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知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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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权衡利弊

    晚意一直热度不退,傅南程日日都来,梁子春日日都需陪着坐在清和院的花厅,茶水一盏一盏的喝,望着内室进进出出的仆妇,梁子春在这骇人的静默中也是后悔,早知就不该下手,若是这三女儿真有个一二,与定国公府的这门亲事有了变化,梁府可就成京城的笑柄了。想到这里,暗自下了决心,以后这三女儿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只要别把梁府拆了就好。

    傅南程看着梁子春日日苦瓜一般的脸色,并没有善解人意的让他离去,就这样两人日日四目相对了五六日,晚意的高热终于退了下来,梁子春听到这个消息真是长舒了一口气。忙把刘娘子叫到跟前,还没等开口,倒是傅南程先问道:“为何这高热这么久才退?”

    刘娘子并不敢隐瞒:“三小姐素来体弱,思虑太重,日常饮食进的不多,气血不足,听当日跟着的云竹说三小姐一路奔波,几乎没有进食,体力不支,病症才会来势汹汹。只需好好静养一段时日也就没有大碍。”梁子春点点头,交代到:“若是需要什么滋补的药材就找罗管家,若是府里没有的就赶紧出去采买,买最好的。”

    刘娘子连忙应是,便规矩的退了下去。

    梁子春笑着对傅南程说道:“世子大可放心,我定会时刻关心晚意的身子,过些时日绝对让她还跟以前一样。”傅南程并没有再说什么,晚意发热的当日,傅南程就找了碧青和落夏来细细问了所有,现下对于梁子春也是有些不屑,但这是梁府的家务事,还是需要等晚意养好了身子再说。

    傅南程对梁子春说道:“等三小姐养好了身子,我母亲和安慧长公主再上门探望。”梁子春喜出望外,还没等说些什么,傅南程便转身离去。

    晚意则悠悠的睁开眼,看着窗外一轮明月高挂,倒是趴在床边的碧青和落夏喜出望外,落夏赶紧端了一杯茶过来细心的喂了晚意喝下,碧青问道:“小姐可想用些燕窝粥?”晚意点点头,碧青和落夏便伺候着晚意用了半碗,晚意便摇摇头,刚打了一盆温水进来的云竹倒是劝道:“小姐,您就是用的太少,才导致气血不足,在我们村里,你这碗这么小我弟弟都能喝五碗。”晚意噗嗤一声乐了,落夏便趁机又喂了些燕窝粥给晚意,等这碗粥终于喝完,晚意有了些精神,看着身边这三个人一脸憔悴,便吩咐她们快去歇着,今晚不用值夜。

    倒是她们三个都摇摇头,晚意也不再坚持,倒是碧青开口道:“小姐,你病了这些日子,姜太夫人、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都派了贴身的妈妈来看您,定国公夫人身边的邱妈妈也亲自来了,送了好些补品,就您今晚喝的这燕窝就是定国公府送的。世子更是每天都来,老爷就每天陪着世子在花厅里喝茶,直到今天刘娘子看您高热已退,禀了世子和老爷您没有大碍,世子才回了府。”

    晚意点点头,知道这是傅南程在给自己撑腰。碧青又接着说道:“二小姐只来过一趟,看着世子在就回了房,这几日都没有出门。小少爷日日都派身边伺候的紫云姐姐来看您,这花瓶里的荷花就是小少爷亲自折的。老祖宗身边的刘妈妈倒是来了几次,看您还病着就回去了。”

    晚意问道:“宋姨娘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碧青说道:“自从您那日打了罗娘子板子,宋姨娘的大嫂嫂当即就带着大儿子走了,知秋和香玲一直盯着,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

    晚意看了一眼云竹,对碧青说道:“从明日起,就将云竹提了一等吧,让她管着我的日常饭食。”碧青点头应是,倒是云竹忙跪下来给晚意谢恩,晚意笑着点点头终是体力不支又沉沉睡去。

    晚意又修养了几天,倒是还下不得床,倒是定国公夫人和安慧长公主上门时定国公夫人高氏也没叫晚意过去,又派了邱妈妈送了好些素净的绸缎过来,还有几支制作上乘的狼毫笔并几块砚台。晚意倒是让落夏递了一个包袱出来,并对邱妈妈说道:“我制了一个盐袋子,里面都是用的大块粗盐,每晚在火盆上熏一熏,等热了再给夫人敷到腰上,每晚重复四五次,刘娘子说或许天气变凉后夫人的腰便不会疼痛。”邱妈妈笑眯眯的带着这份回礼退了出去,心下是对这位未来的世子夫人更是满意。

    晚意终于完全好起来,夏日已经过去,天气渐冷,湖中却是仍有些瘦骨嶙峋的莲蓬直立在湖面上,倒是别有一番风韵。傅南程示意晚意去亭子里歇着,沿着湖边走动的时辰不短了,晚意点点头,两人便去了常去的亭子。

    现下定国公世子与梁府三小姐结亲的消息已是传遍京城,那些想嚼舌根子的一看媒人是安慧长公主,便默默咽下了早已备好的“千言万语”,即使傅南程被人看到出入梁府,也只会得一句世子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绝世好男儿的称赞,倒是一众京城闺秀恨的咬牙切齿,早知世子喜欢的是这种不守闺训的女子,自己也学着这个梁晚意翻墙上树去了。

