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和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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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困:小暴乱与起

    “老李啊啊啊!”看着电棍警卫被袭击,被压着的0088警卫眼泪夺眶而出,他伸出手想要出去救他,“咔嚓”一种犬类似的怪物咬着他的手,很香地吃起来,他哀嚎起来。

    这声哀嚎不只是因为肉体上的痛苦,还因为眼睁睁看着挚友被杀害的无助感,他哭着叫起来:“救救他,救救老李啊啊――”

    听见同事的惨叫声,训练有素的冷酷警卫们先做的竟然是射杀怪物,吴黎歌不能理解这种置同事生命于不顾的做法,抢过一把半自动冲锋枪跑向了0088警卫。

    “瓜娃子!要干啥子嘛!”有个川籍的警卫发现了,可能见他是个新来的,就担心地拿着枪跟了上去。

    “别过去!你会受伤的!而且我赌你不会用枪!”师浩凡眼疾手快地拦住他说。

    “……你先擦一下口水。”吴黎歌不忍直视他哗啦啦的口水。

    “噢噢!哎!”在师浩凡抬手擦口水期间,一心救人的吴黎歌绕过他跑向了怪物堆里。

    吴黎歌一脸坚毅地开枪射向怪物,然而因为不够熟练,开枪时他倒把自己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无巧不成书,那一梭子弹真就射杀了几个怪物,但这冒失的攻击把怪物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它们都看向坐在地上的吴黎歌。

    电棍警卫的尸首和奄奄一息的0088警卫因为怪物被吸引了注意力,前者得以较完整的保存,后者得到短暂喘息的机会。

    “我的妈呀,要不得嘞,瓜批!”川籍警卫不慌不忙,站在吴黎歌身后边骂着边开枪,“哒哒哒”一梭子弹把一大堆怪物的四肢或者脑袋打飞,“你个瓜娃子,还莫快走!”

    “啊,我,可是同事还在里面呢!”吴黎歌快速起身,吓软的腿一瘸一瘸的,他拿枪的手都在抖。

    虽然他被训练过,但之前都是用手枪比较多,训练时间也只有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他不知道冲锋枪开起来就一直喷,他的手根本拿不稳,开枪的声音他也听不习惯。

    “带新人走!碍事!”随后来的警卫队队长朝吴黎歌一挥手,两个警卫听令地过来要带他走。

    “我,我可以!”吴黎歌挣开他们的手,握着枪,学着他们的样子开始射击,但基本上每一枪都有射空。

    警卫队队长边目不转睛地开枪射击,边忍不住骂起来:“沙雕!你丫会不会瞄准?浪费子弹还碍事,快滚!”

    被嫌弃的吴黎歌没办法,只能退到一边,把枪交给了别人。

    持枪警卫们用枪都很熟练,很快暴乱的怪物都被射杀,而他们中有些人也受到不同程度的伤,要不是这些怪物没有传染性,受伤的警卫一个都活不了。

    所有参加暴动的怪物被击杀后,尚有余力的两个警卫分别救出了0088警卫和电棍警卫的尸体,被扛在肩上的0088警卫看着头都没有了的电棍警卫,表情呆滞,不哭不言,沉默的好像他也是个死人了,筋连着皮肉的断藕似的右手咕咕冒血,钻心的疼痛比不过他心里的疼痛,心如死灰。

    他在想:刚才老李没救他多好,他反正离婚后是孤家寡人一个,可老李是新婚燕尔,他们两个刚喝完喜酒没两个月啊!

    “呜呜呜,弟妹还叫我这当哥的照顾着你点,呜呜呜,你要弟妹怎么活啊?”在经过吴黎歌和师浩凡身边时,他们都听见0088警卫这样哭着说。

    他们看着满脸是泪的0088警卫,心里都不是滋味,师浩凡尤其为自己刚才只敢一边看着,没有过去帮忙感到愧疚:“我太懦弱了,如果我刚才过去帮忙就好了……”

    “你过去也没有用,你不要自责!”吴黎歌拍拍他的肩,一脸黯然地说,“怪我,我要是厉害一点,就可以把他救出了。”

    “厉害个屁!你差点连他都要害死了!”警卫队队长走过来,他指着川籍警卫大声地说,“要是没他,你早就是怪物的饭食了!我们要是慢点来,你们两个都玩完!”

    “如果你们进来先救人,那个警卫肯定还有救!”吴黎歌不满地说。

    “你个傻子,谁不知道要快啊?可你想过没有,不先击杀怪物,我们这些突然冲进包围圈的人,都是它们的‘外卖’!为了伤亡最小化,有时候不得不采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胜利是累累白骨筑起来的!”警卫队队长厉声回答他,“为了救他们两个人,牺牲更多的人,你愿意看到吗?!”

