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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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绝密委托

    铁山见蓝湖说得这么严重,也有点发憷,他狠狠地瞪了铁树一眼,怪他不该把这个棘手的委托带过来。

    见铁山犹豫,蓝玉再次以言语相激:“怎么样,这活你敢接吗?是不是这么些年过去,已经没这胆量了,还是没这手艺了?”

    “你要是接了,这八个箱子都是你的,而且以后你们剑庐的事情,就是我蓝家的事。”

    “如有违背,蓝家人必遭天谴,死无葬身之地!”

    他从一开始就料定铁山不可能借出雷公锤,而且就算铁树借到也练不出那东西,所以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唯一的希望就在这八个箱子上。

    陨铁,对于一个炼器大师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诱惑。

    能否成为炼器宗师,除了天赋和勤奋,更需要大量的稀有材料来练手。

    要不然古往今来,也不会只有寥寥几个炼器宗师,传下来那么十几件神兵利器。

    而这八个箱子的精炼陨铁,如果运气好的话,足以让铁山迈过那道锁死了无数天才炼器大师的天堑。

    蓝湖见铁山似乎有些意动,反而以退为进地说道:

    “没事,铁兄弟,就算委托不接,锤子也不借,咱们买卖不成情意还在,送你两三箱我还是送得起的!”

    蓝湖呵呵一笑,拍了拍箱子,似乎已经完全放弃。

    “借是不可能借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借!”

    “要是借给你们,东西练废了无所谓,雷公锤的名声绝对不能毁在你们这帮废材手里。”

    铁山扬了扬锤子,说道:“这活我接了,怎么,你们要起兵造反吗?需要连弩还是?”

    “虽不中,亦不远矣。”

    蓝湖从腰带的夹层里抽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递给铁山。

    铁山打开一看,顿时脸都青了。

    纸上是一个鲜红的印章,赫然写着八个鸟篆大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他像扔烫手山芋一般将纸条塞到了蓝湖手里,颤声问道:

    “这东西儿不是遗失了吗,怎么,被你们找到了?”

    饶是铁山神经大条,也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此刻也是被惊得六神无主。

    他是看过盖有传国玉玺的圣旨的,所以一眼便判断出是真正玉玺盖出来的印记。当时,他还仔细研究了一番,琢磨着如果自己来刻要如何如何。

    哪知道,还真有干这灭九族大事的一天。

    “要是找到了,就不用找你了。至于这张纸怎么来的,你别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相信我,知道的越少也好。”

    蓝湖不给铁山继续纠缠的机会,将纸条放在箱子上,径直走了出去。

    铁山的性格被他吃得死死的,一旦答应的事情,就算让他死也不会反悔。

    “师兄,你可害苦我了!”

    “你看,我这十几年都没开工,手都生了。”

    “还有,还有,我这些年酒喝多了,老眼昏花,锤子都拿不稳,做出来的东西要是假得太厉害,岂不是堕了咱们剑庐的名声?”

    “要不还是你来吧,我的好师兄!你七锻了,我再给你指点指点,说不定就突破八锻,还不是小菜一碟!”

    铁山一把抓住铁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铁树身上擦。

    铁树推开耍浑的师弟,冷冷说道:

    “愚兄资质差,至今还卡在六段,让师弟见笑了!”

    铁山比刚才被蓝湖算计还要火冒三丈,顿时破口大骂:

    “无耻之尤,厚颜无耻!堂堂掌门人,卡在六段十几年,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气死我了!”

    “师父,你起来将这王八蛋逐出师门吧!剑庐没有这么不要脸的弟子,我们丢不起这脸。”

    见师兄不说话,铁山难得严肃起来,再次郑重问道:

    “那东西真没找到?”

    “据我了解,应该没有找到,听说当年被秦王带走了。”

    铁山一脸怀疑,“杨玄策拿玉玺干什么,造他哥哥的反?”

    “他失踪这么多年,鬼知道是死是活。马踏江湖不是那么好玩的,找他报仇的武林中人如过江之鲫,说不定连尸骨都成灰了!”

    铁树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见此,铁山反而教训起自己师兄来:

    “你可别被那老狐狸骗了,五国余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少跟他们混在一起。咱们打铁的,跟那些老阴逼玩心机玩不过的,别被卖了还傻傻帮人数钱。”

    “我心里有数。”

    “有数就好。”

    铁山长叹了一口气,“行了,十几年不见,晚上来我这里喝两杯吧,木秀林那小子也会来。就让朋来客栈送一桌过来,要好酒好菜,你师弟也是要面子的人。”

    “当然,钱你出!”

