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日里都不见宇文仲农有何动作，半夜上山的会是他？大长老更像吧，急的就差把库房翻个底朝天了。”白老大嘟囔。

    顾念低着头，开始复盘刚才的棋局，“大长老是乱了阵脚，急怒攻心的表现，可也正好证明他不知道佛骨的下落，才会乱翻一气。佛骨这样的东西，怎会跟一个花瓶一般随意摆在库房里么？他再翻多少日，也是无用。”

    “哦，那么他肯定听说过佛骨，也知道佛骨至少曾经出现在族里，不过具体的他不知，所以才会去搜库房。”白老大接口。

    “对，作为大长老，现任族长又是他弟弟，他想知道什么消息还是容易的，族内的大部分机密不会对他设防。”

    顾念收了几颗子，继续道，“所以，佛骨出现的时间一定不会是他继任大长老之后，而应该在他父亲任族长期间。他因着族长儿子这个身份，接触到了佛骨的秘密，但仅仅是其皮毛。”

    “既然他都不知道，那么知道佛骨的可能就只有宇文仲农了。”白老大点头。

    “那倒也未必。你不要忘了那两个特殊的地方。古刹可以随便就把族长的贵客拒之门外，这岂是普通庙宇的态度。傲慢的态度和它的规模又不匹配，处处透着古怪。另外那个西山的老巫医，连宇文拓对它都透着敬畏，也绝不仅仅是因为巫医医术高超。这一个两个都似乎是游离在宇文一族之外的存在。没有特殊原因，宇文一族不会让这个情况存在。再看看它们占据的特殊位置，很可能，他们是不低于族长的重要一环。”

    “所以，可能知道佛骨之事的族长才会去古刹找什么人商议。”

    “嗯，多半就是那个闭关的住持。”顾念笃定的说道，“而且族长肯定是知道佛骨，不然他就不用去找人商议。”

    “看来，这佛骨对宇文家来说是个大机密，不然宇文仲农就拿出来救人了，不是儿子，至少也是大侄子，嘿嘿。”白老大有些幸灾乐祸。

    “秘密是肯定的，而且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取出来，至少族长一个人决定不了。”

    “行了，等明日毛十八的消息来了，就传回去给师父，东西就在宇文一族手里。等他老人家的进一步指示。”

    说罢顾念伸了个懒腰，“明日，咱们去拜会宇文仲农，凑凑热闹。”

    “嘿嘿，去浇浇油，哈哈哈。”白老大有些磨拳擦脏，给那些遗老添堵是他乐意干的。

    整个族里还没睡的可能就剩下那急赤白眼的大长老了。

    尽管他把手下统统骂了一通，也没有什么收获，到了半夜，角角落落都搜了三遍，还是没见佛骨的踪影。看着底下人个个乌青的眼，他也只得让他们都去休息。

    他自己却睡不着，走着走着又来到了宇文敬的院子门口。

    两个守卫见到他，急忙把斜倚着院门的身体站直，“见过大长老。”

    大长老点了点头，想了想，抬脚就走了进去。

    宇文敬还是原样，脸色苍白了一些。

    大长老站在床前，看着一手带大的孩子毫无生气这么躺着，心里翻涌起一股许久未见的怨气。

    莫不是宇文一门的少族长受了诅咒？他是如此，阿敬也是如此，甚至比自己更惨，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想到这个宿命，白日里支撑他的气力似乎都被抽走了。他只能踉跄着抓住最近的椅子，扶着坐下。

    “唉～”一声轻微的叹息逸出，他也不知是为阿敬，还是为自己。

    翌日清晨，顾念提出要见族长的时候，副侍卫长的脸肉眼可见的尴尬起来。不过他只是愣了一愣，就点头，跑着去通报了。

    白老大心情很好，他就爱看别人尴尬，为难。“哎，你说，他见不见咱们？”

    “当然见，还会试探是不是我们下的毒？”

    “噫，这老头这么聪明？”

    “那到不是，他以为他授意宇文拓说的话起作用了，咱们是帮他铲除异己呢。”

    “啧啧啧，净想那美事，我就说那些遗老没一个好东西。”

    果真如顾念所料，不过一会儿，族长就派人来请了。

    宇文仲农今天早上有些烦。

    一清早，他那个大哥就来了，听说他昨夜在阿敬的书房呆了一夜，也顾不得衣服皱巴巴的，破晓就直冲他的书房。

    族长的私库怎么可能给他去翻，他族长的脸不要了么？

    在宇文仲农的保证下，大长老勉强接受了私库里绝不可能有佛骨这事。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只不过但凡有一线希望，他不愿意放弃罢了。

    “大哥，不妨去问问老巫医，当年是她把东西带回来的，她极大的可能会知道更多的内情。况且即使暂时找不到佛骨，也需要她帮忙把阿敬的命吊着。”

    大长老一想也对，急冲冲的就出去了。

    “关心则乱，呵呵。”

    宇文仲农刚喘了口气，侍卫长就来通报，说顾念想来拜见。

    宇文仲农本不想见，不过想着刚把宇文拓撤回来，这么晾着对方也不好。再者，他也想看看顾念他们的态度。下毒这事，迄今，还是毫无线索。

    如果是他们，那对方对他这几日的怠慢自是理解，也能借机谈谈条件。如果不是他们，毕竟是要合作的，也不好因为这事产生了不必要的嫌隙。

    等顾念他们到的时候，见到的就又是面带笑意的宇文仲农了。

    分宾主落座，不等顾念发问，宇文仲农先把宇文敬中毒的事说了一遍。

    顾念面色沉重，先事劝了一番，继而问起，“不知令郎是中的何毒？”

    宇文仲农看着顾念，挤出几分悲伤的神情，“是个罕见的蛊，名唤眼蛊，如果不是族中巫医识得，真是一筹莫展。”

    “这倒真闻所未闻，还是贵族巫医厉害，那令郎必能无恙了。”

    宇文仲农摇了摇头，“解药还缺一味，巫医也没办法。”

    “喔？不知解药是何物，家中也经营药堂，兴许会有。”

    宇文仲农挥退了伺候的下人，“不知顾少可听说过佛骨？”

    顾念和白老大具是一怔，对望一眼。

    “在下才疏学浅，真是没听说过哪味药，名唤佛骨。”

    “不是药材，是寺庙中供奉的佛骨。”宇文仲农端详着两人的神情，缓缓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