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祈灵
有了新道路,一行人耗费了三天多一点的时间便到南三号村,期间没有遭遇巨兽,似乎南边的巨兽都清空了一般。
此时的南三号村相比于之前已然多了些改变,多出了许多崭新的木屋,村落里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孟洁将人全部带到了扩建后的议事厅,大元也早已带着南三号村要参加祈灵仪式的人在此等待。
“都准备好了吗?”孟洁让带来的众人自己找位置坐下,她则找到了大元,问道。
“嗯,都已经布置好了,前面的隔间就是布置好的仪式场所。”大元指了指前方黑木板搭建的临时隔断间。
“行,老规矩,我先去看一下,没问题的话,你就让他们开始。”孟洁说着往隔间走了过去,
咯吱!孟洁推开木门走了进去,一张供桌,桌上放着一头新鲜宰杀的老虎,老虎血装了一大桶放在了供桌下,供桌周围整齐的放着二十四根蜡烛,屋内的八个方像挂着用虎血写着原始咒文的幡子,地上凌乱而不失规律地刻着黑色的大小法阵。
在孟洁的元力视野中,这屋内的各色元力在这些阵法的引导下交织成了一个彩色漩涡,不一会又逐渐变黑,成为一个黑色漩涡,再隔一会儿又变成彩色,如此循环,缓缓流转。
孟洁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便退了出来。
此时大元给每个人发了一个木牌,让他们刻上自己的名字和家人名字及大致住在哪里,如果没能撑住,这将成为他们给父母的遗物。
“你别说,我还真有点怂了。”一个年轻人拿着木牌对身边的朋友说道。
“这有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旁边年轻人回道。
“你的手倒是不要抖啊。”年轻人看着朋友的手抖得都快刻错字了。
旁边年轻人笑道“你懂什么,我这是兴奋,我们快要成为掌控水火的强者了。”
“大家一边刻字一边听我说一下。”孟洁的声音在元力的增幅下,传遍了议事厅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安静了下来,静等下文。
“你们在踏入仪式前随时都可以退出,你们来到这里就已经证明了你们勇敢,没人会笑话你们,毕竟比生命更重要的事,不多。现在退出也不算晚,只需要把木牌给那边的兄弟就行了,待会儿踏入仪式就没有退出的权利了,因为我们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人’,那时再退就只有诛杀。”孟洁说些指了指议事厅门口套着黑红袍子负责守卫的探索队成员,又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
“但如果,你们认为获得力量,砍杀巨兽,保护自己,保护他人,保护村寨,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想成为探索队的一员,那就踏上前来,将木牌交给我。然后和我,和我带领的探索队成员一样,为自己,为同族,搏出一个选择!”孟洁的声音在元力增幅下震耳欲聋。
“拼了!”孟洁声音落下后,一个年轻却坚定的声音出现,一个少女走了出来,把木牌递给了孟洁。还快速抱了一下孟洁,然后跑进了隔断间。
全场气氛也是点燃,“拼了!”两个字从议事厅传出,响彻整个南三号村。
李雯婷此时也走到了孟洁身边,她要负责记录这些孩子的地址,以便之后的抚慰。
听着厅中拼了二字,李雯婷自语道“是不是,该给探索队想一个口号了。”
孟洁则低头看了一下手上的木牌,一眼便看到了刻得飘逸灵动的三个大字——穆紫筝。
咯吱!穆紫筝推开门进去,大元也随之跟了进来。
“在这里跪坐好,屏除杂念。”大元指了指地上法阵的中心。
穆紫筝乖乖过去跪坐在地。
