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黑魔当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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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这坨屎,我很满意!

    夏岩妙计卖母鸡,赚了整整五十两。四十铜板买回,算上饲料,这收益也是翻了一千倍啊!

    夏岩安顿好大灰,让这家伙看好兴业镇的基地。这才敢放心回家。临走时,夏岩还把二十两银子兑成了铜板。

    回到龙甲村的路上,夏岩思考了很久。

    既然自己现在有钱了,那要不要搬出村子,搬离那个只有篱笆和茅屋的小院?搬离之后去兴业镇,在那里开辟自己的一片基业多么方便。

    可是,要是被有心人关注到怎么办?我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哪里来的勇气,带着痴傻的妹妹背井离乡?何况,砖窑众人都知道我曾炼过黄金,要是他们把搬家和炼金联系到一起,我岂不是非常危险?

    那洁子的病怎么办?任由这般蹉跎下去吗?那当然不行!

    怎样解决这种矛盾呢?除非有人当众把我轰走!

    顾伟长?他还不能左右众族老的意志。

    新来的教书先生或许可以。见他行事做派,倒是个大人物。而且人品端方正直,拿来利用,似乎不是很难。

    计划停当后,夏岩把钱还给了苗二婆。只是多还了三百铜板,二十斤粟米。

    他很想把更多的钱粮给这慈祥的老奶奶。但昨晚的事让他学会了掌握边界和分寸。他这小镇做题家最擅长的能力,除了筹谋计划,就是复盘改进了。

    苗二婆本想推辞,但夏岩态度异常坚决。他只重复着说一句:要是这样的话,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我就再也不找二奶奶帮忙了。

    苗二婆也就只好接受了。不过她还是很仔细地问夏岩,怎么赚到的这些钱。似乎很怕夏岩会上别人的当。

    夏岩只好骗她,说自己被兴业镇的一个贵人看中,做了顶吃香的小厮,听说自己家里困难,额外给了自己不少钱。

    “这样便好,”苗二婆慈祥地说道,“这钱我就先放着,你缺钱了再来找我拿!”

    夏岩点了点头,不太忍心再继续骗这慈祥的二奶奶,便说道:“我回家看看洁子,有空再来看您!”

    洁子吃了睡,睡了吃的样子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夏岩没和她说上几句话,就又见到她哈欠连天了。

    “真是得尽快给洁子看大夫了,不能再让她受委屈了!”夏岩心道。

    听着村子里喧闹的声音,夏岩知道这应该是学塾的入门遴选了。

    夏岩又在心里默默想了一遍自己的计划,感觉问题不大,便背着箩筐,领着洁子,来到了顾家的大院。

    村民们见了他,都小吃了一惊:这孩子好像长高了不少,也壮实了不少。

    也有人问他:“石头,好小子,才十三四岁就长这么高了?家里是不是常有好吃的?”

    “原来是常大叔。我很久前就是这样了,可见大叔不疼我,都记不得我的样子了。”夏岩顺口胡诌道。

    那常大叔还以为夏岩所说是真的,觉得很是尴尬,只好哈哈大笑。

    石头只是一个小人物,所以没有多少人会真正记住他。夏岩虽然陪着别人笑,但他内心却颇为石头感到悲凉。但既然我已是他,定不再会让他命如草芥。

    那张先生正跟村民们解释着什么。眼见来的人已经很多,便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朗声说道:“我教孩子们念一首诗,一刻钟之后,让孩子们在我面前背诵。背不出来的孩子,我不收。”

    众村民自然没有意见。

    只听张先生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他念得很慢,很有力量。当他念到第二句的时候,身旁的洁子忽然哭闹起来,对夏岩说道:“哥哥,我要回家!”

    夏岩心头大震:洁子喊的竟是“哥哥”?她的神智清醒了?