    “……不愿意。”哪怕只是一命换一命,他也不希望看到,他必须承认队长说的是对的。

    “还有,身为警卫,少接触怪物,对怪物心软就是自己选择的慢性自杀,”警卫队队长注意到师浩凡,含沙射影地说,“它们迟早会失去人的意识,你要是不听劝,也迟早会死在它手里。”

    师浩凡面无表情,但是紧紧攥着的手心里全是汗,他知道警卫队队长不是危言耸听,这是他也知道的事实,但是被人否定和明确厌恶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他低下头,死死咬着嘴唇。

    “队长放心,我自有分寸。”吴黎歌明白警卫队队长说这些是为了他好,没有当场去反驳,他向队长敬了礼。

    “……回去多练练敬礼的姿势,歪歪扭扭的!”队长不好继续说什么,留下一句话就走了。那个川籍警卫没在理他,跟着队长离开。

    “师先生,别在意他们的话,我相信你不会变成它们那样的。”吴黎歌叹口气,看见师浩凡很难受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说,“我一直相信,一定有办法能救你们的,即使我做不到,还有别人!”

    慢慢抬起头看着吴黎歌,那家伙果然又笑得像个二愣子,但师浩凡就突然很感动,他点点头:“嗯,我也相信。”

    “哦,对了,你刚才为什么流口水?”吴黎歌天真无邪地发问着,“是因为被谁打到牙齿了吗?”

    师浩凡在心里默默吐槽:他还真是个二愣子,竟然丝毫没有往最坏的方向想吗?

    “0096!快特么滚回来!”传呼机里传出暴躁的声音,吴黎歌莫名觉得心里不安,但他还是回应着“好,马上。”

    “师先生!我先回宿舍,您多保重!”吴黎歌说完,跑向疯城外的警卫宿舍。

    “你也是!”师浩凡对着他的背影大声说着,大概是听到吴黎歌刚才的安慰,师浩凡现在的心情愉快很多。

    “就借你吉言,期待着有那么一天会来到吧!”师浩凡自言自语着走向楼群。

    蓦然抬头他才发现头顶是蓝天白云,而从上往下看,就是刚才暴乱怪物的尸体和血肉,反差巨大,令人唏嘘。

    经过尸体时,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他的身体突然隐隐作痛,抱住身体,他快速走过去,等远了,闻不到味了,他才觉得舒服了点。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就是死亡的味道。

    ……

    摆脱典狱长身份的林箹就是传说中家里有矿的人,就连官方都轻易奈何不了的那种,只要她不吐露任何关于隔离区的事,她的生活就能维持安稳的现状。

    这不,刚回来不久,她父亲就把公司的副董事长位置给了她,现在她正在接见通过面试的人。

    “一号面试者口齿不清,pass!”

    “六号面试者衣冠不整,pass!”

    “十八号你明显超龄了……长得早熟?身份证给我看看,在家里?那你还是pass!”

    林箹坚持要把负责面试的主管开除,原因就是上面的面试者水平太低,她问:“这些人到底是怎么通过面试的?”

    这位主管是董事长的心腹,在林箹到任前一直是“自以为是,唯我独尊”的工作态度,怎么说呢,就是心高气傲。

    主管看林箹是新官上任,董事长也没有明说她的身份,于是明显态度没有端正:“副董,他们各有各的优点,您不能单凭一面否定他们啊!这让董事长知道了可不好!”

    拿她父亲压她,怕不是个嫌饭碗太铁的,林董事长“爱女如命”是一直名扬在外的,这位主管是真的作死!林箹的秘书在在一旁擦着冷汗。

    “董事长,事情你也知道了,你评评理?”林箹呵呵一笑,向主管身后招手,主管吓得一回头,果然是董事长阴着脸在看着他。

    林董事长本只是来看看女儿刚回来适不适应工作,没想到就发现了心腹主管的工作失误,最重要的是,不尊重他的女儿!

    毫无悬念的,主管因为面试放水,改错态度太差,不尊重副董等三个原因,被炒鱿鱼了。

    林董事长离开后,她继续工作。

    “三十五号!”秘书把三十五号面试者带过来,林箹正在低着头看他的简历,手一挥:“请坐!”

    面试者也不含糊,叫他坐就坐了,静静等待着林箹发问。

    “嗯,你的简历我很满意。”林箹笑着看着简历点点头,接着抬起头看着他说,“你可以……”看见他的脸,林箹一怔,那张脸她之前才见过,但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林董,你怎么了吗?”他的声音听着就像个学生。

    “啊,没事,叫陈宇是吗?你今年多少岁?”林箹反应过来,笑着说。

    “噢,我今年21岁,我明年就毕业了。”陈宇笑起来甜甜的,林箹完全不能把他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好,我下面再问几个问题,你的回答让我满意的话,面试就通过了……”林箹按着流程开始出题。

    陈宇对答如流,不仅答的优秀,留下的整体印象都让林箹很满意,面试重要的一环之一,就是第一印象。

    “非常感谢林董你的赏识!”陈宇站起来,对着林箹九十度鞠躬,语气非常真诚。

    “嗯,小伙子好好加油!”林箹要承认,一天下来就属陈宇让他最满意,即使他的脸让她很不舒服。

    工作结束后,林箹叫来秘书。

    “林董,有什么吩咐?”秘书恭敬地问。

    “去查查陈宇的底细,那张脸……不可能是巧合,要越详细越好!”林箹一改刚才笑脸盈盈的样子,再怎么满意,该查还得查。

    “是!”秘书应声离开。

    林箹拿着咖啡杯走到公司的窗前,刚抿下一口,就看见楼下的陈宇正仰着头,笑脸很阳光,也不知道看见她没有,挥挥手离开了。

    “秘书,派人跟着陈宇,他刚刚离开!”

