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海:杯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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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汤谷桑木,常仪白帝

    汤谷之间,有神木扶桑,十日所浴;有族空桑,神所遗族。

    大星如虹,下流汤谷,女节梦之,易感而生青帝桑木。

    桑木幼时听到老师提及“鬾阴”一族,自此念念不忘。但要去找那个传说中的种族,需问过族中祭司。

    祭司德高望重,连王都要敬他三分。但他对桑木的请求从不拒绝,他喜欢小孩子。

    但当桑木去问他“鬾阴”是什么样的时候,祭司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桑木趁着夜色溜进藏书阁,终于在浩如烟海的典籍里找到了关于“鬾阴”的记载,上面写着:“鬾阴,是地狱,无数地狱中的一个。”

    还没看完,就被祭司发现了。慌乱中他把典籍带在身上从楼上跳下去。原本这里的高度,他都稳稳落地,但这次却一路往下摔,在虚空里落了许久,落地时桑木觉得死了也好。

    朦胧中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女孩,阳光在她身后落下,赭褐色的眼睛一眨又一眨。

    桑木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终于发现自己没死,于是猛地弹起来,最后缩在树旁,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女孩。

    女孩很尴尬地指了指他,桑木大大的眼睛更大的疑惑,满脸写着不理解。女孩又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他才反应过来——

    天杀的!上衣呢?!

    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蔽体的桑木只能缩成一团,女生也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非礼勿视,赶紧双手捂住眼睛。

    你现在捂有屁用啊?都看完啦大姐!

    桑木正腹诽着,发现女生在——吞口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你捂个鸡毛啊!

    许久,桑木终于想起来正事。

    “我是桑木,空桑人。你呢?”

    “我叫常仪。”女孩放下手,桑木总算找到了那么一点布料挡一下。

    桑木坚信有胜于无。

    “你是鬾阴人吗?”桑木又问,同时观察着四周,这里是湖中央的小洲,却生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树,有的树枝甚至垂到了水上,没入水中。

    “祭什么?”常仪没听明白,于是解释自己在这里的原因:“听说十方树夜里会发光,每一片叶子都会发光!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个。”

    但桑木对会发光的树不感兴趣,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但唯一的离开工具是常仪划来的小船。桑木想走,但常仪拒绝,她一定要看到树发光才肯离开!

    无奈,桑木只能陪她一起等。其间他掏出自己带来的典籍慢慢看,

    上面说鬾阴是最孤独的种族,即便族里的人都在一起,还是因为理念不同而各自孤独,因为他们的情感闭塞,被称为“地狱”。他们相信纵横交错的线条可以留住逝去之人的灵魂,

    斜阳的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在远山之间时,树叶竟然真的浅浅散着微光,连垂入水中的树叶都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

    常仪围绕着树跑了两圈,连连惊叹,待到树下看够了,她跳上小船,招呼桑木也上去。

    她划着小船出去很远,直到将整个景色尽收眼底。

    水天之间,唯有一棵神树伫立在小洲之上,还有树下舟上的一对佳人。

    “它终于发光了诶!”常仪赞叹。

    “什么叫终于?”桑木忽然意识到,这个女孩之前来过无数次,只有这次真的散发光芒。

    女孩尴尬地戳戳手,忽而风起,落叶纷落,但落下的叶子光芒未减,落在水面如点点星光。

    “听说这棵树在子夜时光芒最盛......”常仪说着,困得已经睁不开眼了。

    “等下!你家在哪?我得给你送回去啊!”桑木惊呼。

    “那.....”女孩手还没抬起来就落下了,桑木直呼悲伤,看不到!根本看不到!怎么办怎么办,往哪里去啊啊啊阿!

    小舟靠岸,山林间忽然走出一头白鹿,头有四角,两角向前,根部青黑,渐变为白,角尖有光;后两角往后延伸,形似树枝,生有桃花,见花不见叶。

    白鹿定定地看着他们,桑木抱着常仪,虽然很蠢但还是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吗?”

    白鹿微微颔首,俯下身示意桑木上来,随后带着两人停在一个木屋前面,放在桑木便消失了。

    桑木腹诽,空桑一族乃是神遗族,但是除了族人会点法术,其余与凡人并无不同,这才是神该有的样子啊。

    但这么笨的姑娘,和神又全无关系。

    他单手抱着女孩,另一手敲门:“有人在吗?”

    无人回答,只能推门进去了。门开的瞬间,屋子所有的烛光亮起,山林间亮起暖色的光,与湖中银白的树遥相辉映。

    桑木照常起床,太阳刚刚升起,但常仪已经把晒好的栗子放入石磨,正艰难地推着磨。

    桑木看了下自己还算发达的肌肉,决定给常仪露一手,于是他接过女孩的石磨,并自信地表示交给我你放心,然后——天杀的不就是栗子吗?这么难推的吗?

    但还是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一边推一边艰难的和常仪说笑

    然后突然之间被传回了藏书阁,空桑少主Duang一下在藏书阁摔了个狗啃泥,带走的三页典籍还少了一页,祭司千拦万拦,空桑君上还是给他罚了紧闭。

    再去时还是在十方树下,已入黄昏,枝叶开始微微发光,这次洲边没有小船,他无法离开这里,只能坐在树下,等着山里的暖色灯光亮起。许久,湖中出现一叶小舟,常仪划着船出现了。

    他们再次泛舟湖上,桑木注意到舟头的木刻,问道:“这是什么”,

    常仪说:“这是鸠鸟,能指引方向。”后半句她没说出来,是“指引着去往心上人的方向”

    常仪拂瑟,桑木清歌相和。

    常仪数着时间没有睡过去,桑木在月至中天之时,像上次一样消失不见。

    她在他消失的地方,拿树枝一遍又一遍的画着纵横的线条。

    清泪落下,白鹿生。

    族中会议结束后,桑木又醉倒在天一阁,那是空桑最高的楼,楼外斜阳霞光散,水天共色。醉拍栏杆人不见,玉箫声寒。

    隹鱼去时,又是满地狼藉。

    “少主?”隹鱼试着唤了一声。

    无人回答,他已经睡过去了。

    第三次见面之后二人从此天各一方,常仪在十方树下生下孩子后郁郁而终,孩子名叫羲行,由白鹿夫诸抚养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