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出租车来了，他们把路向东扶坐在后面，尚晓雪刚刚要坐到前面，路向东一把拉住尚晓雪，不知道含糊的说了句什么，似乎是想让尚晓雪坐在后座的意思。尚晓雪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坐到了后面。

    告诉司机到哪里后，尚晓雪发现，路向东已经趴在了她的腿上。呼呼的喘着热气，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尚晓雪不敢动，她轻轻的扶着路向东的头，怕车身晃动撞了他的头。

    尚晓雪喝的有点晕，换成平时和左威在一起，早就借酒耍起疯来了。但是此刻她不得不很清醒，因为她要照顾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

    她觉得路向东是真的醉了，也许是想起失恋的经历，伤心的醉。她对路向东不了解，只是以前和钟建华晨枫聚会时，见过几次面的认识而已，路向东话少，所以她们并没有更深的交流。那时，她和左威还没有离婚。

    看着趴在她腿上的这个男人，身材魁梧，但是在这个时候显得是多么脆弱和需要人去照顾。他一定是把她当成最亲的人了吧？一种母爱被激发，不由得有些感动。

    尚晓雪知道路向东家大致的方向，但是却不知道他的确切住处。

    她摇摇他：“哎！路向东，快到了，在哪下车啊？”

    路向东依旧含糊的说话，根本听不出是说什么。

    尚晓雪着急了，这可怎么办？

    她把电话打到钟华建和晨枫那里，没有人接听。估计也是醉得万事不理了，而晨枫也没有接电话，或许也在忙着照顾钟华建吧。

    她继续叫着路向东，而后者却依旧深醉不醒。

    司机感慨的说：闻着这酒气，就知道，你们这是喝了不少啊？之后他提议说：你知道他家的电话吗？问问他的家人。

    尚晓雪哪里知道呢，她连路向东本人的电话都没有，她开始翻他的口袋，找到了手机，翻完了也没有找到哪个象是他家的电话。

    意外的是，上面却赫然有她的名字。她迟疑的拨通，果然，她的电话响了，显示的名字是尚晓雪。这个是她没有想到的。

    路向东怎么会有她的电话？哦，也许是钟华建告诉的？也许是他正好需要办什么事，需要找她？

    她也顾不上想这些了，眼下怎么办呢？她自言自语的说：“哎呀，真是麻烦，这下怎么办啊！”

    出租车司机说：“那怎么办呢，我们也不能这么一直转下去啊？你看，要不就，只能找个酒店，或者你带他到你家了。这样吧，我帮你送到房间。”

    尚晓雪实在没有办法了，开个房间是不行的，自己又不能在那陪他，他一个人醉着，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放心。她只好带他回家了，喝酒醉成这样，真是太让人无法理解了，不喝这么多不好吗？怎么办，也只好这样了。司机帮他，两个人扶着路向东到了房间，司机说：“放哪？”

    尚晓雪说：“沙发，就这！”

    她迅速的把沙发上的靠垫撤下来，谢谢司机，关上了门。

    路向东似乎找到了舒适的感觉，一边哼哼着，一边很放松的摊着身体。

    尚晓雪帮他把鞋子脱掉，又找了个枕头，垫在了路向东的头下面，给他盖了一个毛线毯。

    感到自己累的一身汗，很狼狈。路向东，这个男人，一个虽然认识，但是还是很陌生的男人躺在了自己家的客厅沙发上，她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和左威离婚后，这个房子里，除了儿子小雪球，夕雨和艾琳，都没有人来过，何况是男人。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歇了一会儿。听到路向东的鼾声响起。她才去洗澡换衣服。

    09

    很累，却没有困意。每一次的聚会，或者参加什么活动，都是这样。尚晓雪从小就有这个毛病，有点事情就神经兴奋，一兴奋，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现在大了，吃是吃的下，但是睡觉就很受影响。她也尝试过强行躺在床上，让自己睡，每每都失败，更加的清醒和乏累。索性就顺着自己的心意，什么时候真的困意来袭，才去睡。

