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旁敲侧击
“贤弟,多谢今日掠阵相助,否则愚兄要是空手而回,还真不知道如何交代。”
甫一见面,蓝湖便拉着和同光的手臂,十分热情。
“多年不合作,仍旧有此默契,今日咱们兄弟俩必须把臂言欢,以后联手的地方还多着呢!”
和同光呵呵一笑。
“蓝兄有备而来,本就稳操胜券,又何须小弟出手。”
此次酒宴仍是由蓝湖发起,原本只邀请了和同光一人,但他在楼上远远看见和同光带了两名随从,便也将蓝玉、孟觉二人喊上作陪。
好在朋来酒楼的席面菜式花样多,分量也足,不用担心人多菜少。
“这一位,一看便是令公子了,果然一表人才,远胜贤弟当年风采啊!”
蓝湖待众人坐定,指着和璧向和同光说道。
“小侄和璧,见过蓝伯父!家父时常提起蓝伯父昔年英雄事迹,令小侄好生钦佩,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和璧躬身道。
“不知这一位是?”
蓝湖对着另一名身材高大,长相威猛的年轻人问道。
不待和同光引见,高大年轻人便自己介绍道:
“在下吴钩,见过蓝老板!”
“果然少年英雄,若放在军中,又是一员勇冠三军的虎将!”
蓝湖表现得极为热络,又简单介绍了自己的侄女蓝玉。
蓝玉被临时拉来作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刚吃了一碗加了两勺辣椒的羊肉米线,现在都还觉得舌头有些火辣辣。
对于这种正式的宴会,无论是家宴还是应酬性质的,她本就不喜欢,但大伯发话又不能不听,只能勉强露出一番笑脸,算是打过了招呼。
和璧见对面的少女不施粉黛,打扮寻常,原本并不怎么在意。自己每次上街,木府哪个女子见了自己不是神魂颠倒,暗送秋波?
但这个叫蓝玉的女子对自己却不假颜色,好像还打了个哈欠,于是便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要紧,心里却炸开了花,虽不施粉黛但难掩天生丽质,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像会说话一般。
蓝湖哪里会知道对面和璧心里在想什么,又拉着孟觉说道:
“这位是云梦泽落霞山庄的孟觉孟少侠,其父便是人称小孟尝的孟玉虎,此次前来彩云郡,多亏有他护送。”
见蓝湖介绍自己,孟觉起身向对面三人一抱拳,直呼久仰幸会。
只是是在看向吴钩之时,视线多停留了一下,似乎也对这个一看便勇武过人的年轻人颇感兴趣,反而未将身份样貌更加突出的和璧放在心上。
一听对方来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落霞山庄,和璧顿时来了兴致,连看蓝玉的眼神都没那么热烈了。
他素来喜欢结交江湖人物,只是这些年来秋郡守一副法家做派,对江湖人士看得紧,且西南武林自来没有什么出了名的门派,也没有几个叫得出响亮名号的大侠,甚至也没听说有什么江洋大盗。
而且和同光对他又管得严,平日里只与一些寻常武师练练拳脚,连个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机会都没有。
他听一些话本里把江湖描写得刀光剑影,快意恩仇,这孟觉乃是真正的江湖人士,想必是经历了不少江湖盛事,心生向往之余,看对和同光又多了几分埋怨。
觥筹交错间,又有共同话语,几名年轻人便熟络了起来,连蓝玉也被吴钩讲的如何设置陷阱捕捉锦鸡吸引住了。
蓝玉这才知道,原来那些唱戏之人头上的漂亮羽毛,是这样来的,她便央求吴钩也给自己弄个几十上百根。
吴钩本以为蓝玉只是说说而已,哪知少女居然还煞有其事的给了定金,并把自己在洛阳的住址告诉了对方,让吴钩可以托商队顺道带到京城来。
吴钩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一只锦鸡上又长又漂亮的羽毛就那么几根,几十上百根哪有那么容易。只怪自己说到了兴头上,吹牛容易落实难,这不遭了现世报吗?
酒桌上首,蓝湖见几个年轻人聊得正起劲,端起酒杯跟和同光碰了一下,说道:
“不知贤弟对今日开云礼怎么看?”
和同光酒倒杯干,说道:
“不知蓝兄说的是?”
蓝湖见他装糊涂,只得将话题点破,要不然这天还怎么聊得起来呢?
“那招财商行的柴进宝,虽说如今是我魏国人,但毕竟有一半蛮人血统,在洛阳商行圈子里可不怎么受待见的。以前一直在北境活动的,连到洛阳做生意都是战战兢兢,如今却敢堂而皇之穿越中原腹地,都到这西南边陲了,单枪匹马吃下了十年粗茶份额,商场如战场,后生可畏呀!”
“还有那大雪山的僧人,虽说是方外之人,但他星罗国政教合一,还敢故意挑衅全场,用意不明啊!”
和同光淡淡的说道:
“蓝兄是想说,咱大魏就不怕他们是打探虚实的谍子吗?”
四名年轻人听两位长辈聊起了国家大事,也停止了闲谈。
蓝湖不无忧虑的叹道:
“这些战备之事,愚兄就不班门弄斧了,贤弟可是逐北营出身,我可听闻当年秦王夸赞,有和粮官在,无断粮之忧。只是听说北境蛮人近些年蠢蠢欲动,虽有长城天险,但一动刀兵,遭殃的总是百姓,咱们这些商人更是首当其冲了。”
和同光见他提起逐北营和秦王,心中一惊:
“小弟当年只是个押运粮草的大头兵,哪敢言兵事!而今有这番家底,也只是同行照顾,时运使然,就算以后赔得精光,那也是命中注定。”
“贤弟倒是看得开,反是愚兄,身在棋盘,不得自由。要是秦王没有挂印而去,逐北营没有调往西域,我等商贾又何须担忧这些。”
不知蓝湖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将话题往秦王身上扯,和同光只得小心应对:
“圣上高瞻远瞩,军国大事自有朝中大臣协助着决断,哪是我等山野草民所能明白的?况且这军中向来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没了逐北营,还有镇北军,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哪管得了这么多。”
“不错,保家卫国,开疆拓土,还是得靠后辈子弟,咱们都老了。对了,昨晚跟你提的事,不知贤弟考虑得怎么样了?”
和同光原以为今日有他人在场,蓝湖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询问,又一想,可能正是因为今晚自己将儿子带在身边,让蓝湖误以为自己同意。
他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回道:
“犬子愚鲁,实在难堪大用,只能辜负蓝兄一番美意了。”
不说蓝湖如何诧异,和璧见父亲话中提到了自己,也不禁想知道蓝伯父昨天到底跟父亲商量了什么事情,为何父亲又拒绝。
要是往常,他必然是要争论一番,但今日有佳人在场,又有自认的武林同道,断不能失了规矩。
蓝湖长叹一声。
“愚兄耳顺之年,尚无一子半女。贤弟舐犊情深,令人好生羡慕。”
他见和同光一脸难堪,又道:
“此地事了,明日愚兄就要返程了,喝酒,喝酒!”
众人又是一番言语,讲的都是些天南海北的趣事,自是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