    夏岩一边仔细观察着洁子,安慰着洁子,说道:“洁子乖,没事儿,一会儿我们就回家。”一边用手把洁子紧紧握住。

    当张先生念到“浩然”一词时,洁子的力气变得极大,甚至差点挣脱夏岩的手。这时,张先生的目光扫射过来,洁子一下子变得安静,聚焦的目光也再次散开。

    “洁子的病看起来不太简单。”夏岩心想。

    一刻钟之后,众孩童便都来到张先生面前尝试着背诗。因为张先生只念诵了一遍,记忆起来并不简单,倒有大多数孩童被这十句五十字难住了。

    “秀才相公,你也要入我学塾?”张先生眼见顾伟长也要背诗,惊愕地问道。

    顾伟长连忙作揖恭维张先生,道:“先生是郡里有名的大贤,中了举人之后,无心功名,只愿在乡村里教书育人,闲谈风月。如此德行,如此情怀,实在让小可佩服万分。小可虽然年龄稍大,但也愿在塾中努力上进,成为众学童典范。”

    夏岩离他们虽远,但他耳力挺强,这些话全都被他听了去,在心里一阵呕吐,不由小声骂道:“这个马屁精!”

    顾伟长背完之后,却没离开很远。他只含着笑看向夏岩,似乎很想看夏岩出丑。

    夏岩表面上不愿,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人也许是上天恩赐的神助攻吧!

    没过几个人,便轮到洁子背诗了。

    夏岩带着洁子走上前。洁子竟不太愿意抬头看张先生,只是死死拉住夏岩的手。

    夏岩无奈央求先生,道:“先生可能不知道,我妹妹小的时候得了病,所以可能背不出诗……”

    “背不出就赶紧走吧,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啊!”不远处出声吠叫的正是崔胜。

    夏岩冷冷看了他一眼,又向张先生问道:“我能不能替妹妹背诗呢?”

    张先生竟直接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同意了。”

    夏岩小吃了一惊,但还是连连称谢。

    顾伟长和崔胜面面相觑。

    崔胜又跳出来,向张先生鞠了一躬,说道:“先生,这个怕是有些不太公平吧!那么多背下一多半的孩童您也没有通融,这个洁子您竟然允许替考?”

    张先生微微笑了笑,却是向顾伟长说道:“顾家贤名远播,最是怜老恤贫。顾相公听到这小女娃患病,想必也是同情的。我们读书人,肖者当为万姓谋永福,不肖者也当长怀善念,能帮一个是一个。若是心胸狭隘,狗苟蝇营,这圣贤书学来何用?”说到后面,声色已很是严厉。

    顾伟长躬身听训,朗声说了一句:“多谢先生教诲!”

    张先生点了点头,对他的态度挺满意。

    不过顾伟长也并不认为夏岩能把诗背下来。一个牧童,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把这十句诗背下来呢?能记住两三句撑死了。

    夏岩哪能不知道顾伟长的心思,他偏要逗逗顾伟长,故意作出艰难的模样,憋了半天,才背出两句:“天地有……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先生对不起,以前没念过书,感觉这诗拗口得很……”

    张先生只抬头看了看他,并没有说话。

    夏岩便接着演戏:“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皇路什么来着……”

    顾伟长见夏岩卡住,面色上虽然不带,但一直和身后的崔胜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夏岩忽然很流利地把诗背了出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顾伟长实在惊怒,冷哼了一声,心里知道夏岩刚刚不过是在戏耍他。

    “好,背得不错,你妹妹可以获得入塾资格!”张先生说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所有孩子都已背诵过一遍,正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录取的家庭欢声笑语,好像便以为孩子一生无忧了;淘汰的家庭则唉声叹气,愁云惨淡,似乎已没有了失望。

    夏岩摇摇头,心道:人生哪是一个入学考试就能定终身的。即便自强不息,保持奋斗,也未必就能成功。但哪怕看透人生,也绝不认怂!

    接着终于到了拜师献束脩、赠师礼的时候了。这赠师礼的环节非常重要。不但关乎父母的诚意,甚至关乎先生的面子。

    听说如果礼物不合先生心意,先生甚至有权利把学生撵出学塾;而如果合了先生心意,就能跟着先生学习,先生特别满意的,还能成为“登堂弟子”,甚至“入室弟子”。这“入室弟子”可是会继承先生道统的。

    观礼台上,张先生坐在正中。父母们带着礼物,领着孩童上来拜见。

    先生们虽然会规定下限是束脩,但不会规定赠师礼的上限。有实力的父母往往会送更多的东西,还有的更会别出心裁,投先生之所好。

    虽然只是一个村中书塾,虽然能够入学的只有不到三十人,但夏岩仍然看到了粟米、肉干之外的许多事物,质量上乘的笔墨纸砚不用说了,甚至是一些比较名贵的书画,几种颇为雅致的乐器……

