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火为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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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是…谁?

    黑色为幕的世界中,点缀着点点萤火,一团火光悄然出现,将靠的最近的一点萤火吞噬,而后快速移动将三点萤火纳入其中,最后是距离稍远的十几点萤火。

    吞并以后火光更明亮了一点,但光在这片黑暗中似乎无法传播,除了火光外,周围只剩下了黑暗。

    赵明只感觉无数的记忆涌进了自己的脑袋,此时自己是陈龙,陪着儿时伤心的王楠第一次到了树屋。

    “别哭了,这个树屋好看吧,以后天天带你来玩。”陈龙指着树屋对儿时的王楠说道。

    “嗯,嗯,好看。”王楠吸了吸鼻子,止住了哽咽,回道。

    画面一转,赵明成了王楠,被孙悦压在地上,感受着右手掌钻心的疼痛,孙悦的手在自己身上探索,屈辱、恐惧、愤怒交杂在脑海中,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啊!赵明想要大声嘶吼出来,他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画面再转,他成了孙悦,他站在角落里,看着人群一个个上前,将刀捅进赵科的身体,恐怖得不能自己。紧接着站在自己家门前,看着王楠和陈龙在村里打闹,心中更是嫉妒和难受。

    他成了王伯,为了活命,为了合群,为了不受排挤,一刀捅进了赵科的身体,看着他绝望的眼神,自己感受到害怕和兴奋。

    他现在又成了一个叫许天的人,他瘫坐在一个树桩旁,在他对面是一只成人大小的赤色螳螂,螳螂的双刀上滴落着鲜血,在他周围树木都被削成了树桩,地上散落着将近二十具尸体,全是拦腰截断的,鲜血将地面染成了绯红。

    赤色螳螂突然看了过来,口吐人言道“杂碎,胆敢反抗,死。”

    话音未落,镰刀已至,一刀横砍在了许天的额头上,皮肉翻转,当!的一声,一个看着面相斯文,握着一柄长剑的男人,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按在剑身上,止住了镰刀的攻势,也避免了许天被开颅的结局。

    赵明在脑海中略微一思索,便知道了男人名叫严波,是自己这支小队的队长,不过剑是双侧开刃的,严波的鲜血从剑上缓慢滴落,仅一击的力量,便差点将他的手掌分成两半。

    赤色螳螂一击未成,快速与男人拉开了距离。

    “队长,你快走,不用管我们。”许天硬撑说出了话。

    “还是受不了你们死在我的面前,许天,好好的活下去吧。”严波将许天一手拉了起来,挥手在许天的额头上抹了一下,许天感觉额头不再痛苦,而是温暖异常。

    严波看到许天的伤口不再流血,便用一股柔力将他推开了去。许天想抗拒但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离战圈越来越远,直到边缘。

    严波将许天送了开来,转身长剑凝出冰霜,黑发寸寸变白,对着赤色螳螂道“来尝尝蚂蚁的力量吧。”

    赤色螳螂没有说话,只是将双镰交叉,互相碰撞了一下,意思再明显不过——来吧!

    严波说完,身形直逼赤色螳螂,赤色螳螂用镰挡了下来,没有金属碰撞之声,严波的剑也没有被弹开,他剑上在碰撞的地方生出了霜,将剑紧贴在了螳螂的双镰上。

    趁着这一瞬间,严波的身体也靠近了螳螂,他的身体长出了冰刺,刺进了螳螂的腹部,寒冰眨眼扩散,螳螂想退后,都周围半米范围内已经出现了冰层,他的动作变得迟缓。

    还不待螳螂破冰而出,又是一层层冰覆盖而上,严波的身体也是眨眼衰老,直至没有生息,从出手的一瞬间开始,严波就知道自己除了豁出生命一战,别无他法,因此他毫不犹豫的赌上自己所有的精气神聚成了这生命的冰晶。

    嘭!的一声,一枚宽约一米,长两米的菱形冰晶倒在了地上。

    赤色螳螂感觉自己的肉体的活力和生命力正在被这冰晶缓慢吸收,它想挣脱,动作却越来越慢,直至一动不动。

    就在许天认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冰晶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紧接着许天看到冰块猛地爆碎,严波的身体随之四分五裂,一身赤色的螳螂完好的出现在了冰雾之中。

    赤色螳螂看了一眼许天的方向,又看向了更远处,感受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力量,说了一句“杂碎”便转身振翅飞走了。

    许天在远处看着遍地的残肢和爆碎的冰晶,狠狠一拳砸在了地上,嘴里喃喃道“队长!”