    云竹早已在石凳上铺了垫子,桌子上已经备了晚意爱喝的茶水和点心,看的傅南程倒是很放心,晚意还未喝完一盏茶,知秋匆匆的走了进来,见到世子在也并不见外,直接禀告道:“小姐,宋姨娘身边的玉兰今天一早就从角门领了一个大夫进来,奴婢躲在暗处看着那个大夫进了思柳榭,过了好久才被玉兰送出来,本来奴婢也觉得无妨,但却听到两个盥洗衣物的老妈妈说,老妈妈说……”说着看向傅南程,晚意倒是有些不解,说什么,这丫头也不说完,知秋倒是咬牙接着说道:“说宋姨娘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信,八成是怀了。”

    晚意顾不上羞怯,若是真的,即使自己找到了宋姨娘偷换药材的人证和物证,有了肚子里这个,父亲怎么可能会处罚她?

    晚意思忖了片刻,对知秋说道:“你马上回去跟你碧青姐姐说,我们院里的人收拾东西,去宾县的庄子上养病,正好庄子上也有温泉,若是二姐姐愿意就让二姐姐一起去,若是不愿意这段时日的中馈就由二姐姐管着,罗娘子也会尽心,家里出不了什么乱子,你和香玲都跟着一起去,不必再看着宋姨娘。”

    知秋有些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避出去,但她知道小姐说的话是一定要听的,便也没有多问就回了清和院,云竹和池平都退到了亭子下面的远处,几次不见落夏,池平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傅南程问道:“即使你呆在府里,也没有大的妨碍,为什么一定要去庄子里,马上入冬,怕是庄子里屋舍简陋,不如府里利于休养。”

    晚意笑着安慰道:“世子放心,现下看是退了一步,但你不知道我们府里宋姨娘阴险的手段,孩子出生前我是要避着些的,虽然我与宋姨娘不对付,但也绝对不会对着一条人命下手,但宋姨娘可不一定,我也只不过是防着宋姨娘栽赃而已。再者,冬天的庄子我也和外祖母住过许多次,倒不是在我们家的庄子上,只要地龙升的暖和,休养身心也是极好的。”

    傅南程不再说话,他知道晚意是一个有主意的女子,再说了,姜氏那个温泉庄子向西十里就是京城禁卫军训练的校场,本来皇上也是让自己跟四皇子冬季好去操练新兵,晚意这一去,倒是傅南程觉得没有比这次更好的差事了。

    晚意招呼着傅南程喝了面前那碗松子茶,傅南程常年在战场上搏杀,对于吃喝倒是不挑剔,但一般不喜欢就会习惯性的蹙蹙眉,晚意看傅南程并不讨厌,赶紧又让云竹泡了一碗热热的上来,免得伤了傅南程的肠胃,云竹笑着说道:“小姐,看您和世子这相处的,倒有些像是那多年的老夫妻呢!”

    傅南程和晚意都红了脸,晚意看着傅南程今日只穿了一身月牙白竹叶纹斓衫,虽衬的无上风姿,却到底是单薄了些,还是吩咐道:“云竹,去把我前些时日给世子做好的那件吉祥云纹缂丝披风拿来,等世子回去骑马穿,小心吃了风着凉。”

    傅南程刚想拒绝,但想想是晚意亲手做的,倒也没有拒绝,毕竟越是接触,发现和晚意相处越是心安和舒服,再想想朝堂上刚发生的糟心的税银舞弊案,正好四皇子和自己避到校场去,留下苏相,引着皇上发现太子这种丑事,总比四皇子一开始就被拖下水的好,若是真有什么,宾县校场到京城快马也不过三四个时辰,等到太子的人被掀出来,四皇子回京也不算晚。

    傅南程并没有说太多,只说明日用过午饭会和晚意一起去宾县,顺带将自己将要去练兵的差事告诉了晚意,晚意倒是很愿意,但也觉得没有傅南程说的这么简单,朝中的事情晚意知之甚少,现下虽然傅南程也会偶尔说些朝中牵扯,但都是跟梁府或多或少有关系的,只是知道明年中旬,皇上就会废黜太子,改立四皇子,但中间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就一概不知了。

    傅南程开口道:“你每次都是世子世子叫我,难道不会称呼我别的?”

    晚意有些不知所措:“别的?别的什么?”那呆楞的表情倒是有些令人垂爱。

    傅南程无力的说道:“我的字,你从来没问过我的字是什么?但我问了碧青,你的字是可君,只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你的字了。”

    晚意倒是没想到傅南程连这个都问了,但还是从善如流的问道:“不知世子表字为何?”

    傅南程正色答道:“子泉,你可以叫我子泉,也可称我为南程,就是不要再以世子称呼我。”

    晚意点点头,还没开口,就只听得梁晚晴焦急的声音传来;“三姐姐,三姐姐,你可以一定要帮我。”倒是池平将她拦在亭下,晚意示意,池平才将她放了上来,上来梁晚晴一改以往的嚣张,扑通跪在晚意脚下,哀求道:“三姐姐,三姐姐,那个吴家嫡次子是个身残之人,听说是个瘸子,我不要嫁给这样的人,还请三姐姐救我,一定救救我!”

    晚意并不接话,倒是开口问道:“若是你真下定决心不做这个体面的嫡妻,那我就想办法让父亲帮你退了这么亲事,你确定不要回去和宋姨娘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