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波三折
摩罗一开口,蓝玉便知要遭,那个星罗国的僧人竟然说的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她扯着木秀林的衣袖不停使眼色,见他不理,自言自语说道:
“出家人慈悲为怀,肯定不会跟小女子一般见识的,阿弥陀佛保佑,太上老君保佑,王母娘娘保佑。”
已经落袋为安的柴进宝,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哈哈大笑道:
“大和尚,你没睡醒吧?”
摩罗理了理身上穿着的法衣,示意后面的随行僧人打开箱子,正色道:
“贫僧说的是黄金。”
随行僧人打开身后的几只箱子,顿时金光闪闪,原来里面竟然装满了金沙。
按魏国律法,一两黄金可换白银十两,二十万两黄金便是二百万两白银。
柴进宝见闹了个笑话,顿时不作声。
赵红绫此时的脸却比柴进宝还难看,她狠狠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盯了一眼那名坐着的年轻僧人,然后干脆利落地说道:
“我退出。”
两虎相争,猎人得利,田向阳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他原本打算等下与这名看起来没什么从商经验的年轻僧人争一争,未曾想竟是一个硬茬子。
他这次来买茶,本就不是为了卖出去获利,而且看赵红绫的样子,也不像是准备拿去出售。
按理来说,就算是千年以上的普雨茶树,一年的总产茶量在十斤左右,一斤十六两,三棵树加起来也就是四百八十两,顶天了五百两,这样算起来,每两茶叶价值四百两黄金。
并且,炒制一两干茶需要五两新鲜茶叶,极品的新鲜茶叶只有一叶一芽,至少需要五十片嫩芽才能凑足一两。
如此一算,这千年以上的普雨茶,还真是金枝玉叶。
摩罗拿着木牌,在手上轻轻地拍打着,傲然说道:
“你们中原人有句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世间最珍贵的事物不就是只有最尊贵的人才配享有吗?接下来这四块牌子,你们有谁想争,尽管来,贫僧藏经山摩罗,不介意奉陪到底。”
那些随行僧人也顺势打开后面的十几只大箱子,里面全是金沙,却不知为何没有熔炼。
长桌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四块牌子,往年几乎每家来参加开云礼的商行都能有所收获,而今年不少人注定颗粒无收。
那些已经放弃拍卖的茶商,打定主意,隔岸观火。
老道士轻咳了一声:
“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继续吧,底价仍是白银八十万两。”
话音刚落,摩罗便充满挑衅地喊道:
“黄金二十万两。”
“钱是王八蛋,花了又去赚,我出二十五万两。”
田向阳本准备放弃,此时也被激出了火气。
他喊完价,又朝后面商行子弟说道:
“阿九,酒!”
阿九是一名身材瘦小的伙计,长得眉清目秀,若仔细一看便知是个女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酒坛上的封泥拆掉,然后是取下一层红布,一层黄纸,一层粽叶,只剩下最后一层荷叶的时候,递到田向阳手里,轻声说道:
“四叔,少喝点,大清早的,这么多人看着呢。”
田向阳哈哈一笑,撕开坛口上的荷叶,顿时酒香四溢。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提起便喝,几口酒下肚,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大声叹道:
“痛快,够劲。”
木秀林闻那酒香,便知是上了年份的醇酒,只是如此喝法,简直是煮鹤焚琴。
象珠此时的脸更红了,他看着田向阳手中的酒坛,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喉咙,然后用星罗语和摩罗交代了几句。
田向阳放下酒坛,见众人都看着自己,笑道:
“怎么,都不跟了吗?”
赵红绫看了一眼红衣僧人,那几口箱子里至少还有三十万两,她有心想再搏一搏,但想了想,没有开口。
“二十六万两。”
摩罗报了一个让在场众人大为光火的价格,与一开始口出狂言的作风截然相反。
田向阳的脸也开始红起来,窖藏了二十几年的老酒,火气褪尽,绵劲回升,他反而冷静下来,三十万是他的底线,再跟下去,必然会影响其他生意。
但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赵红绫可以退出,他不能退。
几千年以来,中原朝代更替,大雪山一直尊中原王朝为宗主国,但近两百年来,大雪山的统治者不再安守高原,红塔寺的僧侣开始踏足周边各国,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红脸年轻僧人明显是来自大雪山的重要人物,不然也不会有一名红衣护法相随,而且随身带着这么多金沙,有备而来,而且来者不善。
田向阳放下酒坛,抱拳朝在场众人说道:
“鄙人田向阳,刚才这酒一万两一坛,想必是值这个价格的吧,我还有十坛。诸位要是信得过我,就借我点救急,三千五千不嫌少,十万八万不嫌多,在懂酒的人眼里可是万金不易,总之这好茶叶不能让人一锅端了。”
“四叔,只有九坛了。”
小伙计一本正经地说道,哪知换来田向阳一个大大的白眼,旁人也忍俊不禁。
不过响应者却寥寥无几,毕竟来的基本都是茶商,隔行如隔山,对酒的行情没什么把握。
反倒是那柴进宝花两万两买了两坛,总算是没让田向阳白费一阵口舌,然而加上这两万两,也只有二十七万两,距离那红衣僧人箱子里的三十万还差三万。
这时,象珠首次开口说道:
“一万两一坛,剩下的我都要了。”
此言一出,现场鸦雀无声,唯有蓝玉悄声说着:
“我就说是假和尚嘛,还喝酒,佛门子弟不是清规戒律一箩筐吗?”
田向阳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红脸年轻人是个什么套路,哪有这样在拍卖会上给竞争对手帮忙的,但这也不妨碍他一口拒绝:
“不卖。”
现场又是一阵唏嘘。
象珠眉头一皱,说道:
“两万两一坛。”
“不卖。”
田向阳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急得小伙计阿九直跺脚,要是再筹不到钱,剩下那四棵茶树就没戏了。
象珠捏了捏手上的念珠,说道:
“田施主,两万两一坛,卖的话算象珠欠你一个人情,藏经山还可以放弃这剩下的四块牌子,怎么样?”
田向阳毫不迟疑地说道:
“不卖。”
象珠死死盯着田向阳,双手隐隐发抖,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摩罗见状,闪电般出手在他后背上拍了几下,他的脸色才渐渐恢复了红润。
老道士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摩罗,端起茶杯泯了一口,说道:
“二十六万,还有出价的吗?”
这时,赵红绫站起来说道,“白银,一百万两,那几坛酒我要了,不过有个条件。”
田向阳也豁出去了:
“你说。”
赵红绫拍了拍手上装着银票的盒子,说道:
“你知道的。”
田向阳顿时大怒: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赵红绫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
“你做梦!”
田向阳将剩下的半坛酒灌进嘴里,低吼一声:
“二十七万两。”
后半句却是对象珠说的,已然孤注一掷,只要对方继续出价自己就没戏了。
“中原果然藏龙卧虎,象珠退出。”
象珠收起手上的念珠,也不管接下来几块牌子,直接领着众僧,带着剩下的金沙离开了拍卖现场。
只留下田向阳和众人一脸狐疑,还以为这帮僧人只是在故意抬价。
有了前两块牌子的龙争虎斗,后面的三块牌子拍卖只能说是波澜不惊,分别被蓝湖、和同光、赵红菱三人拿下。
除了蓝湖那一块众人象征性的竞拍了一下,以九十万成交之外,剩余两块都以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成交,算是各有默契。
如此一来,唯有田向阳一个人当了冤大头。但离场时,他反倒是气势昂扬,犹如打了胜仗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