,算是它选出了一个好位置。

    它说:“你现在开骂吧。”

    我先左右看了看,而后望望天空,没有什么异常,就随口骂了句“你个卑鄙‘山无神’。”

    那个‘神’字我收了个短音,生怕余音过长,错失良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泥山给葬送了。

    余音收住后,我屏住呼吸,加紧搜索这身上各处的不适,尤其是后背、臀部及后颈,因为这是“山无神”喜欢袭击的地方。

    一分钟过去了,我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偷偷地回头看了看,一片寂静的泥山。于是我说:“云不仙,怎么不灵啦?”

    云不仙也不慌不忙地说:“别急,换个词吧。可能‘卑鄙’这个词‘山无神’不太理解。”

    “嘿!这‘山无神’文化水平不行呀,还挑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可就放开了骂。”我心里暗自笑道。

    “你个活得不耐烦的丑家伙,专门偷袭,没有教养,蠢得要死,烂泥扶不上墙的没脸见人的东西‘山无神’。”我自认为已经骂得够凶了,因为一口气我把能够给这“山无神”扣上的帽子全给扣上了。

    云不仙虽然嘴角隐约有些笑意,但并没有影响它聚精会神的劲,我知道这次我骂得凑效。很快我感觉出了一股冷气袭来,这次是我的后颈有一股凉意,然后迅速往下蔓延。突然我的双脚像是僵住一般,我马上意识到,此次凶多吉少,思想里马上闪现出曾经袭击过我的那桩泥柱,让我不敢往后细想。

    我直接向右侧方来一个跳跃,我已经用尽了全力,但是架不住这脚已经僵住,我竟然只跳了半米之远——说是跳,还不如说是倒向右方。

    情急之下我只能缩了缩脚以求最大的限度远离战场。

    这云不仙本已经向我撞来,虽然我并不知道它的用意。但是此刻我已经倒向右侧,不用管它。

    可是云不仙却急了,连喊了三句“站起来”。

    见我没有任何举动,它又说了句“你若不站起来,整个计划就失败了。”

    它话音刚落,已经向我的后方飞去。而此时尽管我已经倒向右侧,但就在刚才的几句话语间,我明显感觉到,这短短的半米是不足以抵御“山无神”的攻击,后背的凉意明显比先前还要严重。

    横竖都是死,我也就听了云不仙的劝告,用一只手缓慢撑起身躯,想慢慢地坐立起来。谁知情况变化万千,刚刚看见云不仙往身后飞去,此时它又钻到了我的前方,正再次向我撞来。

    我躲是躲不了。而云不仙见我有要躲的意思,就说:“闭眼,别躲!”

    看来云不仙是需要借助我的身体一用。它的飞速撞来,着实吓人,但它的身体柔软,应该对我没有什么损伤。

    我终于撑起坐立了,而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前方,突然我只感觉胸口剧痛,而后这种感觉又消散了,奇怪的是这阵剧痛过后,让我舒畅了不少,也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

    “云不仙呢?”我突然发现那家伙朝我撞来就消失了,于是我回头张望。

    只见又是一根巨大的泥柱向我袭来,而云不仙已然飞出了一些距离,此刻调转方向,回来直奔泥柱。

    我虽然不知道云不仙要干什么,但我并不指望它,因为相比这泥柱的坚硬与巨大,云不仙简直太弱不禁风了。那我只能自救,躲是来不及了,只能用手去抵抗。我伸出双手,在头顶交叉,去迎接这泥柱的撞击。我并不是不自量力,因为这个动作,我感觉双手力大无穷,信心满满,想必这就是背水一战所激发出的潜能。

    为了自我鼓舞,我仰天长吼。

    却只感觉眼前一闪,亮堂了许多。只见云不仙已经与泥柱相撞,然后化为乌有,这说的不仅是云不仙,泥柱也是如此。原来这光亮是散去的泥柱所倾泻的光照,这泥柱的硕大可见一斑。

    我还在长吼,因为我担心这泥柱又换个方向袭来。一鼓作气,再而衰,所以我不能停歇。

    “嘿!歇歇吧!”我听见了云不仙的声音,原来它又坐在我头顶了。

    “你没死呀?”我高兴地说,“还以为你死了呢!”

    “闭上你个乌鸦嘴。”云不仙气氛地说,然后跳到我眼前。

    我说:“你不是与泥柱同归于尽了吗?我亲眼看见。”

    云不仙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说:“同归于尽!你还好意思说,感激的话没一句,净说些对我不吉利的话。”

    云不仙的埋怨也不是不无道理,它继续说:“我若不出手,那泥柱早就把你砸了个粉身碎骨。”

    我收起了交叉的双手,心想也是,只凭借自己的一腔热血,想抵御那砸向我的泥柱确实有点痴人说梦,但是若说这泥柱是云不仙破的,我也不是很服气,就问:“你凭什么说那泥柱是你破的?”

    云不仙笑着说:“信不信由你……山无神。”

    一声呼唤,旁边又多了一个小家伙,它站在地上,有双手双脚,半米来高,只是这模样有点点丑,大体就是一座山丘模样,褐色的肤色,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

    “山无神!”云不仙又喊了一声。

    这时,这家伙才慵懒地摸了摸肚子,回答道:“干啥!”

    原来这家伙是“山无神”。

    我惊讶地问道:“云不仙,怎么回事?”

