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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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告示寻人

    想到这,赵榛暂时顾不上这些无边无影的事,忽然心有灵犀,刚才几个人商议寻找沈媛下落,其中便包括再去康王府上打探消息,这个时候邢秉懿主动上门,正好与她会一会,倒省了不少事。

    赵榛赶忙问赵芙金道:“嘉国夫人还在吗?”

    赵芙金道:“应在,不过时候差不多,此时怕要离身了。”

    赵榛顿时急起来,生怕邢秉懿一走了之,顾不上与种彦岑、姚信仲、田垚打招呼,一把拉起赵芙金,火急火燎往瑶华宫正殿赶去。

    赵芙金在那与邢秉懿见的面。

    姐弟二人连奔带跑,赶到正殿时恰好看见一众人影自殿中往外走。

    赵榛一个健步冲上去,高喊道:“嘉国夫人留步。”

    众人正是孟太后送邢秉懿出门。

    邢秉懿被道姑侍女太监围在当中,听见喊声停下脚步。

    赵榛想挤到她身前,见孟太后亦在左右,赶忙先冲孟太后行个礼道:“妙静仙师有礼。”

    孟太后在瑶华宫修真,法号妙静,赵榛是知晓的。

    赵榛突然冲上来,孟太后不禁侧目看了看,这个来历不清不楚的小家伙平日话不多,但今日如此孟浪,令她有些不满,顾及赵芙金陪在身旁,话未说出口,只微微皱了皱眉头。

    却说孟太后年过半百,但容貌依然艳丽,即便穿着道袍亦难掩绝代芳华。

    细细端详,会发现孟太后与赵榛在十一月二十二日馄饨铺外撞到的美妇人,乃同一人,彼时孟太后见赵榛彬彬有礼,十分欣赏。

    其实赵榛随赵芙金一到瑶华宫,一眼就认出了孟太后,但未向她透露自己身份,所以时至今日孟太后依然不清楚眼前这青年乃是皇室亲戚赵榛。

    赵榛自认自己守礼数,孰料举止唐突,孟太后已心生愠怒。

    再说邢秉懿,亦国色天香。她今日过来专求孟太后,未料愿望落空,心情十分失落,脸上一片暗淡之色,气色与孟太后不能相比。

    听见有人呼唤自己,邢秉懿忍不住回头望了望,立即认出来,惊讶道:“呀!你不是信王的那个属下?”

    这一刻,邢秉懿眼中的赵榛,模样是杨越,那日他找到康王府索要府中女眷,邢秉懿记忆犹新,尤其对眼前这信王属下印象深刻,当时信王麾下人马似乎都受这人一手指画,连信王也对他言听计从,所以特别记在心中。

    赵榛心知邢秉懿将自己认作杨越,未主动揭穿,也行了个礼,然后赞道:“嘉国夫人好记性!”

    邢秉懿奇怪地问道:“你家信王已经出了城,你怎么还在城中?”

    赵榛找些托辞,只说自己受信王之托留在城中寻找沈媛。

    听这青年所言,信王为了一个未过门的女子如此上心,千方百计要找到此女子,带她出城,自己乃康王明媒正娶的正妃,如今却遗留汴京,落入金人股掌之间,祸福难卜。

    邢秉懿听了之后,由己及人,心中有些难受。

    不过这事也不能怪康王,当时他向自己提过出城之事,但未明说,自己不明就里,且已有身孕故未答应,才导致今日结局。

    想到这,邢秉懿微微一叹。一切皆是命,多想又能如何。

    叹气之后,邢秉懿忽然明白这青年为何十万火急找到自己。

    这青年定是打听到,他要找的女子与康王有关联。

    事实确实如此。只是当时信王上门要人时,邢秉懿并未吐露实言。

    邢秉懿听府中太监提起过,十一月二十一日赵构曾出府强掳过女子,怕就是这青年口中要找的女子。

    不过半路上这女子跑了,故并未被康王掳走,当还在城内。邢秉懿亦听说耿南仲儿子耿延禄,不知怎地当时也与这女子在一起。

    她知晓耿家与赵构乃政敌,所以当时未告诉赵榛实话。

    今日要不要告诉这青年?

    邢秉懿望着赵榛,目光复杂,心中举棋不定。

    赵榛渴望的眼神在邢秉懿眼中闪烁。

    邢秉懿今日被孟太后拒绝,心中暗自垂怜,此时看见赵榛眼神,忽然觉得或许另有一名女子和自己一样可怜,恻隐之心顿起。

    邢秉懿终于忍不住,招手将赵榛唤到跟前,在他耳旁轻声道:“那女子还在城中。”

    “什么?”

