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这不可能！”林安惊呼。

    柴德拿出另外一张照片，指着一处光亮处说道：“按日期，这张照片是地球指挥所观测到的，在190亿光年处有一颗恒星。这颗恒星与‘开荒者’的位置相距不远，肯定不到两千光年。”

    林安点点头：“没错，这里是他们发现的，可以确认那里有个恒星星系。”

    柴德指着‘开荒者’最后传回的那张照片：“这颗恒星不就在这里么？”

    李天泽在一旁按捺不住好奇，眼睛眯着向柴德手指的位置看去，果然也有一个晦暗的光点。

    林安摇头否认：“不对，从亮度比较，前一张照片上的恒星亮度看上去不到6星等，而后一张照片的恒星亮度至少2星等，不会是同一颗恒星。”

    “什么是星等？”李天泽忍不住问道。

    林安回答：“星等是衡量天体光度的量，星等数值越小，天体就越亮，这是天文学的基础知识。我们通过直接相片观察能得出一个大概的判断。”

    李天泽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你们想过没有，地球与这颗恒星相距190亿光年，而‘开荒者’与它只有2000光年左右，拍摄到的相片会是同一个亮度么？”

    “还有，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一张照片，与照片不同，星系不会是静止的，它一定在不断运动。你应该知道凌星现象吧？”

    林安自信地说道：“当行星从恒星前面经过时，会遮挡住一部分的星光，使恒星周期性地变暗的现象。”

    “没错，从照片的拍摄时间来看，两张照片间隔了3天，三天时间，恒星周围的行星位置必然发生改变，这也会给恒星亮度的观测带来影响。”

    “凌星现象并不是天体观测的全部。”林安反驳道，“你仔细看看两张照片，这两颗恒星周围的天体位置根本不一样！”

    柴德把照片交还给林安：“我行动不太方便，你把照片翻过来，用手电照一下试试。”

    林安接过照片，不情愿地接过弗兰克手中的手电。李天泽觉得有些好笑，一个是极度危险的疯子，一个是地位崇高的专家，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此时的争论让人莫名有种回到校园的感觉。

    “怎.....怎么会这样？”林安着魔一般，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照片滑落地面，像是不容于世的禁忌之书。

    见情况有异，弗兰克走到林安身边把照片捡起，问道：“怎么了？”

    “星体位置.....对上了！”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组止‘开荒者’探索的迷雾是被布置好的。”

    “突破迷雾后，他们见到了宇宙的真相！”

    柴德从床上站起来，双手握在胸前，抬头看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明明上面只是密不透风的天花板而已，李天泽却感觉他好像看到了星空宇宙。

    “那......上面的字母是什么意思？”林安觉得自己的心被提了起来。

    听到问题，柴德跳到弗兰克身前，一把把他别在胸口的钢笔抢了过来，用袖子擦了擦床单，近乎癫狂的写下两个数字：

    3，4

    柴德非常兴奋，声调都高了几分：“很多数学家相信，3和4之间还有一个整数，他们把这个整数称为‘bleem’。为了找到这个数字，他们运算了上百年，可是一无所获。现在他们不用算了，伟大的‘开荒者’已经找到了。”

    李天泽忍不住啐了一口吐沫：“我看你是在扯淡，3后面就是4，这是幼儿园就知道的，几千年来都是这样，哪里有什么另一个整数？”

    柴德问李天泽：“刚才就想问了，你是什么学历？”

    “大学本科，怎么了？”李天泽确实是本科学历，毕业后，很多同学都选择深造，只有他去了部队。

    “难怪，难怪。”柴德不屑地说，“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但凭你本科的知识，完全没有资格接触世界的真相啊！”

    李天泽满头黑线，他感觉这个疯子就是在鄙视他。连疯子都瞧不上你！这是对人最大的侮辱！

    柴德问：“这两个数字从音乐的角度应该怎么读？”

    “不就是‘咪’和‘发’么？”

    “发现了么？七音中其它都是全音，只有它们是半音。”

    “你这是强词夺理！”

    柴德又问：“π等于多少？”

    “3.1415......无穷尽。”

    “它是不是在3和4中间？”

    “是。”

    “为什么不在5和6中间或者7和8中间呢？”

    “我......”

    柴德语气中充满敬畏：“3和4之间存在着太多巧合。数学家之所以执著于圆周率的计算就是想搞清楚世界的真相。很多人认为，一旦圆周率被算尽，就证明这个世界是虚构的，我觉得或许没那么夸张，但至少可以说明我们所在宇宙的一切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左右着。”

    “现在好了，人类已经很接近答案了。‘开荒者’证明了Bleem的存在，以往的知识将被颠覆，人类的命运将被改写！”

    李天泽无力和疯子争辩，正想劝林安离开，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因为他在林安的眼睛里看到了最真切的恐惧。

    林安问道：“bleem意味着着什么？”

    柴德回答：“爱因斯坦认为空间是多维的，人类生活在三维空间中。一旦证明bleem的存在，就意味着脱离三维空间之外还有四维空间的存在，也意味着我们生活的宇宙其实是被创造出来的。也许这就是‘开荒者’失联的原因，他们打破了壁垒，脱离了我们生存的空间。”

    “打破壁垒会发生什么？穿越回过去？还是穿越到未来？”

    柴德摇了摇头：“穿越这个词是对应时间而言。所谓时间，只是人类自己的概念而已，对于宇宙来说，时间没有意义。部分人认为只要超越光速就能穿越回过去，但光只能传递信息，却不能改变物质，任何事物都处于运动当中。既然是运动的，那就是说时间并没有固定的‘锚点’，所以穿越时间只能是幻想而已。这点‘开荒者’已经证明了，这艘飞船以超光速实现空间跳跃，但并没有穿越时间。”

    “突破壁垒的后果只有一个，他们去了另一个更高纬度的空间。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意思？”

    “我刚才说了，bleem的存在意味着我们生活的宇宙是被创造出来的，就是说在更高纬度的空间真的有所谓的‘创世者’左右着这里的一切。迷雾和投影都是为了阻止人类探查更高纬度的空间，一旦创始者发现空间被打破，那么这个宇宙的灾难也随之而来了。”

    “比如你建造了一个生态箱来观察蚂蚁的行为模式。你可以允许它们争斗，可以允许它们懒惰，可以允许它们肆无忌惮，可一旦它们将生态箱打破，你会毫不留情地用杀虫剂招待它们。”

    其他人可能会把柴德的言论当成是妄想家的幻想，林安却深知这个疯子的智慧，没有他，“开荒者”根本无法顺利建成。为什么‘开荒者’会忽然失联？为什么传回的照片会和地球观测到的如此吻合？为什么‘开荒者’要在照片上写下‘bleem’这个单词？目前看来，这疯子的话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好消息还是挺多的，比如林安顺利完成了任务、‘开荒者’可能成功抵达宇宙边界、宇宙边界论得到了证明、创世论可能也得到了证明，关于宇宙的诞生人类思考了几千年，现在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

    坏消息只有一个，就是人类可能要灭亡了，不仅仅是物种灭亡，甚至整个宇宙都可能灭亡。

    林安沉声问出最后的问题：“你能证明你的话么？”林安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回去，就算是灾难，也需要更直观的证据。这个证据就是证明3和4之间确实还有bleem这个整数的存在。唯一有机会做到这点的，只有面前这个疯子而已。

    “可以，不过需要时间。”

    “多久？”

    “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