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火为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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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是……每个人

    春秋荣枯,一晃一载。

    期间村子经历了一次巨兽误入,一只霸王虎,和村人的房子一般大小,对村里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但人员疏散及时,伤七人,亡五人。

    不过霸王虎盘踞在了村中,没有离开,陈建决定重新寻找地方,重建村落,村民也都同意这一决定。

    深林仿佛无边无际,陈建带着村民在林中摸索了数周,最终找到了一处林中水潭,在离水潭较远处,将树木砍掉,重新建起了村落,同时也效仿了之前在村边修筑围墙的形式,在村子周围设置了防线。

    时间到了现在,陈建家中。

    “你们觉得要迁走吗?”陈建看向在座的四位老人,征询他们的意见。

    “我们迁走,村里半数的畏光症人员怎么办?”一个微胖的老人反问。村里的一些人害了恐惧光亮的病症,一看到光亮就发疯一般的大喊大叫,甚至伤害自己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和其他人一起走。

    “没办法,只有让他们留着这里了,不然传染给其他人,大家一起死吗?”一个精干的老人回道。

    “你是怕传染给你吧?都这么老了还这么怕死,要不你学学肖鹏,吃人长寿?”留着络腮胡的老人嘲讽道。

    “要不是他,你现在还能这儿?大家早地下团聚了。”精干老人回怼。

    “那你也试试吃人呗,看能不能救救大家伙。”

    “你!……”

    “好了,我们现在是在说当下,之前肖鹏的事已经过去了。”陈建打着圆场。

    “肖老还在就好了,至少少死些人。”一直未说话的老人低声自语。

    最终五人还是没商量出明确的结果,此事也就暂且搁置了下来。

    几人不欢而散,各自回了屋,陈建送走几人也准备先休息。

    房间的灯火突然熄灭,只有一支蜡烛微弱燃烧。一团球状黑雾出现在陈建眼前。

    陈建吓得退在了墙角,出声问道“你是谁?”

    黑雾口吐人言“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救所有人。”

    “肖村长?”陈建闻言出声问道。

    黑雾一阵闪动,险些溃散,陈建看见了一双发红的眼睛,一声明显不是人的兽吼声。尔后一根触手从黑雾中伸了出来,从陈建的后脑勺一下插了了进去。

    微微摇晃的蜡烛也随之熄灭,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清晨天色未亮,陈建将村民们召集了起来。

    “我昨晚觐见了一名伟大存在,祂怜悯我们,愿意以它的恩辉庇护我们,免收诡异侵扰。而我们只需要不时给祂做祭祀”随着陈建话语声落下,一团房屋大小的黑色雾气缓缓出现。

    雾团缓缓缩胀,如同脉搏,在场所有人则感觉磅礴如山的压力袭来,呼吸都有一瞬凝滞。

    陈建仿若没有影响,继续道“祂愿意给我们选择,我们愿意祂就留下庇护我们,我们不愿意祂就远离我们。”

    “我们的选择呢?”陈建老去的躯壳里,仿若注入了新的能量,大声问道。

    村民看着明显状态不太正常的陈建,同时不得不承认在毫无办法的情况,少数人的牺牲换取大多数人的安稳,人们是愿意的,何况是绝少数和大多数。

    “我们希望守护者大人提供庇护。”人们开口道,一些人甚至已经跪在了地上。

    “好,祂已知晓我们的选择。”陈建对着雾团,仿若在听什么,紧接着转头对着村民们说道“献祭开始。”

    雾团猛的膨胀,将所有人包裹其中,所有人眼前都是一片漆黑,黑暗中两声惨叫响起,尔后黑雾消失,雾团也随之不见。

    此时白色太阳升了了起来,阳光照在了人们的身上,没有人有任何的反应。

    “好了,好了,畏光症好了。”有人惊奇的发现,自己不在恐惧光亮,兴奋的叫出了声。

    其他人闻听此言,也检查起自己来,发现病症不再对其有影响。

    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随着那两声惨叫而消失的村民。

    离村庄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之中,黑色雾团全部散去,露出了肖鹏现在已经变成蠕虫模样的身体,他将头狠狠撞在山壁上,痛苦道“该死,又吃人。”

    “他们自愿的,你给了他们选择。”张熊说道。

    “不!那是威逼,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能拒绝。”王楠说道。

    “他们愿意弃少保多,如果没有我,他们只有全部都死,我是在救他们。”赵明说道。

    “是的,我在救他们,世间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的,没我他们就得死,对,就是这样的,我是他们的守护者。”肖鹏自语道,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树屋中,随着王楠、陈龙和赵明的意识和肖鹏为主导的意识体逐渐趋同,三人生命体征也越来越微弱,陈龙痛苦地翻了一个身,一颗牙齿状的种子从他身上掉落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下后,挨着赵明的脚停了下来,牙齿里伸出了一根细小的绒毛触手,扎进了赵明的身体。