    赵榛惊地跳了起来,想向邢秉懿问清楚。

    事涉自家相公,邢秉懿话说到这份上已是多言,所以不愿再多说,说完后不等赵榛发问,自顾自带着府中太监侍女离去。

    赵榛追赶不及,呆在原地,望着邢秉懿身影离去。

    邢秉懿怀有身孕,这时已经显出身形,赵榛看得微微发怔。

    孟太后只当赵榛被邢秉懿容颜吸引,举止已经十分轻浮,终于忍不住,怒诧道:“你这小郎君实在浮滑。”

    赵榛这才惊醒,急忙向孟太后请罪。

    他目睹邢秉懿已有身孕,根据史实知晓她后来被金人掳去北地,路上坠马,导致胎儿不保,所以有所感慨,但这些不足以为孟太后道来,只能殷勤地低头赔罪。

    赵芙金亦在一旁帮赵榛一道赔礼。

    孟太后才慢慢息怒,忍不住向赵榛说了一通大道理,说的过程中又将康王赵构拿出来做榜样,还专门挑了一件事大加称赞。

    赵榛一听,这事不是自己那日撞到孟太后,然后向她赔礼之事?想不到她一直记在心中,还赞不绝口。

    咦?她怎么错将自己当成了赵构?赵榛有些奇怪。

    赵榛不知道的是,邢秉懿与孟太后素有来往,这二人先前议论过这事,孟太后猜测撞自己的人是宗室,但她并不熟悉赵氏后生子弟,便向邢秉懿讲述此事,邢秉懿亦是颇有心计的人,见孟太后在王子中排摸是何人,于是表情微妙,言语暧昧,孟太后受到误导,先入为主将那宗室子弟认作赵构。

    此刻孟太后对康王赵构满口颂扬,简直夸上了天。

    一来,孟太后确实对那日彬彬有礼的举动心生满意。

    二来,她今日拒绝了邢秉懿,自觉心中有愧,所以对赵构不吝颂词,算是将对邢秉懿的愧疚回报给赵构,图个心理平衡。

    赵榛已经听出孟太后认错了人,但此时不好揭穿,只能任凭孟太后教训。

    好不容易孟太后谈兴有些淡了,赵榛赶忙找个借口,催着赵芙金离去。

    二人一溜烟便闪没影了。

    孟太后看在眼中,不免又叹了一口气,说了一通只是白说,只能回静室做功课去。

    赵榛自邢秉懿处听到沈媛还在城中,可谓心急如焚。

    这些天来,汴京城如同地狱,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呆在城中,将面临何种遭遇?赵榛不敢深想,冷汗淋淋,心中焦虑超过对她的思念。

    赵榛一回到侧室,见到种彦岑、姚信仲、田垚,赵榛,迫不及待地将这消息告诉几人,让他们想办法。

    猝然之下,几人又有什么好办法。

    田垚想了想,道:“殿下,既然确定沈小姐还在城中,我们不必像先前那般漫无目的搜索,是一件好事。”

    赵榛自然懂这些道理,但当务之急是如何寻到,于是焦急万分地催道:“田教授如有办法,请快快说来。”

    田垚体会赵榛内心的焦灼,赶忙回道:“殿下,若在城中寻人,最好的办法是四下张贴告示、予以悬赏……”

    姚信仲一听觉得不妥,小声提醒道:“我们这些人的身份,藏在汴京,只能秘密寻人,如果这么做,必须将沈小姐的名讳、样貌公之于众,岂不是大张旗鼓,招人注目?”

    田垚显然考虑到这一点,冲姚信仲点了点头,安抚住他,才对赵榛道:“殿下,汴京人口百万,除了张贴告示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既要张贴告示,又不能让人察觉,我倒有一招……”

    说着便小声地将自己主意告诉赵榛。

    原来他这一招,依然是四下张贴告示,不过告示的内容却有讲究。

    田垚道:“殿下不妨在告示中写一些话,却是您独自与沈小姐说的,出得您口,进得她耳,旁人绝不可知,如此一来,沈小姐必可一眼认出来。再于告示中写明会面地点,则沈小姐看见了,一定会来相见……”

    赵榛听了猛然醒悟,拍掌道:“好!田教授这一招好!”

    若照田垚这个法子,确实可以不动声色地寻找到人。

    赵榛顿时大为赞同,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词夸奖,只能大声喊好。

    激动之下,赵榛忽然想起那日天降瑞雪,他与沈媛同乘一马的情景。那情景好似刻在赵榛心田一般,终身难以忘怀。

    想到这,赵榛“腾腾腾”地走到书案旁,提起笔,“刷刷刷”一口气在纸上写了一页,交给田垚。

    田垚接过来一看,满头雾水,于是交给身边的赵芙金几人浏览。

    赵芙金接过纸张,忍不住小声念了起来:“……若某天,风花雪月似金;我等你,悲欢过后如愿再聚;俗世间,江山雨落无尽放任;看飞雪,一生缘分……”

    前面不少词儿已经念过,这几句是结尾的词儿。

    词句看起来尚算优美,但诗不是诗,词不是词,却不知赵榛写这做什么?与田垚的主意有什么关系?

    几人传阅一圈,都不懂赵榛的用意,齐齐疑惑地望着他。

    正不解之时,忽然听见赵榛小声唱起来。

    旋律优美,却是几人从未听过的曲风,几人听得都有些陶醉。

    歌词发声有些晦涩,与官话不同,但几人细细一听,结合纸上词儿仍能辨别出来,正与纸上的词儿一一对应。

    原来是一首曲儿,几人恍然大悟。