    铁树抱起算盘,走出门外。

    “那愚兄晚上再来。”

    门内再次传出两句话。

    “离那穿白衣服的骚包小子远点,我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至少,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朋来客栈,是小镇最大也是最贵的一家客栈。南来北往的行商有一半都会在这里落脚,在这采茶收茶的大半年里,经常一房难求。

    只因为这朋来客栈不只是一家客栈,还是一家酒楼。

    掌勺的大厨据说是花重金从京城一笑楼请来的,天南地北的菜式样样精通。单这一点,就能让那些外地的行商挪不了窝。

    更别提客栈的服务一流,安全更是不用担心,毕竟传言里郡守府的某位管家可是有一成干股的。

    那位郡守可不是文官出身,而是出自当年的逐北营。因为西南初定,朝廷为求稳妥才把这位军中宿将派到这里坐镇。

    军中之人,杀伐果断。那郡守到了之后,先是以雷霆手段灭了一个不服王化的中型部落,然后对濮部的各首领拉拢分化,凡事大开方便之门,恩威并施之下,迅速站稳了脚跟。

    所以这些年,尽管天下各州都有些不安分的苗头,但这彩云郡反而一片祥和,连匪患都少了许多。

    要不然,这些商人也不敢将身家性命全都压在那些随行的护卫身上,毕竟来当的护卫只是图口饭吃,那些拦路抢劫的贼人可是在刀口舔血。

    刚刚吃了闭门羹的蓝玉,此时正一个人坐在客栈房间的桌旁。

    她百无聊赖的转着茶杯,心里却在想着这一路以来的种种反常。

    京城权贵多如牛毛,蓝家虽然看起来家大业大,但其实也只是在商人圈子里小有名气,毕竟士农工商,商人虽然有钱,却算是半个贱业。君不见那些朱紫之家,都只会派个管事或旁支子弟来挂名做这与民争利的买卖。

    尽管如此,蓝家也算是族人众多,传到蓝湖这一代时,嫡系只有蓝湖、蓝海、蓝河三兄弟。

    蓝氏商行原本主要做的买卖是印染颜料,因为颜料中有一些是从矿物中提取出来的,所以后来也逐渐开始做一些采矿的营生,负责这一块的,正是蓝湖。

    由于一年到头经常在外奔走,寻找矿脉,蓝湖很少在京城的商人圈子里抛头露面。京里的日常事务都是蓝海在打理,所以外人都以为蓝海是商行的主事人。

    但蓝玉很清楚,二叔蓝海从来就没有掌握到商行的命脉,每年在京郊庄园里团年的时候,他面对自己这位哥哥可是战战兢兢,言听计从。

    自己的父亲蓝河就不提了,可以说是不务正业,一心扑在娶亲生娃这件壮大宗族的事业上。

    可能是由于兄弟姐妹众多,父爱分散,亦或是母亲早逝,蓝玉打小就感觉父亲不太亲近自己,虽然吃穿用度一样不差,但总觉得大家都在下意识的疏远自己。

    只有自己这位大伯,虽然没娶亲生子,但对自己还不错,每次从外面回来还不忘给自己带个小礼物,所以蓝玉从小便喜欢跟着蓝湖后面转。

    年初的时候,蓝玉从一些姨娘的嘴里隐隐约约听出一些风声,说是父亲想要把自己嫁给一个从来没见过的远房亲戚。

    从小到大,蓝玉可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而是像个男孩子一样喜欢舞枪弄棒,要不然也不会死缠烂打,从铁树那里学了一手暗器功夫,但遇上这种事却也一时没了主意。

    这次听说蓝湖要出远门到彩云郡办事,便死缠烂打央求着一起,还把自己的私房钱全部买了些胭脂水粉等货物,想着大赚一笔之后自立门户,再也不用忍受家里那些闲言碎语。

    一路从洛阳城出发,蓝玉便发现这次的行商不同寻常,沿途东绕西绕,至少换了三次路线,走的还尽是一些人烟稀少的山间小道。中途,还加入了一些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包括那个白衣年轻人。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蓝湖常年在外寻找矿脉,养成了走山路、超近道的习惯。

    但在快要接近小镇的几天里,有时候还连夜赶路,白天休息。

    要不然,也不会在最后一天的早上才抵达小镇。

    蓝玉心中疑惑不已,这是经商,又不是去杀人放火,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

    结合着铁匠铺前的那段对话,她再怎么后知后觉,也明白了这次出远门不是单纯的来买个茶叶。

    甚至,一直看起来一团和气大伯蓝湖身上,也是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