    漆黑的世界中,一粒荧光正绕着一团火光飘飞,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两年时光,转瞬即逝,期间在赵明感到饥饿的时候,都会叫陈建带村里人过来献祭,村里也一直都没有诡异再次发生,两边相安无事。

    又过了七八年,陈建的形体逐渐枯萎,最终老死,村里人换了一个村长,在这期间诡异一次都没有发生过,人们开始质疑献祭是否存在的必要。

    “这头怪物也没出来过,现在还有没有诡异都不一定,我们为什么要害怕他,为什么还要献祭人命给他。”一个光头年轻人大声的对着村民说道。

    “对,杀了他,我们的命运由我们已经主宰。”人群中有人附和。

    因为这些年村人一直都准时的献祭,所以之后赵明也没再过这边,只是尽力地防止诡异发生,因此新任的村长也没见过他,现在的村长毫无疑问很认可光头年轻人的想法。

    “不行,你们不知道祂有多大的伟力,也不知道诡异多么可怕。”村里还有些旧时期的遗留者,他们想阻止这些年轻人,可没人听劝。

    “我看你们老了,只知道害怕,只知道退缩,我们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有的年轻人无情的说道。

    时代属于每一个人,但时代的领军者永远属于年轻人,老人只能在后面紧紧抓住时代的尾巴,不至于掉落就已是万幸。

    又是一个献祭日,张熊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接下来到来的美食,

    但迎接他的是一堆拿着武器的村民,他们直接冲进了山洞,看见了没有覆盖黑雾的肖鹏,村民强忍恐惧,刀枪剑戟全部招呼在了肖鹏身上,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痛苦,赵明突然感到一阵愤怒。

    他每一天都在这里替所有人防备着诡异,现在居然来杀他,他怒吼了一声“杂碎!”

    无数触手从赵明的身体里伸出,触手带着口器,口器中是无数的倒钩利齿。战况无疑是一边倒的,一腔孤勇的凡人,又怎么可能干掉接触到了诡秘世界的异类。

    光头男子看着身边的村民,一个个倒下,因为愤怒,赵明下手极狠,大多都是分尸,内脏破碎在山洞的地面上,夹带着残肢碎肉,村民这边越来越胆寒,随着赵明一手将一个人在空中撕裂开,血水夹带内脏撒在光头男子身上。

    他清醒了,跟他一样,村民们都清醒了,他们怎么可能杀得了这种怪物?他们丢了武器,跪在了地上,祈求赵明放过他们。

    肖鹏看着下跪的村民的,看着满地的血肉,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震颤了一下,他蠕虫般的身体喷出了一股紫色烟雾,然后他用触手将还活着的人卷起,扔出了洞窟。。

    同时他在洞窟更深处用触手卷出了两个没穿衣服人,让他们在在地上捡了两件衣服,然后在满是血污的地上抹了一下,也扔了出去。

    被扔出去的众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他们没有抱怨、叫喊,而是快速站了起来,然后往村里跑回去了。

    村中剩下的几个老人看着这些年轻人带着一身血污回来,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发生了什么?”老人拉住了光头男子,光头男子满眼惊恐的看了老人一眼,快速跑走了,什么也没说。

    “你们俩是谁,有点面生啊?”老人拉住了两个人,他感觉已经没有见过这两人,又感觉似乎见过这两个人。

    两个人看了一眼老人,同行的还保持着些许理智骂道“你们老糊涂了吧,他们是陈剑和肖展啊。”

    “陈建?肖斩?有点印象。”老人松开了两人的手,两人向着两个空落落的房屋跑去了。

    几个老人看着零星回来的几十人,其中没有自己家的孩子,便预感发生了什么,一时竟悲伤过度,倒在了村口。

    洞窟中,肖鹏满眼泪水的将断肢血肉全部塞进了自己的身体。

    树屋中,王楠、赵明、陈龙的身体已然没有了呼吸。在赵明的尸体上,一顿带着笑脸的小花正在慢慢长大。

    村子北方的深林深林中,身穿黑红袍子的一行人,也失去了生命特征。

    深林中的生物,则开始悠悠转醒。

    此役后,村中人口锐减,但接下来五年时间内肖鹏没有再叫村人来献祭。村庄得以修生养息。

    有了这次教训,肖鹏开始控制每一任的村长,但随时间累积,他吃的人越来越多,无数的记忆,无数的灵魂似乎都在他的身体堆积了起来,他开始迷失了,他忘了自己,忘了一切,只有进食和对抗诡异成了他的本能。

    有时他也会清醒一下,

    “我是肖鹏”

    “不!我是王楠”

    “不!我是陈建”

    “不对,我是赵明。”

    “不对,我是……每一个人。”

    黑暗世界中,火光猛的一胀,他旁边那粒萤火在被吞掉前,突然闪烁,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