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缘牵一线
木秀林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片有着金边的白色花瓣,看起来还挺新鲜,想必是刚摘下来不久。
彩云郡当地山民,确有食花瓣的习俗,少年也不想其他,几口吃下,入口涩涩的,回味起来却甜甜的,感觉味道还不错。
“劳真人费心了,秀林无以为报,只能给您养老送终了!”
“给我养老送终?我可还想多活几年,不想去跟青竹那厮作伴。”
老道士一脸鄙夷,分明觉得这小子一点也不诚心。
木秀林虽然嘴上笑嘻嘻,心中却越发怀疑起老道士的用意,无缘无故,花这么多心思在自己身上,是因为身世?还是单纯的替故交照应后辈?
他不再想这些,对方不说想再多也没用。而且就算对方和盘托出,自己反而会疑神疑鬼,是真是假,徒增烦劳。
“对了,昨天您拿的那几本书,我看完了《百草经》,另外两本能不能带回去看啊?”
“不行,要看就在这里看,这可是老道一生的心血,你要是卷跑了我找谁去!”
老道士将剩下两本扔在桌上,继续闭目养神。
木秀林准备先看《五虫说》,昨天听了那说书先生的故事,里面提到的鳞、羽、毛、介四族,好像在这本书里面也是如此分类的。
果然,开篇就写着女娲创世造万物,分五虫:
东方鳞虫,龙为长,鱼类属;
南方羽虫,凤凰为长,众鸟属;
中央裸虫,人为长,无属;
西方毛虫,虎为长,狼熊属;
北方介虫,龟为长,鳖蚌属。
伏牺氏出,平天下,五虫治;伏牺氏没,天下倾,五虫乱。
仔细看这说法,与说书先生的又有较大出入。说书先生说的是宇宙是自己形成的,万物都是从混沌中自然演变,而老道士这书里却多了女娲创世,还有些杂书上又说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
他将这些快速略过,只是囫囵记住,心思放在了后面各种虫的介绍上面。什么虫是什么习性,怎么捕捉,怎么养,怎么入药等等。
其中又有一大部分是关于有毒的,他更是十分用心,万一上山采药遇到了也好应对。
不知不觉便到了下午,他正准备回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木秀林一听,便知这病人肯定是肺上出了问题,来找老神医看病来了。
老道士眼也不睁,“去开门。”
木秀林将书放下,对开门一看,却是上午拍卖会上的那些大雪山僧人。
咳嗽的,是那个红脸年轻僧人,象珠。
只见他一脸痛苦,却强自挺着腰,单手竖立向木秀林见了个礼。
木秀林拱手还礼,“见过两位上师,真人有请!”
僧人们抱着酒坛鱼贯而入,看那酒坛的样子,正是早上田向阳拿出来的那一批。
那田向阳一看就是软硬不吃之人,不知这些僧人用了什么办法,将那剩下的七坛酒带了过来。
等到僧人们将酒放好,退出门去,摩罗才向老道士行了一礼,道:
“吴先生,借花献佛,还请笑纳。”
“有心了。”
老道士靠在躺椅上,顿了一下,又说道:“来倒药。”
木秀林一听那语气,便知道后半句是跟你自己说的,便提起煎药的砂锅倒了一碗。
“喝吧。”
木秀林一愣:“早上不是喝过了吗?”
“不是你。”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药是给象珠的,他赶紧端给已经忍得满头大汗的年轻僧人。
象珠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好一会儿,才长长呼出一口白气。
“感谢尊者赐药,象珠告退!”