“等会儿你身体会感受到剧烈的痛苦。但却不会因此昏迷,同时你的脑海中可能会看到一些痛苦的或者幸福的画面,你必须坚守本心,不去向这些东西妥协,用你自己意志控制一切。”大元叮嘱道。
“嗯。”穆紫筝点了点头。
“好,现在照着这木牌上的字念。”大元递给了穆紫筝一块刻着字的木牌。
穆紫筝接过木牌,跟着木牌上的字缓缓出声“死生不定,阴阳逆装,吾身汝灵,肯以魂祭”
随着咒文的念出,穆紫筝觉得自己的感官立体了起来了,她闭上了眼睛,仍可以感觉到大元往外走了一点,在房子角落里,观察着她。
随着感知的敏锐,穆紫筝感觉到了不知从哪里投来的多道目光,让她一时汗毛直立。
在以前一片漆黑的空间中,此时布满了星火,如同夜晚的星空一般。
在这漆黑中出现了一个彩色漩涡,彩色漩涡一出现黑暗便蠕动了起来,一道遥远缥缈的声音从黑暗更深处传了出来“路…开了。”
一只只漆黑的触手从黑暗里伸出,钻进了彩色漩涡。
穆紫筝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自己的头里钻,一开始像扎针一样,不痛不痒,穆紫筝还没来得及高兴,那种感觉变成了像推着工程车撞击城门一般的痛苦。
随着那种东西的涌入,穆紫筝感觉自己的头像一个充气的皮球一样鼓了起来,很快便到了临界点。
“啊!要爆炸了!好痛!”穆紫筝双手抱着自己的头蜷缩在地。
大元无视了穆紫筝的痛苦,他也没办法帮忙,在他元力视野中,此刻五颜六色的元力河流正从穆紫筝的天灵流入她的身体。
穆紫筝感觉自己耳边有人开始了呓语。
“人生如棋,天道执子。”
“不要走最后一步。”
“哈哈哈哈哈……”
“救我!不要吃我!”
“……”
伴着这些呓语,无数负面情绪从穆紫筝心底涌起,恐惧、害怕、后悔、愤怒等等,这些负面情绪像海浪一般,要将她淹没。
闭上眼睛,就没有问题了吧?穆紫筝不自觉这样想着,似乎闭上眼睛就可以逃避一切痛苦。
“当然,你的家人就在那里等你。”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在穆紫筝耳旁说道。
穆紫筝看去,她父亲、母亲、弟弟、妹妹,都坐在饭桌前叫她过去吃饭,身上的痛苦好像也没有了。她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
大元的视野中,涌向穆紫筝的元力河流突然更凶猛了,同时在穆紫筝身体周围一条黑色的元力河流在慢慢出现。
“失败了吗?”大元喃喃自语,身周一条绿色的元力河流出现,他要准备出手了。
“不!你给我停下来!”穆紫筝突然大吼一声。幻境猛然破碎,呓语消失,一抹黑色悄然融入她的灵魂。
就在大元准备动手时,突然看到穆紫筝身周的黑色元力河流猛然消失,取而代之的一条虚幻缥缈的红色元力河流。
穆紫筝睁开了眼睛,大元悄然收起了自己的元力河流,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问道“还好吗?”
“嗯。”穆紫筝此时浑身已经湿透,这几分钟,对她而言如过了几十年。
“先下去休息一下吧。”大元指了指另一扇木门。
穆紫筝从隔断间的另一边走了出来,一个探索队的队员带着她往外走去。
会议厅里等待的众人都盯着她,想知道她成功没有。
穆紫筝实现扫过众人,看到了淹没在人群中的狼皮腰带少年和熊皮袄少年,她竖起了一根手指,在手指上一点点火花闪烁几下后消失了。
“拼了!”全场安静了一瞬,尔后瞬间炸锅。
“她成功了!”狼皮腰带少年高兴的拍着熊皮袄少年的肩膀。
“嗯!”熊皮袄少年也满脸微笑。
接下来狼皮腰带少年抢了个先,把木牌给到了孟洁。
孟洁看了一下木牌上的名字——苏宬
咯吱!苏宬一走进木屋,便走到地上法阵中心跪坐了下来。刚才趁着穆紫筝在里面的时间,孟洁已经把流程和注意都给他们说过了。
大元也省的麻烦,直接把木牌给了苏宬。
随着咒文的念出,苏宬经历了穆紫筝一样的痛苦,尔后脑海中出现了幻境。
“你享受着我用元能币给你提供的一切,反到头来说我做得不对?”饭桌上,他的父亲说道。
“我的生命是生命,别人的就不是吗?”苏宬问道。
“这是他们的命!”
