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方远嘟囔了一句，那脸只是在我们的视野中闪过一瞬就消失不见了，即使快如方远也没能抓到它。

    这是什么意思？狐狸为什么长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月明你别多想。”方远蹲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道：“这种狐狸道上把它叫狎，最喜欢模仿面孔然后吓唬人，她模仿你也只是因为你俩性别一样而已，不是什么别的邪术。”

    “可是也太丑了吧。”我看着方远眼睛里的自己，明明没有那么糟糕。

    “因为这只狎已经很老了，它虽然能大概模仿人的五官面孔，但人的状态它是模仿不来的。看它皮毛的颜色，少说也有几百岁了吧。”

    “狐狸能活这么久吗？”

    “一般的狐狸肯定不行，但狎可不是本土狐狸，是苍山那边培养的品种，一般是陪嫁用的，所以这只应该是倾安带来的。”

    方远说这话时表情已经稍稍扭曲了，明明他的腰刚伤的最重，现在还蹲着跟我说这么久的话。我自觉愧疚，忙拉着他站起身。

    “我们进去看看镜子那边什么样。”话音未落，方远已是漂亮的腾翻了进去，不等我对这精彩的动作表达一下赞美，下一秒他就嗷嗷哀叫地捂着自己的腰瘫坐在了一边。

    长这么大我连篱笆都没翻过，更别说是翻这个一米多高的框了，虽然我腿也不短，但也还没长到能直接跨过去。见我怎么都扑腾不上去，许应钟一个手撑先翻身过墙然后拽着我的胳膊，竟这么生生给我拉了过去。

    我对镜子背面是什么样没有丝毫的预期，但我怎么也想不到除了在地上散落了两三根毛外，背面和正面居然完完全全一个样，光洁整滑的石壁、排列堪比强迫症般齐整的墓砖，就连冷的刺骨的温度都一模一样。

    “双子宫。”方远扶着墙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问许应钟道：“少爷你那什么地图里，有没有这一部分？”

    许应钟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这一路我都要怀疑许应钟他们家是不是故意在搞许应钟了，怎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大部分信息要么稀碎要么缺失要么虚假，毕竟也是许家的少爷，万一真出点事可怎么办。

    方远对这回答也已见怪不怪了，“就当我们被人暗算吧。”

    “守义吗？”我想起在岙的雕塑前听到的声音，是守义引我们到这里然后除掉我们吗？

    “不不不，”方远忙否定道：“现在想来，那女人的声音应该也是狐狸发出的，这活的久的动物就容易成精，更别说是狎这种本来就带点邪魅的。”

    “再走一遍吧，”许应钟开口道：“双子宫分阴阳两面，出口一般是在阳面，我们得先确定哪面为阳。”

    方远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就这么再次踏上了转圈之旅，一路上我本想找几乎让许应钟把在上面没说完的话说完，许家的咒能保护我不怎么样，但这家伙和方远一直神情严肃地朝四面八方巡视着，我也不好打断他俩。

    在不知道第几个拐角后，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块刻字石碑，想来这居然是我下来这么久后第一次看见文字，可惜满屏古语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这是晚宁写给倾安的一封——”方远顿了顿，纠结了一会后接着念道：“道歉信，说他不该做那件事，说他辜负了倾安，说什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天下？还提到那只狐狸，说他也对不起狐狸？”

    方远的语调越高，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好笑。

    “他还说自己在做一件别的事，如果成功的话，很快就能相见，然后就没有了。”

    “什么那件事、别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不知道，上面就是这么写的，我哪知道是什么事。他都能向狐狸道歉了，这事得有多严重啊？”

    “这封信是倾安去世之后第二年写下的。”许应钟指着末尾一段中的几个字符道：“你们说，他指的相见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要做一件很重大的事，然后就可以功成身退的自杀了？”

    许应钟摆手道：“不对月明，历代的王也好城主也罢，只要是位高权重享尽荣华富贵的人都不会轻易计划自杀。”

    “晚宁就不能是个例外吗？殉情之类的不可以吗？”

    “可以，但时间不对。”许应钟伸出三根手指道：“按子城当时的墓葬文化，殉情之人想要在死后或者说来世再见，应该在三个月内自杀才行。”

    方远拍着脑袋笑道：“是长生，”不知为何，虽然在笑，但方远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疲惫、特别悲伤，“自古以来位高权重享尽荣华富贵的人追求的不过长生二字，为此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晚宁的意思是他做成这件事后，他就可以复活倾安？这也超过长生的界限了吧？”

    “长生是很孤独的，”方远喃喃道：“所以复活挚爱一起无尽的生活下去才是那些人想要的。”

    “那从结果论来说，他们失败的很明显啊。”我捂着已经饿到发疼的肚子，至少晚宁倾安是饱饱的死掉的，如果再不找到出口的话，我可要被活生生的饿死在这了。

    方远突然恢复精力般一跃而起道：“先不管他俩死还是活，总之这里就是阳面了，出口也在这。”

    我举起手提问道：“那怎么找出口呢？”

    “我也不知道。”方远拿出我们仅剩的半包饼干和一瓶水，“双子宫这种建筑是没有明确规制的，就连名字也是我们这些后辈取的，只要是两面一体都可以被叫做双子宫。阳面阴面也是人为定的，一般把毫无信息的那一面就叫阴面，有信息有提示有机关的便称阳面。至于古人为什么费劲精力做双子宫，除了那个时代的人外，谁都不清楚，书籍被毁的太多，也早就无从研究了。”

    “你们就没人猜猜原因吗？”方远买的饼干居然是带味道的，虽然蕃茄味轻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也比吴生他们的好吃多了。

    “当然有啊，比如我就想过也许双子宫里有什么重要的奇珍异宝所以建两个宫殿来迷惑人，可是这样成本有点过高了，还不如用来多建几个机关来的实在。之前我还问过一位大师，他说是和风水有关，有什么聚气藏什么东西来着的作用，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只可惜双子宫属实不多见，没有足够的样本给他研究。我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两个，这第二个还是今天刚见的。话说少爷你们家是不是记载了很多这种地方？”

    “关于双子宫的记载我看过的也只有三四处，年代、解法、所藏之物都各不相同。”

    方远仰天长叹道：“算了算了，多想无益，先吃吧，吃完找路出去，等回城里后我再去问问我老板，看他那有没有别的说法。”

    吃完少的可怜的两片饼干和三分之一瓶水后我的饥饿感一点都没得到缓解反而是更饿了，人饿的时候不仅脑子转的比平时快上那么一点就连鼻子也灵敏了不少，我一把拉回还要继续向前走的方远和许应钟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烤鸡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