    “早就跟你说过了,只是你还没有理解。”云不仙也站在地上,与山无神并排说,“我穿过你身体时,把你的恐惧推了出去,然后在让它撞向那根泥柱,这样‘山无神’就幻形了。同时也用大山给你清洗了一遍。”

    难怪我当时感觉胆子大了不少,竟然敢只身与泥柱对抗。

    与此一来,“山无神”算是幻形了,但是我并不看好它,我觉得它比较笨拙,没有什么大能耐,倒是这云不仙我小瞧了它。

    “山无神!”我也喊了喊它,它很听话,听见我的喊声,就抬头看着我,眨巴着眼睛像是在等待我的吩咐。

    我乐了,蹲下身子打量了一下这“山无神”,这更加出乎我意料,竟然能从我体内能清洗出这东西来。

    “别逗它,这是你伟岸的一面。”云不仙说。

    “伟岸?”我将被这个词所折服。

    云不仙继续说:“你不就这么点伟岸吗?还嫌弃。”

    我知道是在嘲笑我,不过同样也嘲笑到山无神了。山无神怒火中烧,一跺脚一根泥钉已经刺向云不仙。

    云不仙见状,赶忙躲闪。这下我才算彻底清楚,云不仙基本没有攻击性,但是敏锐性强,山无神可就不一样了,攻击性超强,不过看上去挺笨拙的。

    泥钉,两个一软一硬的词组合在一起,感觉有点别扭。我走上前去,想拾起地上的泥钉,看看究竟,可没想到地上竟然空无一物。

    “山无神,你给我继续打云不仙,它最讨厌了。”我说,主要是想借山无神给我出气。

    但好像山无神并不听我的,等来的却是云不仙的谩骂,云不仙说:“你个钟明,挑拨离间,这创境之初还轮不到你说话!”

    于是它给山无神使了个眼色,只见几个泥钉袭来。

    “山无神,你不听我的也不能听云不仙这挨千刀的呀!”我话音刚落,几个泥钉已经射向我的脸庞,我闪躲不了全被我的脸接住了。

    一阵剧痛让我领略到了这泥钉的厉害,这东西看似有形,实则无形,射向我脸庞后,并能深入到我的肉体内,却没有留下伤痕,一阵阵剧痛是从肉体里面发出的。

    云不仙说:“这就是泥钉,似泥非泥,滋味可不好受。”

    说到底这创境之初就是有许多未知的、未成形的东西,而也正因为有这种特征,也就给本身神秘的法术增添了另一层神秘。

    “山无神,下一场吧。”云不仙说。

    听见这话,我意识到我的这些遭遇都是被安排的,于是问:“还有下一场呀,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还早地很,急什么,你的冷姑娘会等你的。”云不仙好像什么都清楚,连冷姑娘都说出口了。

    我就纳闷,这关冷姑娘什么事。但是说到冷姑娘,倒是又让我回想起他们了,也不知道落遗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在这里时间观念特别差,一晃又是一天,可就是不知道过了多少天,说是有白天黑夜,可是第二天起来,感觉身边没有任何变化,就会让你觉得还是第一天。这里有一种时间停止的感觉,若用周边没有变化作为判断时间停止的标准这是没有说服力,那么你查看你的指甲生长总能让你惊叹时间停止的神奇。

    “下一场是什么?”我不禁地问。

    山无神没有多说,就从它的双唇分开的那一瞬间,蹦出了一个字“水”。

    这个字若不是那么铿锵有力,我还以为这山无神是个哑巴。可若是你也看见了下一幕,即使山无神是个哑巴,你也不会嫌弃与小看它。

    只见它左脚一跺地,飞将出去——并没有开始所见的那么笨拙,落在了十米开外。云不仙竟然为之喝彩,我朝云不仙使了个鄙视的眼神,却不料已经错过了什么。突然,在我、云不仙及山无神之间,窜出一泥柱,笔直地向空中飞速生长。

    我以为这是要打开什么门,但是这种粗犷的长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看见这泥柱一根根地往下掉,想必是这泥柱撑不起这么高,上面的自行折断了。

    “快跑!”我没有法术,但我喊得最快。

    云不仙的视线没有移开这些往下掉的泥柱半毫,然后说:“别怕,伤不了我们的。”

    这话语间,泥柱越来越多了,阻挡了被打量的光线,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压了过来。我不由得叹了一声:“确实如此,逃也没用,因为根本逃不出去。”

    这黑压压的东西还没有压下来,而一种窒息感早已挤占了整个空间。这云不仙并没有逃,而是向泥柱飞去,而侧眼可以看见的山无神,也基本是同时间向泥柱飞去。

    我不知道它俩想干嘛,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她两非常有默契。

    这云不仙与山无神,同时撞向泥柱——它俩最狠的一招其实就是冲撞——这泥柱被两人冲撞得马上截断。

    而后天空中的泥柱马上变色,由深褐色变成了冰晶色。

    我感觉舒了一口气,但是马上又感觉不对劲,意识到冰的伤害并不比泥柱小呀。

    幸好这冰晶色并没有持续多久,一转眼的时间,这些冰晶色爆燃开裂,而后大规模地向四周消散,尽管声响不是很大,但是这种连锁反应般爆裂消散的情形,总能让你感受到局势不被掌控时你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刺骨的不适。

    而这种爆裂过后,云不仙与山无神飘然落地,我沿着它们的脚跟把视线缓慢移向我自己,而后我才发现我也是悬空的。

    整个世界又陷入平静,一个无边无际、无色无形的空间容纳了我们,没有了地面,没有了天空,也没有了冰晶。

    山无神说:“这是水!”

    我没有争论,因为我见过水,我也不想解释水的窒息。

    云不仙竟然又伸出它平时看不见的手,与山无神击了一掌,说:“水,我们到了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