“我们难道不是从他们那样过来的吗?”
“所以我给他们元能币,他们给我们卖命,这不是给他们改命的机会吗?我如果不给他们元能币,他能有挣币改变的机会吗?他们应该感谢我们。”
“……”苏宬沉默了,他竟没有话来反驳。
幻境变化,一只巨兽向他扑来,探索队成员凭空出现,一个接一个捍卫不死的挡在苏宬身前,被巨兽撕碎。
“够了!”苏宬崩溃了。
他享受着他父亲带来的一切,他没办法拒绝他的父亲,他父亲对全世界的人都不好,却唯独对他如掌中宝,他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指责他父亲。
但他又受不了那种轻视别人生命,看重自己生命的做法。
他选择了闭上眼睛,看不到听不到,一切都安静了。
大元视野中,苏宬身周的元力河流变成了黑色,一股气势正在酝酿。
苏宬睁开了眼睛,眼中布满了嗜血和疯狂。
“失败了。”大元叹了一口气,数条滕蔓从他身周的元力河流长出,带着利刺,在苏宬还没反应过来时,洞穿了他的身体。
苏宬的身体被穿了两个大洞,却没有血液流出,全被滕蔓瞬间吸干了。
大元叫了两个探索队成员进来,把苏宬的尸体抬走了。
看着苏宬的尸体被抬走,全场的热闹气氛也为之一滞。但很快还是有人走了出来,少年穿着熊皮袄,眼神坚定,神色中却有一丝悲伤。
他伸出双手恭敬的把刻着自己名字的木牌递给孟洁,孟洁也用双手接了下来,眼神一瞥便看到了工整的名字——李秀。
咯吱!李秀推开门走了进去。
“杀!杀!杀!”
疯狂的嘶哑声音传遍了整个议事厅,更是有几根冰刺从隔断里飞了出来。孟洁全部拦了下来。
几分钟后,身上覆着一层冰霜的李秀从另一扇木门走了出来,很明显也是成功。
大元看着走出去的李秀叹气道“仇恨就像火焰,烧尽之后,只有灰烬。”
议事厅的气氛再一次被李秀点燃,一个接一个少年少女的进去出来,失败的人数还是大过成功的人数,两个村子参加的人数大致是五百左右,最后成功的也只有五十个左右,虽然中途走掉了一些人。
“嗯,我还可以参加吗?”
大元送走了议事厅中最后一个参加者,正在和孟洁、李雯婷说着情况。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此时,天已尽黑,一个少年带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开口问道。
孟洁眸中泛起紫色,说道“你可以,你旁边的女孩不行。”
“她是我妹妹,是来陪我的,她不参加。”少年正是方沐,花了一整天时间,他终于劝服了方小晚,但她说她必须要跟着一起来,他都认为赶不上了,还好赶上了。
“嗯,跟我来吧,木牌就不用写了,你妹妹应该都知道。”大元开口道。
“好的。”方沐应道。
方小晚眼带泪花,拉了拉方沐的毛绒袖子。
方沐摸了摸方小晚的头,转身,快步跟上了大元。
咯吱!
大元给方沐再次嘱咐了一遍,方沐跪坐在地开始念咒文。
黑暗世界中,萤火少了不少,黑暗更加浓郁。一个彩色漩涡再度出现,漩涡周围的黑暗再次开始了蠕动。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黑暗中爬出了一个黑色人影,黑色人影的头部深处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光芒,他慢慢地爬进了彩色漩涡。
赵明感觉自己的的头又胀又痛,像被撑爆了,又像被撕裂开了,他痛苦的倒在地上哀嚎。
“孟洁!你进来一下。”大元的声音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兴奋。
孟洁听到声音,也顾不得正和李雯婷、方小晚聊着天,起身就往隔断里走去了。
“婷姐姐,我哥他不会有事吧?”方小晚的声音有了一丝哭腔。
李雯婷言不由衷道“没事的,你不用怕。”
两人目光都盯着隔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