    还是小锁的父亲江叔较为朴实,大咧咧地扛了一大袋粟米,半扇猪肉,瓮声瓮气地说道:“先生,俺对束脩也不是很懂,就给您多带了点粮食。希望您吃得健康,在我们这待得长久。”

    不少人嫌弃他送的东西太糙,在台下纷纷喝起倒彩。夏岩却觉得江叔主打一个真诚,反而容易让张先生喜欢。

    果然,张先生睁开微闭的眼睛,温言道:“有心了!”

    江叔带着小锁乐颠颠地走下了观礼台,赢得了不少羡慕。苗二婆也乐得合不拢嘴。

    顾伟长很清楚献礼的门道。二斤粟米一斤肉干,正正好好一点不多。不过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盒,玉盒中却放着一块不太规则的石头。

    台下的人们鼓噪起来,有人禁不住说道:“一块破石头,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秀才相公,闹什么玄虚呢?”

    顾伟长怎会搭理他,只微笑着向张先生解释道:“这块石头是家父在外地收购的,白天的时候它只是普普通通的石头,到了晚上它会让方圆丈许之处亮如白昼。先生读书操劳,想必有用得上的时候。”

    别的奇异之处不管,仅是夜间照明,这块石头也是一件异宝了。而且顾伟长的祝词也合了先生心意。于是张先生微微笑道:“有心了。你可为登堂弟子。”

    台下众人一片轰动。一件异宝,竟果真炸出来一个登堂弟子。

    崔胜好像也得了巨大的荣幸,趾高气扬地来到夏岩面前蹦跶,左一句“束脩是拜师大礼,没有心意不如不拜”右一句“尊师是人间正道,不懂尊师畜生而已”。

    夏岩冷不丁问道:“这话顾伟长让你背了多久?”

    崔胜没来得及反应,径直说道:“半个时辰。”

    说完之后他才又发现上了夏岩的当,当即涨红了面皮,一通“小崽子”“小畜生”之类的污言秽语输出。

    夏岩微笑着看着崔胜,道:“果然还是这些更适合你。”

    崔胜知道夏岩是在骂他嘴巴如粪池,倒也自知口舌之利远远不如,只好刺激夏岩:“小崽子,你要是有件能让先生满意的赠师礼,我给你当随从!”

    夏岩微微笑道:“这可用不着!”

    正在这时,执礼司仪大声道:“夏洁行拜师礼,纳束脩及礼物!”

    夏岩心一横,带着洁子走上了观礼台。

    台下众人大多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交头接耳地说起来。

    有人道:“这俩孩子倒是不容易!”

    有人道:“不知道他们凑不凑得够那几斤粟米和肉干啊!”

    还有人道:“这俩孩子能凑齐粟米和肉干就不错了,看起来不会有什么惊喜出现了。”

    苗二婆正好听见,不满地说道:“那可未必,夏岩这孩子有出息,你可别狗眼看人低。”

    夏岩把粟米、肉干纳了上去,又从袖中掏出一物什,抬头看了看张先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司仪大声催促道:“如果还有赠师礼,一并献上。”

    夏岩捏着鼻子,将那物呈上。

    近处的人呆滞住了,心里都在想:这个孩子是不是疯了?

    远处的人看不到那物,只见人们反应奇怪,纷纷拔着脖子往前凑,还有人着急地询问身旁的亲友。

    “我怎么看到那好像是一坨屎?不会吧?”有人说道。

    “我看到的也是。”有人附和。

    近处的人甚至能闻到那物散发出的若隐若无的臭气。

    顾伟长狂喜:石头,你如此侮辱先生,就是族老们也保不住你了!

    张先生却微微一笑,朗声说道:“相传南方有梧桐,其上有彩凤。彩凤身上,一羽一爪,一屎一尿,皆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夏洁这彩凤粪便我很满意,夏洁可为入室弟子。”

    夏岩和顾伟长从未有过这种默契,他们不约而同地想道:这个世界……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