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尚晓雪觉得他这点和左威很像，一旦对女孩子好，就不知道怎么表现好了，殷勤备至。

    车开到斜土路，转到一家店，据说这家店还是一个电影明星开的。在店门口，有那个明星的巨大的照片，以及很多其他的明星都来这个店的留影，很彰显这个店的星味。

    路向东为尚晓雪点了一道招牌鲶鱼，好吃指数7颗星。

    尚晓雪喝了一口汤，吃了一块鱼，汤鲜味美。尚晓雪眯起眼睛，不可想象的摇头，称赞，无限回味的说：“绝美，真的是绝了，不管了，撑死我算了。”

    她看着路向东，又自我解嘲的说：“我要开吃了，你能保证以后不拿我的吃相开玩笑吗？”

    路向东举手发誓，说：“放心，绝不提你的吃相，只能印在我的脑海里，烂在我的肚子里。不过以后教育孩子时，当个教材怎么样？哈哈哈哈！”

    尚晓雪龇牙欲咬人。

    “我有一个愿望，就是，你猜猜是什么？”路向东忽然间有一种很调皮表情。

    “什么愿望，就是，此刻，希望不认识我？是吧。”尚晓雪故意胡说。

    “侬哈冈八冈！”这家伙一着急蹩脚的上海话都溜出来了，“呵呵，我的愿望就是，让你吃遍所有的鱼。只要我知道的好吃的鱼，我就带你去吃。”

    尚晓雪把嘴里的鱼咽下去，喝了一口西瓜汁，眼睛探寻的看了他一眼，他眼睛温和而期待的看着她，她躲开了他的眼神，故意调侃自己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馋猫一样的。”

    “是啊，你就是个馋猫，不过，馋猫都是乖巧可爱的，馋猫是喜欢吃鱼的，可是有人是比较喜欢馋猫的。呵呵。”路向东虽然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些，但是，气氛依旧往温情绵绵和无限暧昧的方向走。

    尚晓雪知道路向东在表达什么，她心里觉得甜蜜，但是她又无法坦然的接受，似乎总有点什么东西在阻碍她的感情，但是也说不清楚。

    人多的时候，路向东不是个很外向的人，但是对尚晓雪，已经十分主动，积极表白。可是尚晓雪不能够确定他是不是就真的爱上她，或者说，她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爱上路向东。她有点怯怯的想，这个年纪，这个关系，千万不要是个乌龙事件，成了朋友圈里的笑柄。

    她忽然间知道自己在拒绝什么了，不是拒绝爱情，而是拒绝伤害，她怕的是这种成为笑柄的伤害。她不能一次次的成为别人的眼中笑柄，虽然她经常说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其实，哪有几个是不在意的？只是在意的程度深浅罢了。更何况，和一个朋友都不了解的圈外人，还没有什么，这都是朋友们认识的，更是左威的朋友，这个关系太不好处理了。

    尚晓雪毕竟也是饮食人间烟火的普通女人。她倒是在梦里和白日梦里，想象自己是仗剑走天涯的女侠，身怀绝技，不惧世俗眼光，不谈人间俗情，只有活在精神世界的对万物的博爱。每每做完这样的梦，可能是梦里又飞又打的，休息不好的原因，都是腰酸背痛的，遂觉的女侠好累啊！瞬间清醒，还是做个普通的女人吧。

    尚晓雪想自己也太敏感了，这样的事情，不如迟钝点好。毕竟路向东还没有说：晓雪，你做我的女朋友吧！如果他明确的说了，那么她可以判断自己是拒绝接受爱还是根本就不爱。

    她甚至也害怕路向东突然说：“晓雪，你做我的女朋友吧。”因为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好。

    现在这样子，只能说路向东向她表达了好感，她害怕自己会错了意，将人家的好感认为是爱。

    而她自己，对于路向东，对于其他的人，都提不到爱与不爱。尚晓雪不相信自己丧失了爱的能力，但是，至少现在她还没有做好爱的准备。

    那么路向东递过来的疑似爱情的橄榄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现在做不了他的女朋友，但是如果实话了，明确说了做不了，还惧怕永远的失去路向东现在的关心。她很喜欢路向东目前的关心，这样想着，她觉得自己未免有些自私。

    路向东帮尚晓雪夹鱼，说：“晓雪，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是有什么事情吗？晓雪，你知道吗，我真的希望你能开心。”

    尚晓雪像被看透了心事，心虚的导致脸有点红。无法再拙劣的掩饰什么，只有把这种情绪转化为明面的耍赖，她嗔怪的说：“你干嘛啊，我吃鱼吃的正很俗气，正开心呢，你一个大男人，能别这么抒情吗，弄的我都没有办法配合你。”

    路向东呵呵笑了，不再追究。他也感觉到尚晓雪的躲避，那种太过亲密的话，就不再说。也开始东拉西扯的开起轻松的玩笑。

    席间，路向东的电话响起。路向东看了一眼，没有接，而是看了一眼尚晓雪，无奈的笑了笑。

    尚晓雪睁大眼睛，问道：“电话，你接，我吃鱼不影响，怎么不接电话？”

