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面好像有个人。”

    我缩回手，毛茸茸的触感真的很像头发，但我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想。

    “没事月明，我来看看吧。”方远侧身向下探去，“难不成是尸体？”

    话音未落，方远整个人被扯向缝隙，速度之大让我难以反应，只听得方远骂了句脏话，他反手抽出刀狠狠刺去，裂缝下随即传来一记沉闷的低吼声。

    “活的。”方远喘着气拔出胳膊，他的袖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下手真狠。”

    “你受伤了？”

    “别担心，小事。我们四处转一转，看看怎么能把他从下面拽上来。”

    “我们要救他？”

    “嗯，他被我打昏了，得带他出来。”

    “可是你还不知道他是谁，万一——”

    “他身上的衣服，是用最上等的绸缎做的，能穿这种衣服到这里的人肯定是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落得这副田地，但救上来再问也不迟。”

    “你不怕他醒了之后杀你？”

    “月明，在这种地方信息至关重要，只要你掌握独一无二的信息，你就永远有谈判的资本。况且，想杀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独一无二的信息？

    方远说的很对，可我什么信息都没有，如果我一个人落单或是碰上想挑事的家伙，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救我和守义也是因为信息吗？因为你认识守义？需要从她那里获得情报或信息？还是说你觉得我有什么很重要的情报能给你？”

    “啊？你误解了。”方远回过头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我不认识她，我刚那样说只是想给自己个更合理的理由而已，我总不能说我要救他是因为我品格好高尚，我是一个大大大善人和好人，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死掉，这样说未免也太自恋了。”

    “月明，这个世界是很复杂，但也有像我这种单纯的人。”方远笑得很温柔，其实我相信他的话，相信他是一个大大大好人和善人，也相信他需要情报，这两件事本身并不冲突。

    “知道啦知道啦，大善人。”

    “你不用害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自己从未了解过的人做这样的承诺呢？

    我心里仍有一万个疑问，但也许是觉得场合不对，也许是我现在只想先活下去，也许是我觉得没有必要拆穿善意的谎言，我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连一句相信都说不口。

    在巨大祭盘的左侧方远找到了一个半掩着的开口，里面的路线如迷宫般错综复杂让人难以分辨。方远让我留在上面指引方向，底下的高度不够，他只能爬着前进，越靠近中心白骨越少，绕了一大圈后，终于找到了正路。

    下方的空间实在太小，又有许多碎骨头，看得出方远爬得异常痛苦，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轻轻地吐槽了一句：“这哥们钻进去到底图什么呢？”

    方远用包做了一个简易的拉车拖他出来，他的皮肤已经涨成了紫红色，一脸中毒颇深的样子。方远拿出一粒药塞进他嘴里，趁着解毒的功夫，方远还搭了一个小小的火堆，甚至放上了一个折叠锅、倒入奶粉开始煮牛奶，一通操作下来倒让我有种在野营的错觉。

    “你这包，百宝箱啊？”

    “那当然了。”方远很骄傲的显摆道：“别的我不敢说，但就物资的充盈度，我说第二，这里没人敢称第一。”

    “那当然了，这里就咱们三个人。”

    吃饭谈话间，晕倒的男人已经醒来，他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和忧郁地望向我们。

    “你们是谁？”

    “啊，你醒了。”方远挪坐到中间的位置，这样看起来我们和他的关系不会特别敌对，气氛也稍微缓和了一些，待那人也坐端正后，方远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方远，她是张月明，你是谁？”

    “许应钟。”

    “许应钟，许应钟，许应钟——”方远念叨着，突然两眼放光，专门倒了一杯牛奶递给许应钟道：“难不成您就是白城许秋蕴许老大的儿子许应钟？”

    “是我。”

    “啊呀，”方远惊叹一声，接着挤出一个自知理亏般的笑道：“失礼了失礼了，我前面不知道是您来着——”

    “你救了我，谢谢你。”

    许应钟看起来相当温和有礼，方远也没有继续客套，俩人相视一笑，一副不必多言、身不由己、都能理解的样子。

    “应钟这名字在墓里不太吉利，我是家里第十个孩子，你们叫我许十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