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方宝剑在此，太师，你还不放人？”

    听得包拯此言，庞太师一脸的不屑，冷哼道：“包拯，这尚方宝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拿来救人的！”

    这个道理包拯自然是懂的，只是他开封府确实没有比尚方宝剑更有威慑力的东西了。

    “太师，杨家一门忠烈，你如何忍心赶尽杀绝？若无杨家将浴血奋战，你我焉能安坐庙堂？”

    “包大人，不是我想杀，这可是圣上御笔钦批，你我又能奈何？”庞吉一脸无奈，包拯也不好再说什么，是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日怕是救不得杨家一门了。

    正当此时，却听得场外锣响，不多不少，正好十三声，庞吉心头一惊，莫不是那爱管闲事的八贤王来了？

    “庞太师，尚方宝剑奈何不得当今圣上的旨意那本王手中这上‘可打天子，下可诛佞臣’的金鞭总可以吧？”

    庞吉见了八贤王这等架势，也只好退立一旁，那可是先帝御赐的打王金鞭，自己断然是惹不起的。

    八贤王迈步走上刑台，举起金鞭朗声说道：“打王金鞭在此，犹如先帝亲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暂缓行刑，一干人等还押天牢！”

    华龙殿。“糊涂啊！就这么一纸密函，怎么就认定是杨文广篡改圣意，假传圣旨？陛下，你也不小了，又是一国之君，做事情该有些分寸！”

    “皇叔教训的是，这件事朕处理的确实欠妥。”赵祯虽说是一国之君，但对养大自己的亲叔叔却是万分的敬重，如今自己处事欠妥也确实该骂。

    “包卿。”

    “臣在。”

    “此案便交由开封府审理，望卿勿枉勿纵，给朕一个交代。”

    “臣遵旨。”

    开封府书房，依旧是包拯端坐桌前，公孙策在左展昭在右，四大门柱护于门外。

    “大人，今日杨家满门抄斩是怎么回事？”

    “展护卫有所不知，就在你去露落园那日，圣上任命水利货郎中凌泽为治水钦差赴泾阳治水，原本是掘左堤泄水，可昨日夜间禁卫军却截获一封回复防御使杨文广的密函，点名已按杨御使的意思将假圣旨传到，即将动工掘右堤泄水，并询问杨御使可还另有吩咐。”

    “如此说来，官家认定是杨御使篡改圣意，并命人假传圣旨，杨家将才有了今日之祸。”

    站在一旁的公孙策点点头，“当是如此，一来有密函为物证，二来掘堤一事对于杨家来说有着利害关系。官家信以为真也是人之常情。”

    展昭转身看向包拯，一双眸子闪着光，笑着说道：“那就靠大人早日查明此案，还杨家一个清白了。”

    包拯缓缓捻须，暗叹一声。

    “本府势必查明此案！哦，对了，展护卫，听张龙赵虎说今日有人找展护卫喝茶？”展昭闻言一愣，呃……喝茶？算是吧。

    “属下正要向大人禀报此事，今日找我的人，正是凌泱阁阁主。”

    也不知张龙是怎么当的门柱，硬是伸了个头进来，“展大人，人家就说了一句话，云里雾里的，你怎么就知道是谁，还跟见了相好的似的，扔下我们就跑了。”说着还不忘白了展昭一眼。展昭气结，这个张龙，什么都有他说的。

    包拯见了这般光景，轻笑出声，“本府愿闻其详！”

    展昭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今日巡街之时玉尘轩的小二说有人找我，且转带那人的一句话……”展昭一语未毕，张龙又将脑袋伸了进来，抢着说道：“玉扇摇摇江南客，二十四桥半潭秋！”这回展昭倒是实实在在回了张龙一记刀眼，于是乎张龙立马闭嘴了。

    包拯没管张龙，再次将目光投向展昭，“哦？不知此话何解”

    “‘玉扇摇摇江南客’，江南一带携扇的多是达官显贵或是风流公子，可属下识得的多为江湖人士，锦毛鼠白玉堂也算其一，第二句‘二十四桥半潭秋’中‘二十四桥’位于淮南东路的扬州城，乃六朝遗迹。”