    路向东说：“嗯，不想接。但是，接与不接都不好。”

    尚晓雪说：“呵呵，有什么难言之隐啊？我把耳朵闭上，坚决不偷听。”

    路向东说：“笨蛋，又不是因为你，又不是怕你听。是我自己处理不够好。”然后将电话的正面递给尚晓雪看，来电显示名字是乔飞娅。

    尚晓雪马上明白了，乔飞娅一直在向路向东示好，现在还是比较主动的接近路向东。路向东的无奈表情说明他不想接受乔飞娅，但又碍于是圈内朋友，不能表现的那么决绝。联想到他现在这么殷勤的对她，尚晓雪有点小小的自豪感和优越感，自己一个离婚的少妇，竟然胜出了一个未婚的女孩子，颇沾沾自喜。在内心里，多了一分珍惜他。

    转而她想，如果今天她不在场的话，路向东是不是这样犹豫的接电话呢，他不接是不是在表现给自己看呢？是不是在表达一种，女孩主动追求我，我都不理，但是我是喜欢你尚晓雪的，你可要知道珍惜啊！

    她提醒着自己，不能领这个情。她硬硬的想，我爱不爱一个男人，不是受其他女人的影响，你这个男人就算抢手，不代表我就硬要参与其中，我的节奏我自己掌握。

    她这样想着，又轻松起来，就笑着说：“你干嘛，这是不礼貌的行为，明明听见了电话响，却不接，不厚道。”

    路向东说：“嗐，直说吧，这个小姑奶奶我是伺候不了，接了，很容易挂不断，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太能煲电话粥，我哪受得了。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执着。”

    尚晓雪心想，乔飞娅这个活泼的小姑娘，他不喜欢。那么他是怎么看待她的？她是成熟少妇吗？他不也认为她比较天真可爱吗？管他呢，他这个人也许也是一个词不达意的男人。作为一个离婚的成熟女性，她可不能随着别人的情绪走，也不是别人说几句好听话，就能相信的。

    尚晓雪这样想着，嘴上还在吃着，偶尔瞄一眼路向东，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眼神里似乎真诚里也透着一丝丝的不真诚，必须保持距离。

    可是此刻谁要是知道她的内心活动，恐怕都看得出尚晓雪还是更幼稚一些吧。

    10

    尚晓雪看着路向东，路向东也看着尚晓雪，眼神交汇时，尚晓雪变得相当的坦然和自然。她笑着，故意茫然无知的说：“哎，路向东，我有个事不明白，人家乔飞娅那么漂亮可爱的一女孩，还喜欢你，你干嘛要躲啊？”

    路向东看尚晓雪故意将自己说成局外人，他就知道，尚晓雪在微笑的掩护下撤退。他也假装是在“谈邻居”的感觉。也显得很不在意的样子，说：“尚老师，我问你，什么叫螺丝帽和螺丝扣？什么叫钥匙和锁头？什么叫王八看绿豆？呸呸呸，这个比喻不好。什么叫，反正对的不会错，错的对不了。适合的才会吸引。人家乔飞娅女孩子是不错，可惜不是我的菜。”

    以尚晓雪平时里的说话习惯就会追问：“那谁是你的菜？”

    但是，现在，自己涉嫌是这个菜，而且这个菜还不想那么快承认她是这个菜，所以她不能问。

    看尚晓雪不接茬，路向东却忍不住，想说。他问：“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吗？”

    尚晓雪有点紧张，怕路向东过于直白，但又不能闭口不说话，只有硬着头皮问：“人世间有百媚千红，你喜欢什么样的？”

    看着尚晓雪的紧张，路向东心满意足的笑了：“哈哈哈，不告诉你！”他也为了避免尚晓雪的尴尬，更不想让自己尴尬，所以也不会再去明显的表达一些什么。开玩笑这个方法最好！

    尚晓雪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嘴上讽刺说：“真不男人，磨磨唧唧的。我喜欢吴彦祖那样的男人，我就敢说。”

    路向东看出尚晓雪在转移视线和话题，他就顺势也开起玩笑，说：“你就算说出你喜欢吴彦祖，我也不告诉你我喜欢的是张曼玉，你猜吧，猜对了，我就告诉你我喜欢谁。”

    尚晓雪喜欢路向东的机智和幽默，也喜欢他这种装疯卖傻的配合的精神，做个普通朋友多好！大家都没有心理负担，让人觉得交往的顺畅。

    她马上孩子气的问：“我猜你喜欢的是林志玲吧？哈哈哈哈！”两个人开着玩笑，一切又轻松起来。

    “那你喜欢张曼玉的什么啊？”尚晓雪将话题扯回来。

    “张曼玉，漂亮，可爱，她挺优雅的，象花样年华里的人。也挺风情的，在新龙门客栈里，那个泼辣的敢爱敢恨的老板娘。是个比较全面的女演员，我想她本人就是这样的女人，灵动。那你喜欢吴彦祖什么？”

    “帅啊。”尚晓雪脱口而出。她等路向东的反应。

    路向东摇摇头说：“女人真好色！以后人家问你喜欢什么，千万别答错，你就说你喜欢彩虹算了。”

