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有时候不会游泳也是一件好事，即便我再恐惧再发蒙，求生和呼吸的本能还是让我迅速地浮出了水面爬到了筏子上。

    而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那颗脑袋竟已消失不见，河水虽变了颜色但依旧澄清。难不成我刚看到的脑袋是假的？是在缺氧下的幻觉？

    我用手电照着河面，真是邪了门了，不仅是脑袋不见了，连那些凭空落下的内脏也不见了踪迹。只剩下满池的血水保留着刚刚那场突变的痕迹。也许真是我这两天压力太大了？要不就是因为休息不足。想到这，我拿出一盒饼干，食物的味道并不能掩盖血的腥味，这么吃着总有一种茹毛饮血的感觉。

    “张月明——”

    吴生冰冷的声音突然从石头滩传来，我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明明和他们一起进山只是两三天前的事，却彷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吴生？你在哪？”

    “张月明——”

    明明声音听着不远，但怎么找都不见人影。

    “张月明——”

    “听见了听见了，别叫了。”

    “张月明——”

    说来诡异，那声音听着愈来愈近，居然像是从水下而来的，可是在水里怎么能发出声音呢？难不成他带了面罩？以吴生那帮人神神叨叨的劲，真带了好像也不奇怪。

    “你在水里吗？”我看向水底，终于是见到了声音的来源，的确是吴生，但只有吴生的脑袋，他的脑袋飘在水里，嘴巴一张一合地叫着我的名字。脖子处被人生生砍断，连白肉都翻了出来，眼睛里满是血迹，充满了死于非命的怨气。

    “哥哥不管你发生了什么可都不关我的事啊，就算你化身厉鬼也不用来找我吧。”

    “月明！”

    方远的脑袋竟也从水底浮现，更多的脑袋接二连三地围了上来，守义、张嘉平、许应钟还有我不认识的许多的脑袋都在层出不穷的往上翻涌着，它们一圈又一圈地围着我的小筏，像是在声讨我般。而我被这些东西围绕着，找不到任何出路。

    “阿明。”

    我对上一颗脑袋的眼睛，这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让我竟不自觉的靠近它。等我再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把那颗脑袋拿在了手中，我记得在书上看过一个实验，大概讲的是在脸部倒置的情况下由于恒常性的影响人对于表情其实是非常不敏感且混乱的，比如说事实上倒着的那张脸嘴部也是恶狠狠的倒着的，但是人在潜意识里会自己把这种恶狠狠的情景正过来，看到一张非常正常的脸。

    我刚刚就犯了这个错误。

    这颗脑袋在我手中被正过来后我才清楚的看见我手里的这张脸是多么的扭曲，五官竟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形状，每一部分都夸张到了人类表情的极限。但只一眼，我就完全确定了它的身份。

    那他喵的居然是我自己的脸，居然是我自己极度扭曲的、眼珠爆裂的、嘴部歪斜的、满是血痂的、甚至还有着温度的脸。

    我本能的把那个脑袋扔到了一边，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一切。我到底还活着吗？我们这群人都还活着吗？我是在地狱吗？到底什么又是真实呢？这群脑袋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我，像讥笑又像是玩弄，我一时怒火涌上喉咙，拿出方远给我的刀胡乱的刺向这些烂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