    赵明还没来得及感受拳头上传来的痛楚,场景再次转换,一道仿若虚无的声音从赵明耳旁传来,眼中的世界开始变得清晰。

    一个老头在点满白色蜡烛的屋子里,在他面前摆放着一个供台,供台上是一具死去孩子的尸体,地上画着纷繁的符文,老人跪拜在供台下,嘴里念着“我身成汝身,我神归汝神,借取万般法,血肉供汲取。”

    随着老头咒语的念出,赵明感觉身体似乎变得轻盈,有种进入老头身体的渴望,渴望占据他的身体,啃食他的灵魂,这种渴望无比强烈,赵明根本无法对抗,飘进了老头的身体。

    进去后,在赵明眼中出现了一片黑暗世界,在这世界中有一点萤火一闪一闪的,赵明看向萤火的眼睛中充满了渴望,他飘了过去,一口将萤火吞下。

    随着萤火被吞下,关于这个老人的记忆如同江海决堤般涌入,他看到了自己儿时,父母在自己面前全身长出绿毛,疯狂的叫着“我是谁?我是谁?”最后被其他村民打死。

    成年后在一次狩猎中,他从一具骷髅旁边发现了一张羊皮卷,上面满是怪异的文字和符号,他看不懂,但收了起来。

    后来便一直想办法了解那羊皮卷的文字,由此度过了中年时期,在这期间和一个同村的女孩结婚生下了一个孩子。

    村里仍是不时有诡异发生,每次都有人死去,有时还会有一些巨大的猛兽发现村子过来猎食,村子都将之击退,但村民的伤亡也不可避免。

    渐渐的,身边的同龄人越来越少,最后那个相伴了半生的女人也在一次诡异中死了,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

    他知道很多村里年轻人不知道的知识,羊皮卷的记录的东西也渐渐被他知晓,他成了上一个时代的遗留者,成为了这个村的村长。

    他希望所有人可以越过越好,不再巨兽和诡异的打扰,他组织大家修筑抵御巨兽的高墙,收集并记录诡异发生的时间和结果,希望从中找到躲避的办法。

    时光流转,不觉已至老年,一场全新的诡异袭来,村中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全部陷入了昏迷,生命迹象也一天比一天弱,他的孩子也在这些人中间,再这样下去,一切就都完了。

    他无奈拿出了羊皮卷,按照上面的记叙开始布置祭台,画符文,甚至在夜晚去村边的坟地里挖出了一具刚死的尸体。根据羊皮卷记载这是一种降灵仪式,人可以通过这种仪式获取特别的力量,但他觉得太邪性,一直未做尝试,现在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一切准备完毕,跪在地上念起了咒文。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许天从跪坐状态站了起来,陈龙感觉一股极致的饥饿感,赵明看着供台上的尸体,不停的吞咽口水,张熊克制不住美味食物的吸引,走了过去,一口咬在了尸体的手臂上,本该年老不堪的牙齿,此刻异常锋利。

    王楠熄灭了屋内的蜡烛,将符文全部擦除,将尸体装入口袋,打开房门,带着口袋趁着月色又将尸体埋了回去。

    李炣原路返回,在屋子里舒服的睡了一觉,直至白色的晨光撕开了黑夜。

    赵明去了自己孩子的屋子,看着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男子,赵明感觉自己心中痛苦不已。

    陈龙握着那只只剩皮包骨的手,闭上了眼睛,在他的意识中,周围再次变成了一片黑暗,在这黑暗中有一粒快要熄灭的萤火。

    王伯向那粒萤火靠了过去,他感觉自己正变得炽热,随着他的不断靠近,萤火上的一些漆黑如墨的小触手开始缩回黑暗,萤火重新变亮。

    赵明赶紧止住了身形,没有去接触萤火。

    陈龙再睁开眼,黑暗已经消失,躺在床上昏迷的人已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站在床边的陈龙,喊了一句”父亲“

    一句父亲,让赵明感觉眼眶一阵发热。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其他人。”王楠开口,苍老的声音传出。

    赵明用同样的办法将村里一半的人唤醒了过来,他正准备去下一家,但自己的意识再次被饥饿感支配,看着屋子里的人,赵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

    “吃了他们,吃了他们,吃了他们!”赵明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咆哮。

    “不,不行,不可以,我是人。”陈龙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想法。

    “村长?村长?”

    嘭!的一声,王楠把门狠狠关上,不顾身后的人的呼唤,走回了自己的家中,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家里。

    赵明翻找着所有能吃的东西,疯狂地塞入自己的口中,呕!但一入口便被自己吐了出来,很显然他需要的不是人传统意义上的食物。

    “饿,好饿,好想吃肉,好想死。”

    “不,我不能死,还有人没有醒过来,我要将他们唤醒。”

    “吃肉,吃肉,吃肉,吃肉。”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赵明挣扎着,抵抗着,但仍抵不住脑海中一个主意的冒出。

    “可行!”所有意识一瞬间都冒出并认可了这个计划。

    一片黑暗中,一团火光静静燃烧着,突然一粒萤火从中脱离了出来,远离了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