    她打开了电脑，登陆QQ，除了几个朋友的留言。她没有看到“回忆”在线，也没有他的留言。她有点失望。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和他聊几句。她期望他是在隐身，一旦看到她的留言也许会出现。

    她打字：“在吗？”

    没有回应，她又写到：“真的奇怪，莫名其妙的，一个男人就在我的沙发上”，想了想，她还是删除了后面的这句话，没有发出。只写了：“真的奇怪，莫名其妙的”依然没有回应，随便看浏览了今天的热点，也没有任何动静，毕竟夜以至深，尚晓雪有些失落。

    她关了电脑，回到了卧室。房间外面的沙发上躺着鼾声如雷的路向东，好久都是她一个人的寂静的夜晚，如今，这样的噪音，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将电视打开，靠在床头。电视剧的美女帅哥，电视剧里的狂笑眼泪，电视剧里的声嘶力竭和黯然神伤。此刻的尚晓雪，看着电视，却游离于电视之外，这是经常的一种飘离，看似人在电视机前，实则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几万公里。就这样飘着飘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尚晓雪还是在6点多醒来，这可怕的生物钟，平时上班时需要闹铃的疯狂叫醒。而此刻不需要起早的时候，却自然而然的想过来。她本想再睡个回笼觉。但是想起客厅里还睡着一个男人。她就彻底醒过来了。

    她走到客厅，看见路向东还在睡觉，毯子已经滑到地板上，两只胳膊抱着枕头，身体很不雅的趴在沙发上。

    她轻轻走到卫生间洗漱，尽量声音小些，免得吵醒他。

    她在想，路向东，这样莫名其妙的在她家住了一个晚上，算是客人吗？要不要为他准备早餐？会不会显得太殷勤？她想等下他醒了会不会觉得很尴尬呢？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为他准备早餐，说什么都是朋友啊，尽管是个不熟悉的男人。住都住了，就别计较一顿早餐了。

    尚晓雪周末的早餐一般都是，面包，牛奶，煎一个荷包蛋和一小盘拌黄瓜。尚晓雪吃过自己的那一份早餐。她觉得在房间里等他醒来有点怪怪的，无论是她还是路向东都应该会觉得别扭的。于是，她把这些早餐放到茶几上，写了张纸条：“你吃早餐吧，卫生间里的蓝色牙刷和毛巾都是新的，我要去看我儿子，走时把门关上就好。”

    10

    当然，这时去看小雪球太早了，她只不过是避开和路向东大早上在家里的尴尬。想想，都是带着孩子去她想去的地方。她自己就是去逛港汇和书店，但是此时，也都太早。而营业的时间到了，也应该去接小雪球了。这样的早起，不去上班，反而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好。

    忽然想起，前几天就想去看看黄浦江，看看最美的外滩。好久好久没有一个人去外滩转转了。这是个好主意，她竟然有点兴奋，在外滩，她总会被那历史沉淀感和新潮的时尚感融合的景象感动。中国的上海，世界的上海，可爱可敬的上海。

    尚晓雪坐上了去浦东陆家嘴的车，她想去浦东的外滩。那是她第一次到上海最震撼她的“惊艳”的地方。

    上海是她和左威的共同选择。当他们在北方的城市生活有些基础时，谈到将来孩子的发展，做父母的尽自己努力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毕竟他们的父母是从小镇一步步的带他们走到了省会城市，那他们也义不容辞的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更大的舞台，他们需要给自己一个压力。于是，BJ，上海，深圳，都在他们的选择之列。

    上海，是一个绝对有魅力的城市！

    他们提到了深圳，是因为这个城市是中国改革的前沿，曾经是一个传奇，那么的令人向往，但是深圳离北方太远了。他们不想去考察，就直接的删除了。还没有等到他们需要考察，一个在上海出差的朋友正好打来电话，说：“左威，你们不是想到外面的世界吗？你和晓雪来上海吧！上海真的是个魔都，对有才华有能力的人，上海有更多的机会。左威，你这样的有为青年，上海就是个福地！这里有着更宽广的空间。”