他深深趴在地上行了一礼,然后告辞离去。
见象珠如此郑重其事的向吴常行此大礼,少年顿时觉得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对老道士太随意了些,也对这年轻僧人一行的举动感到诧异。
上午开云礼,他一直以为象珠买酒是自己喝,要不然蓝玉第二次说对方是假和尚时他才没那么大反应。
他很确定,象珠在闻到酒香时喉咙动了,那是吞口水的动作,当时他便断定红脸僧人嗜酒。
而且,在田向阳连续拒绝卖酒后,象珠怒火攻心那一幕,他可是看见了的,虽然只是眼角余光,而且那摩罗的手速极快,现场几乎无人察觉。
谁知道是用来作诊金的,自己一坛都没留,当真是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毅力。
更让木秀林心中惊异的是,老道士给象珠喝的药,就是上午他喝的那个砂锅里倒出来的,而且象珠喝过之后,好像立马见效,一点也不咳嗽了。
老道士的医术果真神奇,听个声音便能对症下药,而且一样药可以治百样病!
少年下定决心,以后真得好好看看这些医书,这可都是一箱箱的金沙啊!古人诚不我欺,书中自有黄金屋。
木秀林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第二遍,于是他将书放下,想着晚上应该吃什么。
正好,上午得了一笔赏钱,他决定去吃顿好的,就去铁匠铺不远处的那家羊肉馆。
他看了一下园子里,老道士不知道又去哪里了,看来没口福。
小镇虽然不大,除了大街两侧的商铺,还有一些比较偏僻的铺子,由一些四通八达的巷子连接。
想到那鲜香麻辣的羊汤,他的脚步又快了几分,在肚子叫第三次的时候,他闻到了羊汤的香味。
馆子不大,是个夫妻店,只有七八张桌子,连灶台都是屋外搭了个棚子。说是羊肉馆,其实平日里主要卖的不是羊肉,而是羊肉米线,毕竟小镇里也没几家人能天天顿顿都吃上肉。
老板原本也是一个赶山人,打猎为生,一次不小心踩空摔到山崖下,不过命大,只是摔断了腿。木秀林上山采药时,恰好听到了他呼救的声音,半大的小子背着他走了一天一夜的路才回到小镇。
后来夫妻俩花了小半辈子的积蓄,开了这个糊口馆子,靠着街坊邻居照顾生意,日子还过得下去。
此时正值饭点,馆子里的人不少,木秀林决定就吃碗米线好了,又快又热乎,还不耽搁老板招呼其他客人。
他闭上眼,感受着羊汤里的葱香味儿,跳水泡菜,油辣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等少年睁开眼,发现身旁多了两人,正是下午在百草园打过照面的象珠和摩罗。他见象珠气色不错,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木施主,象珠有礼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此时,马老三正在将锅里的米线挑到三个排好的大碗里,动作十分麻利。见到木秀林,他用袖子擦了擦汗水,说道:
“木哥儿,好久不见你来了,最近山里收获怎么样啊?”
不等木秀林说什么,马老三朝里面喊了一声:
“孩儿他娘,和老板的好了,搞快点!有空位没,给木哥儿找个位置。”
一个中年妇女快步从屋里出来,见到木秀林,满脸笑容的说道:
“秀林来了呀,快带两位大师傅去里面找个位置。”
说完又对马老三佯怒道:
“还站着干嘛,快给李老板他们端去呀,真是死脑筋,我来煮,你那笨手笨脚的,能好吃吗?”
马老三嘿嘿一笑,端着两只大碗,一瘸一拐的朝屋里走去。
羊肉馆里座无虚席,其中大部分都是参加开云礼的商人,此时见到木秀林三人一起进来,三三两两的打过招呼。
开云礼上,红衣僧人摩罗那嚣张的气焰让在场的人颜面无存,虽然都是些竞拍手段,但这些商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能忍住没有出口相讥,便算是给了木秀林偌大的面子了。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木秀林当了多年的开云礼茶童,这些商人基本都从他手中的托盘上端过茶。
屋内没有空位了,木秀林也没什么讲究,便让马老三在外面支了一张小矮桌子。
他又带着象珠和摩罗来到外面,自己去搬了几个草凳放在地上,于是大雪山尊贵牧星人和红衣护法便被少年安排好了。
木秀林对中年妇女说道,“婶子,我照旧。”
象珠指着木秀林说道:
“来一碗跟他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