    展昭略微停顿，公孙策便接过话头说道：“嗯，这二十四桥为单孔拱桥，汉白玉栏杆，景色怡人，唐代杜牧亦有诗曰‘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展昭回眸看着公孙策笑了笑接着道：“而这露落园恰巧位于二十四桥西侧，若我所料不错，这露落园的‘露落’二字该是出自南北朝名家庾信《小园赋》的‘桐间露落，柳下风来’，此一句写得正是梧桐零落，又还秋色，正对‘半潭秋’的‘秋’，如此说来这‘江南客’不就正是扬州露落园的玉扇公子么？”

    包拯听罢咧开嘴朗笑道：“哈哈哈，难怪江湖上称展护卫为儒侠，展护卫果然学识过人，才思敏捷！不愧儒侠之名！”展昭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大人谬赞！哦，大人，今日颜阁主透露驿馆中藏有逍遥散，火也是他放的，不过他声称自己并未杀人，还有，他说‘鬼面凶神’已死，公孙先生看到的不过是张人皮面具，临走之时还告知属下小心提防水利货郎中。”

    包拯冥思几许，开口言道：“公孙先生以为如何？”

    “依学生之见，颜卿的话，可信。”

    “为何？”

    “照颜卿所说驿馆藏有逍遥散，如若凌泱阁当真做了逍遥散的买卖，他又为何放火将其焚毁，此乃疑点一。”说罢看向展昭，“敢问展护卫，颜卿可会用毒，可曾患养毒蛇？”

    “这倒不曾听说。”

    “如此便是疑点二，学生复验尸身之时发现那四人均是被蛇咬死的，再有学生怀疑发现尸首之处并非案发现场。”

    太师府。

    “真是岂有此理！眼看就要人头落地，却杀出个八贤王，坏了本太师一石二鸟之计。”

    “太师不必恼怒，卑职已经将手头的逍遥散尽数卖出，开封城即将人心大乱，洪水流至牛角湾之时就是那包黑子的死期！至于杨家嘛，太师再告他个同谋之罪不就一并除去了？”

    “哈哈哈，庞飞，你可真是狠呐。”

    “太师过誉！”

    数日之后，皇宫之内。赵祯在御书房外踱步，放眼满院萧索，禁不住忧心忡忡：市场上逍遥散日益增多，不少百姓甚至官家子弟吸食成瘾，再这样下去，开封城迟早人亡城空，假传圣旨一案至今未破，治水一事也不知如何了……

    一个声音打破沉静。

    “官家，水利货郎中求见。”

    “启奏圣上，臣奉旨至泾阳监工，却在引洪水流经牛角湾时发现了牛角湾地下三丈深的地下工厂，查获大批制造逍遥散的原料。”

    赵祯闻言脸色一变，“什么人如此大胆？”

    “回陛下，是开封府府尹包拯。”

    “包拯？”

    “微臣已将人证物证带回，请陛下定夺。”

    “人证何在？”

    “殿外候旨。”

    “宣。”

    片刻之后，只听“啪”的一声，赵祯一掌重重击于桌案上，忍下怒火，“宣包拯进宫！”

    城北阁楼中，颜卿斜靠在床上把玩着一支五寸长的短箭，突然，一个刻在箭尾的“展”字映入眼帘。

    “子渊！”“在。”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将展昭带到露落园，现在就去！”

    “是，公子。”

    开封府的后院，展昭站在院中，俊眉深拧，一阵冷风扑面，展昭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转身就看见公孙策端了药碗从廊间走来。熟悉的苦味飘入鼻中，他露出苦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先生，展某好好的，不用喝药。”

    公孙策瞪眼看他，沉下脸道：“这碗是安神药，你喝了好好睡一觉，只怕等大人回府，又有的忙了。”

    展昭接过碗，看了看当中深褐色的液体，深深吸了口气，屏住呼吸喝完，皱着眉将药碗递回，迈步回房，刚行至门口，扑通一声就软倒在地上。

    御书房。赵祯如何愿意相信一向刚正不阿的包拯会做出这等事来，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也只好先将包拯收押，“包拯，你还有何话说？”

    包拯暗叹一口气，如今证据都指向自己，自己真是百口莫辩了，“臣无话可说。”

    “来人，将包拯押入大牢，听候传讯。另将此案移交刑部，三日后开堂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