    他们信任的朋友，就这样的一番话，让他们动了心。左威自己立马飞过去，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也应聘了新的岗位。而晓雪在家处理房子事宜。他们各司其职，一气呵成，没有犹豫。

    他们来到上海，三月的温暖和湿润，一下子就吸引了尚晓雪。她脱掉来自北方的毛衣毛裤，就脱去了累赘一样，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从北方到了上海，他们来到了这个儒雅如绅士的城市，上海有着一个大都市的优雅底蕴和胸怀，人们之间的交往礼貌而有节。虽然听着叽里哇啦的上海话，一句都猜不懂，但是，他们还是爱上了上海。

    他们带着欢快的小雪球，第一次来到外滩。这里的繁华气质，现代气息，深深的打动了他们，不仅仅是打动，那叫震撼。家乡的城市，就在那一刻定格在记忆，是家乡。

    上海，一下子就代表着世界。他们来到了上海，就来到了世界，就是和世界走近了。虽然他们举目无亲，虽然他们并没有多少积蓄。但是以左威和尚晓雪的个性，他们没有任何的担心和忧虑，他们充满了信心。他们坚信别人在这个城市能过的好，自己也会过得好。

    面对着黄浦江，左威搂着尚晓雪，尚晓雪牵着小雪球。左威和尚晓雪在内心都暗暗的许下了对自己和对这个家庭的诺言：在这个美好的城市，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创造，给小雪球创造一个更美好的环境。

    11

    尚晓雪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电话响起，是路向东打来的，已经9点了。

    路向东清清嗓子，他的嗓音有点哑：“晓雪，你出去了？”

    “嗯。”

    “不好意思，昨天我喝多了，打扰你了。”

    “嗯，没关系的。”

    “早餐我吃了，很好吃，呃，谢谢。”

    “没事儿，你别那么客气了。”

    尚晓雪很庆幸自己先出来了。她听得出来，路向东的尴尬和不知所措。而自己也不那么自然。毕竟，昨天的醉酒事件，他们都没有任何防备。他们的单独相处是那么的突然。

    “晓雪，门我帮你关好了，你是去看你儿子吗？”

    “嗯，是的。”尚晓雪觉得有点不适应路向东关心的语气。她简单的回答，淡淡的距离感。

    “那么，晚上，我请你吃饭，可以吗？”路向东再继续。

    尚晓雪的心里有点拒绝，一时没有反应该说什么，她沉默了一刻。

    路向东说：“你在吗？”

    “嗯。我在听”尚晓雪声音很小。

    “我想和你吃个晚饭，行吗？”

    “我，哦，不了，我可能会和儿子呆的很晚。”尚晓雪显的有点语无伦次，她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有点不适应。

    “那就带着小雪球一起啊！”路向东还是在坚持着。

    “不了，不了。他很调皮的，也得送他回他奶奶那里，就不了。”尚晓雪不是很会寒暄的人，不知道怎么拒绝比较得体。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路向东会和她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人生会有那么多的不可思议吗？

    路向东在她家意外留宿，又要请她吃饭，这意味着什么？不会是路向东在追求她吧？不不不，她马上否认了这点。自我解嘲的说：难道你疯了，花痴了？一个男人刚刚就是想邀请你吃个晚饭而已，就想了这么多！

    这个男人是个年轻的，未婚的，也很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追求你一个离过婚生过娃的女人？他不过是因为昨天打扰了你，想请吃饭借以道歉而已，何必想这么多呢？

    “那好吧，等再找时间，好吗？”听得出，路向东的声音很失望。

    不可否认的，在12个小时之前，这个男人就从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过，只是因为一次聚会，一场醉酒，他就出现了。

    她不断的想起他趴在她腿上的呼出的热气和一个大个子男人的重量，还有那如雷的鼾声和不雅的睡姿，她想赶走这些，她不愿意想这次的近距离接触，尽量的不去想路向东。而此刻却不由的总能出现，这突如其来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