    “啊?这小子不是早面试完了吗?现在还逗留在公司?”

    “是在公司楼下――总之,跟着他!”

    “是!我马上派适合的人跟着他!”

    看见一辆红色桑塔纳正跟着陈宇,林箹生气地打通秘书的电话说:“混蛋!能不能低调一点!”

    “啊,好的,马上换大众!银白色的!”

    “分两路,一路车跟,一路人跟,总之,紧紧跟着他!”

    “是!保证完成任务!啊不,属下会尽力的!”

    还真是会给自己留后路!林箹从疯城出来后,明白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于是她决定自己跟着陈宇。

    走在路上的穷学生陈宇知道被人跟踪了,他故意往人多的地方挤,走路各种弯弯绕绕,借着下班高峰期的车流和人流,甩开了跟踪的人和车辆。

    钻到偏僻小路的他,无奈地摇摇头:“没办法,谁叫我穷啊,都被逼成了人工导航,啧啧,贫穷害人!”

    “那你挺厉害的。”

    陈宇寻声看去,四周无人,当他向上看时,看见了在废弃楼房上俯看他的林箹,作为前典狱长,她追踪犯人的功力还是在的,当然,并不是每个典狱长都有这个能力。

    “林董,你也走这条路吗?啊,不对,林董怎么在这里?”陈宇挠挠头,笑着说。

    “哼,装什么憨憨,不是很聪明吗?”林箹从楼上跳下来,稳稳落地,冷冷看着陈宇。

    最讨厌装样子的人,就像那些长着人脸的怪物。林箹厌恶地想。

    “啊?我没装,我从小憨到大的。”陈宇笑起来真的人畜无害,小女生都喜欢的那种,可是林箹越看越讨厌。

    “不能好好聊天的话,还是打一架吧!”她已经很久没打人了(打的都是怪物),很凶猛地跑向陈宇。

    “可是我想好好聊天啊!”陈宇脸色一变,拔腿就跑,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说打就打,他是真的慌了呀!

    ……

    “伯承,小宇发来消息说,跟人打上了!”一个中年妇女着急地说,“怎么办?”

    “就叫他不要去了,啧,不听。”被称为伯承的男人抽着烟吞云吐雾,毫不在意地说,“没事,小宇自己能行的。”

    “好,都听你的。”中年妇女很信任他,点点头说,“那你怎么样?官司打完了吗?我们家这个样子,还能起来吗?”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呜呜呜,都怪我一时糊涂!”中年妇女突然抹起眼泪。

    伯承最看不得她哭,掐了烟,走过来抱着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他说:“他会没事的,拼了命我也不会让他有事――还差一点点,我就选上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妇女推开他,失控地叫起来,“小宇都那么努力了,他之前学习成绩不好的……你呢,你能不能有点长进?!”

    “别拿我和孩子比好吗?!没有我哪有这个家?小孩子有什么苦,大人的苦才是苦!他们……”伯承说的正起劲,突然想到什么,他就闭了嘴。

    “你还敢这么说?孩子们也有自己的苦痛,你还没有吸取教训吗?!”妇女哭得两眼通红,疯了一样用拳头砸在他身上,“你要是再不行,我就自己想办法去!”

    伯承钳住她的两只手,蹲下身看着她,目光真诚:“安然,你放心,我这次和他们差距很小,现在选举还没有结束,我还有机会!”

    “嗯,我信你,这一次。”安然大概是哭累了,有点困,伯承把她抱上床,为她盖好被子,她扯住伯承的手说,“我又梦到他了,他哭的好伤心……”

    伯承没有说话,看她慢慢入睡了,才轻轻走出房间。

    “先生,这个月的收入比之前有起色。”付冬是他的弟子,如今也已经三十二岁,听说他的情况后,毅然辞掉工作来帮忙打理生意。

    “嗯,果然我不适合做生意,以后就全权交给你打理。”伯承边说边把他引出家门外,怕两人对话吵到安然。

    “先生,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能东山再起!”付冬说的真诚,丝毫不是拍马屁。

    “那是必然。”伯承满意地点点头,他转头问付冬,“我之前说过的事,你看怎么样?这件事交给你我才放心,是危险了点,但是拜托你了!”

    “先生对我有教诲培育之恩,我自当无二话,只是先生的生意要交给别人了。”付冬跟以前一样,说话文绉绉的,“我已物色好人选,先生满意便可。”

    “我信你,你认为怎么样就怎么样。”伯承对生意已经不上心了,他对着付冬的耳朵交待几番,付冬领命离去。

    “我这头老狮子,想不到还有重新起来的机会,呵。”伯承背手而立,看着苍茫天空,眼神坚定,“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