    尚晓雪笑的喘不过气来：“呵呵，是啊。男人不好色吗？女人凭什么不能好色啊，谁不喜欢好看的呢？不过，我是属于外貌协会的，我承认我更好色！开玩笑啦，帅是一方面啦，不帅是绝不喜欢的。其实我也是很欣赏他的演技，他的眼神表达真的很传神。哈哈哈哈，演技好的一大堆，我不想说了，编不下去了，我其实就是看他帅了。哈哈哈哈哈。”尚晓雪忍不住的笑起来。

    “对吗，你也的兼顾一下演技派，要不我这样有实力的演技派的人，哪有市场啊。”路向东摸摸自己的下巴，做深沉实力派状。

    尚晓雪又扑哧一声笑了，说：“不不不，你是偶像派，你是偶像派。”

    “我知道，呕吐的呕，对吧！”路向东抢先说。

    “没有，没有，你这句话说的又充分表明你很有实力，接的快！是实力派兼偶像派。”

    “舒服，实话听着就是舒服。”路向东夸张的闭着眼睛说。

    11

    尚晓雪马上感觉他们之间的愉快和轻松。她不想知道是不是会爱上他，但是此刻她觉得不想失去他这样一个可以轻松聊天的朋友。

    他这几个小时的时间带给她那么多的快乐，扫去了蒙在她心上的很久很久的阴霾，她太想好好的享受这种感觉，就当是恋爱的感觉也好啊。

    “晓雪，想问个问题。你不会怪我吧？”听到路向东这样谨小慎微的，尚晓雪不忍心拒绝。

    “行啊，你问吧？”经过一番的心里调整，她不似最初的一听见路向东想说什么就那么紧张，问什么就答什么，有什么好逃避的呢。

    “你不觉得孤独吗？”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我有时会觉得特别的，凄凉。”

    “那么严重，还，凄凉！我，还好吧，有时会觉得很寂寞，但是都能忍受的了。上班很忙的，顾不上吧。”

    “哦。”路向东沉吟了一声，仿佛在看远处，“以前，我可能没有那么深的感触，现在我越来越有这个感觉，看到我的朋友同学一个个的结婚了，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我都产生错觉了。我真的看不了，真是羡慕嫉妒恨，孤独寂寞冷啊。”

    “那你有这样的想法，那就要抓紧呀。赶紧找个好女孩，找到了赶紧闪婚。就别爱情马拉松，趁着热恋结婚。呵呵。”

    “是啊。”路向东沉默了一会。尚晓雪也觉得无言以对。她知道这样的说话，路向东一定也觉得尚晓雪还是把自己放在遥远的局外。尚晓雪在心里对路向东一抱拳：路向东，哥们儿，那是帮不了你啊，恋爱我都不敢谈，更别提什么结婚啦，那真真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扯不上啊！

    尚晓雪应对尴尬的沉默一刻，就是，继续吃鱼。她发现了，吃，这个动作，有很多的假象，可以眼睛盯着食物，就装着看不见对方的眼神。而对方也不太好意思打扰人家吃东西吧？

    过一会儿，路向东还是没有离开这个话题，他问：“晓雪，这么久了，你对你的未来，是怎么打算的。”

    尚晓雪想了想，觉得这是个表达自己的最好机会，她说：“我，我不太一样。我离婚后一直还没有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有时朋友问我，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觉得不是那么的清晰，我很希望也相信我的爱情在某一个地方等我。但是，不是近期。因为，现在的这个阶段，我还是心理调整期，不适合。可是，对待爱情，我既渴望我也害怕。这个爱情，就像是双刃剑，一面，爱情意味着，幸福和快乐，一面，也意味着，痛苦和伤感。我，我现在还无暇顾及。或者说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可能你会说我懦弱，可是，我还没有找到勇气。所以，我也许是暂时的休整。就像现在，我现在还是赚钱为主！其他的想的很少呢。”

    路向东不问的话，尚晓雪可以不说。但是一旦问及，她无法隐瞒自己的想法。说了，就让她如释重负，她现在的内心里，不希望路向东离开她，做个普通朋友，做个男闺蜜，都行，起码是愉快的，起码两个人都是单身的，哪怕就是约着一起吃顿饭，聊聊天，也是好的。

    即便她很怕路向东听了这席话，会离她而去。但是，她也不忍心说谎，她不是那种虚伪的女人。一切为了达到自己目的的虚伪，都是可耻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里，真诚都是最基础的。

    路向东听完，点点头说：“我理解你。你毕竟是经历了一段婚姻，一定要有个恢复期。就连我，何尝不是。”

    尚晓雪配合路向东的落寞，也苦笑了一下。

    路向东若有所思的说：“不过，爱情，这个东西很奇妙，说来唰的来了，你也许没有想到，她应该不在远处。爱情，不会那么残忍，该心疼你的时候，有时应该就在身边。”

    路向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尚晓雪。只是平淡了很多，少了之前的灼热。他应该体会了尚晓雪心境，不会再让她为难，也不想让自己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